【小说】【搬文】 重生之天价经纪人 by 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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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5-10-04 22:50:00 更新时间:2019-05-06 14:02:00

作者:感知你的心跳  发表时间:2019-05-06 14:02:00
柯远先生的葬礼?
自己的葬礼,关李奕衡什么事? 黎锦默默坐直了身子,脖子悄悄挪向中间,打算再多听些。可两人这句说完,就好像翻过这页般,开始讨论些不挨边的东西。黎锦等了半天没听到有用信息,沉不住气回头问:“辛姐,咱们这是要去给柯远葬礼帮忙?”
林辛一愣,点头应道:“对。”
“柯远不是舒慕的经纪人吗?怎么他的葬礼叫咱们去帮忙?”黎锦直截了当切入问题关键。

作者:感知你的心跳  发表时间:2019-05-06 14:02:00
☆、第十章
林辛看了吴艳一眼,吴艳尴尬地笑了笑,朝黎锦连使眼色,叫他别再说话。可事关自己身后事,黎锦哪敢糊涂,身子坐直嘴角下垂,已然是不问出结果不罢休的架势。
“你知道柯远是怎么死的?”林辛也曾有初入职场敢说敢问的时候,况且这事告知黎锦也无妨,便哂笑道。
“新闻说他是车祸而死。”黎锦答道。
“而且亏空HM公司上亿人民币。”林辛道,“他死了,账目没死。这上亿元亏得HM几乎垮掉,舒慕作为另一名创始人,这些天救火尚且来不及,哪有时间给罪魁祸首办葬礼?”
“这些钱是不是柯远所为还不一定,舒慕就急着把人踢开,也不怕寒了下属的心!”黎锦心中渐冷,他知道自己被扣了顶账目作假的帽子,却没想到是上亿巨款。自己如今这是死了,要是没死,只怕一个零头都压得自己几生几世翻不得身。
狠,真狠。
“舒天王怕什么?只要他一天是天王,就永远会有人飞蛾一样扑在他身边,为他当牛做马。”林辛冷笑,“舒天王吸金本事一流,除了柯远那个傻瓜,谁不是奔着舒慕周身金光去的?寒心?他身边的人,根本没有心!”
黎锦一震。舒慕刚出道时桀骜不驯,媒体得罪了一大圈,负面消息几乎天天见报。后来经自己小心维护,这才一年年好了起来。当时自己还沾沾自喜,现在听林辛说出这番话,便明白所谓好艺德,不过自欺欺人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又问:“那柯远的朋友们呢?他们也不出面?”
“舒慕都不出面,他们为什么出面?”林辛失笑,仿佛意外黎锦竟会如此天真,“这时候,谁出面,就等于谁替柯远认下了那上亿欠款,要被债主围堵了。”
“呀。”吴艳脱口叫道,“那李先生出面不就……”
“围堵李先生?他们敢吗?”林辛讥笑,“也多亏李先生为人重感情,否则一代金牌经纪柯远,只怕死了也不过草草火化,一捧骨灰。”
是啊,多谢李奕衡为人重感情。
黎锦仿佛脱力般靠在座椅,茫然地看着窗外。
要不是李奕衡先生记得自己曾为他提供多个夜晚的欢愉,只怕来日他想为自己上柱香,都不知找哪处庙宇。
感谢无私的金主李先生,他比爱人和朋友都更靠谱。
车子一路开到城郊公墓,越走路越堵,到最后任司机师傅技术再好,黎锦一行也给堵在公墓外面。
“怎么这么多人?”吴艳望着窗外长枪短炮的记者大惊。 娱乐圈日日更新换代,柯远虽死得不堪,又有上亿账目纠缠不清,但毕竟只是区区经纪人。他的版面,早被新近推出的新人歌手代替,怎么还会有这么多记者等在这里?
黎锦也很奇怪。
不远处那辆车他认得,本城著名八卦小报香蕉日报首席记者采访车,非大新闻不到场,每到场必爆料大新闻。
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葬礼实在不够格当什么大新闻。
那为什么,香蕉日报的采访车会在这里?
而且不仅香蕉日报,本城各大娱乐媒体几乎倾巢出动。身为金牌经纪,他对各媒体采访车可谓如数家珍,放眼望去,各家可谓尽出精锐。
为什么?
是什么样的大新闻,竟能请得动各大媒体一起出动?
“滴——”
寂静的车厢内,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林辛低头接听,短短的通话时间内,她一言不发,表情却越来越冰冷,到电话挂断,已然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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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我们绕路进公墓。”林辛冷声,“舒慕要来拜祭柯远,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自柯远死后,舒慕便暂停一切演艺活动。外界开始时盛传舒慕伤心过度以致无法开工,八卦小报主流媒体无不称赞他重感情讲义气。而后某天爆出柯远滥用职权账目作假,以致舒慕多年心血HM公司濒临破产,外界又异口同声咒骂柯远死不足惜,对舒慕心疼外报以怜惜。这种情况下,舒慕不顾及柯远身后事成了理所应当,前来拜祭反而变得宽宏大量。
这手公关玩得真好,经纪人惨死,他反倒成了最大的受害者,就连冷漠无情不顾好友身后事都成了理所应当。
以舒慕的能力,这样的手段哪怕玩得出,也未必肯屈尊费这些心思。
黎锦站在灵堂前,看着悬挂着的巨大黑白照片,由衷冷笑。
列位真是多虑,舒慕背后有此强援为他出谋划策,只怕HM公司不仅不会倒,反而要蒸蒸日上。
只可怜你,他对着照片里柯远那张看不出喜怒,只写满疲惫的脸咂舌,那上亿人民币不知被他们挪用到哪里去了,反倒由你背黑锅。
舒慕来得很快,林辛一行人刚下车便接到电话,说舒慕距离公墓不到十公里。林辛如临大敌,要给李奕衡电话报告,关键时刻那人电话又接不通。她只得暂管一切,小跑着安排众人事务。吴艳被她叫去帮手,走前嘱咐黎锦去何处何处帮同事忙,黎锦应下,转身便溜进灵堂。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躲进这里来,明明不愿见舒慕,可脚底有神,竟一路引着自己往灵堂跑。
这不是要跟舒慕撞个正着? 外面虽然记者成群,灵堂却空空如也,除了正中央停着柯远一副棺材,整间大屋只有黎锦一个活物。
李奕衡很是厚道,灵堂内冷气十足,靠近棺材的地方还搁着不少冰块,似乎生怕三伏天气里将柯远停灵于此会不小心腐坏变质当众尸变再次登上娱乐头版。
哦不,这次说不定还会被人整理成稿,在莲蓬鬼话连载。 其实何必停灵。
黎锦走到黒木棺材前,静静望着那暗沉地让人气闷的黑暗。
即便停灵七七四十九天,柯远含冤去世,也登不了极乐,何况如今自己重生转世,二度为人。
他双手插在口袋,与棺木对视。之前在路上,他以为自己面对棺木会伤心难过或愤恨怨怒,但走到近前,才发现心情竟异常平静。
平静得到此刻,才真正接受了自己已然重生的事实。 也好,黎锦伸出手,探身摸到冰冷的棺壁。
回首无来路,往事不可追,多少人求这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不得,既然老天厚待给了自己,那就……
忽然,门口人声忽然嘈杂起来。
黎锦仿佛如梦初醒,猛然想起舒慕要来拜祭,看样子,已经走到门口!
怎么办!
☆、第十一章
黎锦仿佛如梦初醒,猛然想起舒慕要来拜祭,看样子,已经走到门口!
怎么办!
且不说他不知怎么解释为何自己身在此地,见了舒慕,他能不能张得开口都是问题。
他急得咬牙,眼神往旁边一瞟,恰好看到灵堂右侧有扇门半开半掩,里面不知道做什么用。外面人声鼎沸,间或夹杂几声挑了高音的尖叫,越走越近,近在咫尺。黎锦来不及多想,撒腿往门里跑去,身子刚闪进黑暗,灵堂的门便开了。
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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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刷得一下冒了出来,黎锦缓缓呼出提起的那口气,借着外面透进的微弱灯光观察身边。
原来这是个小休息室,里面摆着桌椅沙发,靠墙角还有双人床一张,只是不知谁肯睡在这里,每天晚上与死人相伴,不怕闹鬼?
黎锦转过身,背靠墙壁,从这个角度望出去,恰好能从门缝中看到灵堂前那个熟悉的身影。
大约是李奕衡下了禁令不许闲杂人等打扰,那些苍蝇般的记者没有一个能跟着进来,所以此时此刻,站在灵前的只有舒慕一人。
舒慕穿一身阿玛尼黑色西装,贴身的剪裁将他的好身材显露无余,自门口至灵前,每一步都走得魅力十足,就连皮鞋踏地的单调声响都仿佛带着某种奇妙的韵律,仿佛不是来祭拜故人,而是走在巴黎时装周的T台上一般。他走到灵前,手捏三炷香,抬高手臂,将燃着的香依次供在额顶,面前,胸口,接着深鞠一躬,上前将香火插入香炉中。随即转身,一眼都没看面前棺木头顶照片,仿佛前来祭拜,不过是谁布置给他的一个任务。
突然,角落响起沉稳而缓慢的脚步声。
舒慕吃了一惊,迈出的右脚猛然收回,应声转身——
“原来是你。”看清来人,舒慕嗤笑。
灵堂暗处,李奕衡缓缓踱了出来。
黎锦大惊,灵堂虽大却空旷,他在这里呆了半天,也没看到第二个人,李奕衡是从哪里出来?
灵堂四面无窗,唯有头顶四盏大灯亮如白昼,白惨惨的光投下来,映得李奕衡面无血色,憔悴不已。黎锦昨日才与他见面,可那时酒店灯光暧昧昏黄,反倒为李奕衡的憔悴平添了几分多情的轮廓,今天看来,这个仿佛永远不会老去的男人似乎真的一夜之间开始苍老。
是为自己吗?黎锦深有自知之明,也不禁惴惴地揣测。 李奕衡性格沉稳,八风不动,区区舒慕怎能让他动容。他迎着舒慕挑衅目光,一直走到柯远灵前,躬身行礼,也上了三炷香。
舒慕万人迷当惯,何况一向瞧李奕衡不顺眼,被他这样慢待怎肯罢休,于是上挑眉毛,讥讽道:“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为柯远办这场葬礼。”他垂下睫毛,斜着香火冷笑,“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办就办,又何必停灵七天这么久?就算停足七七四十九天,最终还不是要推进焚尸炉,化为一堆白粉?”
李奕衡不气不恼,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香火燃起,他眸光闪烁,只盯着那一丛缓缓上升的白烟。
舒慕变本加厉:“难不成,你还等他七日回魂,哪天夜里与你相聚?”
此话一出,黎锦不知怎的,心里竟然大大震动了一下,下意识探头去寻找李奕衡表情。李奕衡依然神色不变,只是终于有了些反应,抬起头,淡淡地看了舒慕一眼:“你心虚,自然不敢见他。”
“我心虚什么?”舒慕觉得这话实在太可笑。
李奕衡叹了口气,仿佛安抚胡闹的孩子般:“那笔钱今天上午已经到账了吧?”
舒慕一愣,忽然像被挑衅般,紧紧握紧了拳:“你什么意思?不仅替他送葬,还要替他还钱吗?”
黎锦怔住。
这话的意思,难道是……
“不管这笔钱你们挪用到哪里,我替他还上,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他跟你两不相欠。媒体那边,我也已经下了封口令,不许再提。”李奕衡正色,“这三炷香,算是你对他有个交待。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见他,来日寒食清明,望你别再打扰他清净。”
“李奕衡,”舒慕怒极反笑,“你以为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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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奕衡不语,态度却很明确。
“柯远是我养的一条狗。”舒慕冷笑,“他活着,要为我勤勤恳恳,死了,也由不得别人说了算!”
“一条狗?”李奕衡忽然突兀地笑了两声,渐渐,笑声变大,笑到最后,已然凄厉,“那你杀这条狗的时候,有没有一丝愧疚?”
“一条狗的死活,难道我还没有权利决定?”舒慕讥讽。 李奕衡仰头,仿佛天花板上住着亡者亡灵,冥冥中一对耳朵聆听世事,可他看了许久许久,却只看到一片白光,叫他眼眶酸涩,几乎落下泪来。
“为什么?”李奕衡知道这句话就像一根尖细的银针,只要问出,就会将自己身体里所有力气戳空,可他不甘心,他想知道,“为什么要杀他?你已经让他一无所有,何必赶尽杀绝?”
“因为他爱我。”舒慕说的理所应当,“被一条狗爱上,你会不会觉得恶心?这条狗肮脏丑陋,偏偏每次见到你就讨好一样吐舌头。你明明讨厌死了他,却甩不开躲不掉,不得不忍受他腻在你怀里撒娇,忍受他每次看着你的眼神都好像要用他那恶心的舌头从上到下舔一遍。你当然会想杀了他,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抚摸他的时候,恨不得将他的毛一根根拔下来;拥抱他的时候,恨不得手臂用力狠狠勒断他的脊梁骨;甚至你跟他舌吻都克制不住咬断他舌头的冲动!这个念头你天天有日日念,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重复一百遍,当然不会满足于让他一无所有。所以我杀了他,这不是很正常的事?”
冷,真冷。
灵堂安装了大功率冷气,木棺旁又堆满冰块,可这一切一切,都及不上舒慕言语间那种冷。
可他仍嫌不足,竟扬着下巴冷笑三声:“不过就算我杀了他又如何?你以为他会怪我恨我?不不不,他爱我成魔,他若地下有知,只会问我有没有脏了我的手,担心以后没人照顾我我是否会习惯。”他轻抚手掌,声声叫好,“爱情,伟大的爱情,伟大的柯远的爱情,要不是他让我恶心透顶,说不定我真要由衷赞一声佩服!”
原来如此。
李奕衡得到答案,已经不愿再与舒慕继续纠缠下去,回转身来,却正对上墙上柯远的黑白照片。斯人音容笑貌犹在耳畔,可已经永生永世不得再见。
他心中浪潮翻滚百感交集,痛入骨髓,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打破满室寂静。
“你说谎。”有人沉声说道,“舒慕,你杀柯远,根本不是因为你厌恶他,而是因为你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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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黎锦眼望舒慕,缓缓走近。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认识这个男人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竟没有一眼将这个男人看清楚。
他知道舒慕有各种各样的缺点,倨傲冷情,任性胡闹,可这些外人绝难容忍的缺点在他眼中,仿佛涂了奶油再配上蓝莓果酱般,叫他每尝一口,便觉香甜无穷。
原来那都不是奶油,而是致命的砒霜。
看这灵堂棺木,静静躺在里面那人,原来不是车祸而死,而是日复一日,中毒而死。
而舒慕生怕他死得不透,还要特地赶来,在他灵前再灌一碗毒药,提醒他到得地下,来生转世,也满嘴苦涩,牢牢不忘这味道。
“舒慕,你杀柯远,是因为你怕他。”黎锦在棺木边站定,四周森森冷意侵体,他却觉得痛快,“你怕他活着会动摇你的地位。”
“笑话!”舒慕朗声大笑,“他已经一无所有,拿什么来动摇我的地位?”
“正因一无所有,才会破釜沉舟。”黎锦每句话每个字都吐得清楚万分,“舒慕,你今天的江山是跟柯远并肩打下来的,你了解他,你知道他绝不会甘心如此收场,你怕他卷土重来,再造一个天王来与你抗衡。”
“再造一个天王?”舒慕更觉可笑,“你以为这件事这么容易办到?”
“别人也许不行,但柯远可以。”黎锦道,“柯远知道你所有的弱点,他能成就你,当然就能亲手毁掉你。这样的人,你可能不怕他?你怕坏了!你根本没有阻止他的能力,所以,你只能杀了他。”
可你以为杀了他就够了吗? 你一定不知道,老天竟给我这样的机会。
它让我再世为人,且站在这里,听你亲口承认杀害曾经的爱人,听你说他只是一条讨厌的狗,听你说杀他的念头由来已久,甚至萌芽在每个你们刎颈交缠的时候。
一种说不清的笑意渐渐从胸口蒸腾,黎锦牢牢看住舒慕,缓慢地笑了起来。
舒慕,直到你说出这些话之前,我都在为你找借口。
我信我自己的眼睛,我信我与你这十年感情,我信你只是被人栽赃陷害身不由己,我信你满心愧疚自责,也许你来看我,是打算亲自向我发誓,说你会查明真相为我复仇。
我信了这么多,唯独不信是你杀我。
可原来真的是你。
舒慕,我多谢你,谢你毁我肉体,却给我机会让我转世重生,重新站在你面前。
所以我必定用十倍精力,回报你拳拳深情,让你也尝到今日如我一般心如死灰之痛!
“李先生,”舒慕到底是舒慕,演技一流气度超然,失神不过片刻,已经恢复冷静表情,“这是什么人?我的助手应该事先已经知会贵方,希望能够让我单独拜祭故人。怎么这里会忽然出现个陌生人朝我叫嚣?”
李奕衡看看黎锦,淡淡道:“这是我的员工,负责清洁灵堂卫生。”他顿了顿,竟然勾了勾唇角,仿佛要笑,“这孩子初出茅庐,心思单纯,向来有一说一,如果冒犯,还请见谅。”
舒慕眸光微沉,自上而下,好好地将黎锦打量一番,嗤笑道:“清洁工?怪不得说话颠三倒四。”他拍拍手上本不存在的灰尘,像被什么东西恶心到一样,深深皱起眉头,“李先生,人我已经拜祭过,先告辞。”
说罢,他决然转身,快步走出灵堂。
直到舒慕出门,黎锦身体里那一股气才骤然抽离。他身子发软手脚发软,全身上下竟微微发抖,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可他怎么退?后面就是柯远棺木,棺木四周围满冰块,难不成他直挺挺摔在冰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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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闭目听天由命的时候,忽然伸出一只手来,牢牢扶住了他。
他抬起头,李奕衡眼眶微红,神情却静水无波。
黎锦这才意识到自己盛怒之下干了什么,手脚乱抓,螳螂样跳起来,警惕地看着李奕衡。
“我送你回去吧。”他本以为李奕衡会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但李奕衡沉默半晌,只是说出这样一句。
看似询问,实际同命令也差不多。
黎锦乖乖跟在他后面,从后门直接去停车场,上了那辆限量版宾利纯黑超跑。名车到底不凡,三秒钟发动挂档,待黎锦笨手笨脚系好安全带,车子已经开出二百米。
“去哪里?”李奕衡问。
黎锦当然不敢问为什么李先生兴致这么好,竟主动提出送自己回家,刚要报上地址,忽然浑身一凛。
坏了,他把骆飞忘在休息室了!
“麻烦你去映美广告公司。”黎锦道。
李奕衡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今天在那里有个广告要拍。”黎锦解释。
李奕衡没有多问,油门踩下,车子跑得更快。
行至半路,忽然下起雨来。先是零星几点,打在车窗上不过几条断续的水线,后来渐渐急促,不过片刻,已经豆大,砸在车窗上咚咚作响,听着骇人。
在这样的天气下行车本来就惊险万分,偏偏李奕衡疯了般频踩油门,车子在连天雨幕中箭一般穿雨而过,几次超车时,黎锦甚至怀疑李奕衡练过漂移,否则怎么前一秒还在人家后头,下一秒已经远远超车,看不清对方踪影。
他双手紧抓安全带,生怕李奕衡哪下失手直接把自己晃出去,有心提醒李奕衡小心驾驶,更怕还没等话说完那人已经因为分心直接把车撞上绿化带。正左支右拙犹豫不决之际,忽然右前车轮一个颠簸,像是碾到石子。雨幕中,高速行驶的汽车仿佛被谁掀动一角,重重向左边侧翻开去。
“李奕衡!”黎锦失声尖叫,难道自己好不容易找回一条小命恐怕就要交待于此?!
千钧一发之际,也不知李奕衡如何力挽狂澜,车子竟然只是剧烈颠簸了一下,接着便稳稳落在柏油马路上,一路溅起水花无数,继续狂奔前行。
虚惊一场,黎锦后怕不已,转身质问李奕衡:“你找死?!”
“不找。”李奕衡平视前方,头都不转一下,“至少现在不。”
黎锦还要再说,但阴沉日光下,李奕衡双唇紧抿,自额头到下巴,每个弧度都冰冷得叫人胆寒。
心念电转,幡然顿悟。
直到车子停在映美大厦前,黎锦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到了。”李奕衡道。
黎锦咽了口口水,打开安全 带,手指摸上把手的刹那,忽然转过头:“你早就知道我躲在那里了,对不对?”
李奕衡不予回答。
“为什么不揭穿我?”黎锦忽然觉得面前这人陌生得可怕。
李奕衡一笑:“你不是聪明绝顶,能看穿舒慕心思吗?不如你来猜猜我的?”
“李奕衡,”黎锦咬牙切齿,字字成齑,“你是故意让我听到舒慕那番话的——你真残忍!”
李奕衡微微失神,怔忪望着那个身影毅然拉开车门,飞快冲进雨中,竟半句也分辨不出。
不错,从黎锦踏入灵堂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
开始,他只是想看看黎锦想做什么,后来舒慕进来,他却懒得再顾及这区区小角色。
舒慕大放厥词之时,他甚至庆幸这里除了自己外,还多一个听众。
否则来日舒慕落魄,只自己一个落井下石,不是单调?
至于说自己残忍……
“你们又何尝对柯远仁慈过?”

作者:感知你的心跳  发表时间:2019-05-06 14:02:00
李奕衡嘴角带笑,轻声道。
黎锦失魂落魄进了大厅,没走几步,迎面撞进一个人怀里。
那人很高,黎锦这一下正好撞在他胸口,震得他太阳穴钝痛。他一边揉着额角一边道歉,冷不防被紧紧抓住肩膀,头痛改肩痛。
“你……”黎锦抬头,吓了一跳,“骆飞?”
“小锦,你去哪里了?”骆飞眼眶通红,鼻音浓重,哭腔明显,“我们被解约了!”
“什么?”黎锦摸不着头脑,“什么解约?”
骆飞掏出两张白纸,晃在黎锦眼前:“小锦,公司说我们私下拍广告是违约,单方面跟咱们终止合同,而且……”他指着纸上黑字一行,鼻子一酸又要掉泪,“而且公司要追究我们违约金,每人五十万,一共一百万!”
“一百万?!”
晴天霹雳。
☆、第十三章
解约的原因,名义上是因为所谓私拍广告,实际上简单得很。
骆飞拿刀威胁老板还罢,黎锦竟敢公然从李奕衡床上逃跑,才是老板最不能忍的。谁知道李先生脾气如何,要是为此事恼羞成怒想要发作,岂不是得不偿失?于是这俩惹祸精还是早早踢出去为好。
至于违约金……黎锦心知肚明,对方根本没打算要,自己更没钱给。
失去这份合约,黎锦并不心疼。他本就没打算做明星,如今恢复自由身,正好重新选家娱乐公司重新来过。骆飞就颓废许多,自那天回来,他一直郁郁寡欢,饭都不吃,一个劲作死。
黎锦劝过几次,人家充耳不闻,他也懒得再废口舌。
这夜黎锦难得早睡,一梦渐醒,朦胧中竟听到叮叮咚咚,吉他单调而干净的弹奏声。他迷迷糊糊睁开眼,阳台上,西斜的月光如银白锦缎般倾洒一地,夜风吹动窗帘,轻柔而美好的音符如同布料的褶皱,婉转而曲折。
“你在干什么?”黎锦撑起身子。
“吵到你了?”月光里,骆飞回过头,不好意思地一笑,“抱歉。”
两人积蓄所剩无几,交电费的钱都没有,过了好几天黑暗的日子。这夜月光倾城,恰恰好做极佳一盏白炽灯。黎锦睡意跑光,索性坐在床边,脚底踩着延伸到床头的一截月光,摇头道:“没,是我自己醒了。”
骆飞应了一声,手指擦过吉他琴弦,“铛”的一声。他回过头,看着黎锦:“知道为什么我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吗?”
黎锦摇头。
“因为这么多年来,除了我姐姐,你是第一个肯认真听我唱歌的人。”骆飞咧嘴一笑,这笑容却比哭泣好不了多少,“小锦,我再给你唱一首好不好?”
“好。”黎锦欣然,“就唱当时你唱给我听的那首。”
“她坐在窗台写字 她穿着白色裙子
她晃动脚的样子美得不真实 我爱上她的发丝
我迷恋她的皓齿
我每日每夜徘徊在她的阳台 为她吟诵 那些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哦我心爱的女孩
麻烦把头低下来 看看我手心中满满的爱
哦我心爱的女孩 请别意外
就像飞鱼依赖着大海
我会爱上你 这多么自然……”
短暂的吉他前奏后,骆飞轻轻晃动脑袋,随着简单却跳跃的旋律唱出这首自己写的歌曲。月光下,他的侧脸忽明忽暗,仿佛镀着一层银色的光。
黎锦身子前倾,静静坐在床上。他已经忘了上一次听到这样动人的旋律是多久之前的事,当舒慕仿佛套用公式般完成一个又一个高音之后,他的心就再也没被谁的歌声打动过。

作者:感知你的心跳  发表时间:2019-05-06 14:02:00
黎锦身子前倾,静静坐在床上。他已经忘了上一次听到这样动人的旋律是多久之前的事,当舒慕仿佛套用公式般完成一个又一个高音之后,他的心就再也没被谁的歌声打动过。
而就在这间小小的、破旧的、因为停电而失去一切光亮的房间里,他又一次邂逅了这种心动。
这种心动就像初中放学时你经过那片落叶满地的树林,看到那个黑长直发的女孩时一般自然而美好。心脏在一瞬间被丘比特的金箭射中,这种感觉让你喉头发紧口中干燥,酸甜苦辣混杂在一起成一种奇特的味道。
你会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地猜测,这是不是爱情的味道。
黎锦觉得,他在这首歌里,尝到了爱情的味道。
他意犹未尽地反复回味这种味道,直到骆飞停下手中的吉他许久,略带疑惑地看向他。
“怎么了?”骆飞笑,“听傻了?”
“没有。”黎锦回过神,为自己找面子,“你应该找个专业的作词。”
“上次你就是这么说的。”骆飞轻轻微笑着,手掌拍了一下吉他的琴弦,“所以我才特别想红啊。我想,只要我成名了,也许我就可以找更好一点的词人为我写词,向更多厉害的人学习如何作曲编曲,然后站在被无数灯光照射到的舞台上,为台下的人唱我写的歌。”
黎锦垂首微笑。
“我知道,我太幼稚了。”骆飞低下头,仿佛吉他是他最亲密的爱人,他用一种宠溺而温柔的目光凝望着它,“小锦,对不起啊,我坚持不下去了,我……要做逃兵了。”
黎锦猛地抬起了头。
“我今天下午出去,买好了回家的车票,明天上午九点半的火车。对不起,要留你一个人为梦想努力了。”骆飞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黎锦想,他应该很想哭,但却不愿让眼泪掉下来,“真可惜啊,我还从来没有站到舞台上,我还从来都没有享受过被灯光聚焦,我还从来没有对着话筒,对着台下的听众,大声喊出我的名字,然后告诉他们,好好听我唱这首歌……”
然后,他的不甘心的不舍得的眼泪,忽然沉重地落了下来。
他才十九岁,在他经历过的单纯的十九年人生里,歌唱是他的一切。他觉得,只要努力,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做不到,只要朝着梦想不断飞奔,总会到达那个梦想成真的终点。
所以——
“只要站到舞台上,被灯光照耀,被听众聆听就够了,是吗?”黎锦忽然站起身,问道。
“什么?”骆飞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
“只要这样就够了,是吧?”黎锦扯起一边嘴角,仿佛讽刺般轻笑。
这么简单的要求,怎么可能达不到?就算现实要给你上最残酷的一课,那起码在最后一秒,让你面带微笑离去。
“跟我来。”黎锦紧紧抓住骆飞的手,不顾一切地向门外跑去。
月过中天,宽阔的街道寂静无声,空气仿佛都被抽空,对立的低矮楼房之间,只传来黎锦与骆飞奔跑时脚步的回响。那连绵不断的,极具力量的脚步声,像是某种独家的鼓点。黎锦紧紧牵着骆飞的手,在路灯闪烁的马路上跑过。
“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儿?”骆飞觉得黎锦疯了。
“帮你找个舞台。”黎锦说。
“你说什么?”骆飞张大嘴,灌了一肚子风,“你……”
“闭嘴!大半夜我不睡觉在大马路上飞奔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你,你该感谢我,而不是喋喋不休问些待会儿你就知道答案的问题。”黎锦伸出手,上下挥舞,“该死,这些出租车怎么都不停!”
说话间,又一辆载客的出租车从眼前呼啸而过。
骆飞足足愣了三分钟——其间又掠过出租车若干——然后大声喊了句:“你等我一下!”,接着转身跑了回去。

作者:感知你的心跳  发表时间:2019-05-06 14:02:00
☆、第十四章
五分钟后,他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回到黎锦面前。
“骑得到吗?”他问。
“哪里来的?”黎锦看着自行车上锈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铁锈,嘴角抽搐。
“之前买来骑着去公司的,后来你嫌丢人,我就随便搁那里了。”骆飞使劲压了两下车座,“没想到还有气。”
黎锦伸腿跨坐上去:“你骑着,我坐着,走!”
还好警察没有半夜巡逻这里,还好这城市的监控镜头没有人定期检查,还好每个看到这一切的人都没有声张,否则也许第二天,很多人都会知道有两个大男人是怎样哼着不成调的歌,在明亮的月光下穿越城市的梧桐树,从一头向另一头跋涉。
骑行半小时,骆飞气喘吁吁地将自行车停在一座废弃海边仓库旁。黎锦跳下后座,几步走到仓库门前,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一分钟后,推开仓库大门。接着,他径直走到门边,随着“咔嗒”,开关启动的声响,整间仓库都亮了起来。
这里竟然是一个小型的演出场地。
巨大的音箱,头顶的七彩顶灯,以及墙上五颜六色的嚣张涂鸦,每一样,仿佛都迫不及待地向人们宣告,I AM ROCK!
“来帮忙!”黎锦狠狠拍了一把骆飞的头。
骆飞这才知道自己不是做梦,他的面前,真的,是一个,舞台!
他抱紧吉他,几乎连滚带爬跟着黎锦奔赴后台。
场地长久不用,即便各项设备都完好如新,也落了厚厚一层灰,更别提考虑到安全,所有设备的线路全部散开,需要重新组装。骆飞对这些一窍不通,笨手笨脚地在黎锦的指挥下将凌乱的线头归位组装插接,然后打开开关调试。
“你怎么会组装音箱?”骆飞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在黎锦背后发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这里?你怎么进来的?你不怕有人来抓咱们?这根线应该插哪里?”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我怎么进来的?
黎锦的后背不可察觉地绷紧了。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啊。
十年前,这里是本市红极一时的地下摇滚圣地,舒慕的第一场LIVE就在这里。那天夜里,舒慕一曲唱罢,所有人都沸腾了,他们疯狂喊着舒慕的名字,他们踩在凳子上挥舞着自己的手臂,他们甚至试图爬上舞台,用自己的拥抱和热吻向歌手致敬。
那是舒慕最完美的一次演出,也是在那一刻,柯远爱上了舒慕。
后来摇滚没落,这里渐渐冷寂,难以维持,柯远就将它从原主人的手里买了下来,按照当初的样子装修一新,甚至找出当年舒慕用过的电吉他,珍而重之地作为这里的一部分,放在后台柜子里的第三排架子上。
当然,大门钥匙也照老规矩,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被他埋在大门左边那蓬无论春夏秋冬都不发芽的杂草丛里。
可他怎么跟骆飞解释?
所以他只能吊起眼睛,没好气:“问那么多干嘛?我要是说我偷来的,你就不唱了?闭嘴,干活!”他指着手边的插口,“这根线插这里!”
十分钟后,所有设备准备就绪,黎锦单手撑住舞台边缘的木板突起,一跃而下。
“开始吧,你的个人演唱会。”他伸出双臂,仿佛要拥抱空气中隐约漂浮的炙热气息,“舞台,灯光,还有我,你的听众。”
如果你的梦想仅仅如此的话,那就实现它,又有什么大不了。
骆飞抱着刚刚从架子上取下的电吉他——他并不知道这曾经属于舒慕——他拨动琴弦,电吉他低调地发出一个单音:“唱什么?”
“随你。”黎锦指向舞台,“This is your stage!”
“别说英文,我听不懂。”骆飞手指骤动,一连串炸裂的音符从他指尖流出。
“Say! Hey!

作者:感知你的心跳  发表时间:2019-05-06 14:02:00
Hear the sound of the falling rain Coming down like an Armageddon flame the shame the ones who died without a name Hear the dogs howling out of key To a hymn called "Faith and Misery" And bleed,the company lost the war today I beg to dream and differ from the hollow lies This is the dawning of the rest of our lives On holiday!”
“混蛋,你不会英文唱哪门子的英文歌!”黎锦像个二十岁的少年一样——事实上他现在的确只有23岁——疯狂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电吉他那种摧毁般的音质永远是木吉他望尘莫及的,如果说在阳台上轻声弹唱的骆飞是个小心翼翼练习着吉他曲谱还要担心邻居会否投诉自己扰民的单纯少年的话,那现在的骆飞,他随心所欲操纵着吉他,随着节奏的变化在舞台上奔跑跳跃着歌唱的样子,就像个挥舞着披风,威风凛凛要征服你的王。
他一首接一首歌唱,摇滚名曲也好原创歌曲也好,他甚至把经典《卡农》重新编曲,随性填词随性哼唱,想不出歌词时干脆单腿踩着舞台边缘,来一段电吉他的SOLO。也许他的技术不是最好,也许他的高音不是最高,但黎锦在他的歌声里肆无忌惮挥舞手臂,放纵地将身体控制权交给充斥着整个空间的音乐。
巨大的音箱如实地将吉他的音质传出,每一个音符都仿佛从山顶滚下的巨大石块,无法阻挡,无力抵挡。黎锦大声地随着骆飞嘶吼、歌唱,就像十年前一样,在这里,在这个巨大的铁皮仓库里,关闭大门,闷热的气流无法释放,高温让震耳欲聋的音乐更加震撼。他站在所有人中间疯狂挥舞着手臂,大声叫着台上那个人的名字。
他是光,他是电,他是唯一的神话。
他是舞台之王!
他是谁?
他不是舒慕,现在的舒慕早已忘记什么叫歌唱,他每天只在录音室呆两个小时,他灌录的唱片就像数学课本上前人研究出的方程式,它们精准而死板,它们像在推导证明,多过探索,它们……它们叫他妈的什么音乐!
真正的音乐应该是这样! “骆飞!”黎锦大声地喊出骆飞的名字,就像十年前他喊出舒慕的名字一样。真正的音乐应该是这样,它让你忘记烦恼,它让你全心投入,它让你觉得有了它,饮水也当饱。
他是光,他是电,他是舞台之王,他是新一代神话。
他是骆飞!
他应该在万众瞩目的中心,而不是被一张车票送回家,从此把音乐埋葬!
“小锦。”电吉他的声音忽然断了下来,台上的骆飞满脸是汗,眼睛在灯光的印衬下闪闪发光,“我嗓子不行了,所以,这是最后一首。”
“兴高采烈的破蛹 华丽新生的冲动 寻找灿烂天地 美梦 主宰爱情的是谁 奋不顾身的扑火 短暂轮回只为 衬托 你笑 你哭 你的动作 都是我的圣经 珍惜的背颂 我喜 我悲 我的生活 为你放弃自由要为你左右 你是火你是风你是织网的恶魔 破碎的燕尾蝶还做最后的美梦 你是火你是风你是天使的诱惑 让我做燕尾蝶拥抱最后的美梦 让我短暂快乐很感动”
让我短暂快乐很感动吗…… 黎锦轻轻地笑起来。
这样短暂的快乐就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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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台上的骆飞,那个人完美地收住了最后一个音节,电吉他微微震颤的声音被诚实的音箱传导在每一片空气,再小的颤抖都让人感动地要起鸡皮疙瘩。他静静地抬着头,舞台上的骆飞站在所有灯光中央,额头的汗珠流进他年轻的眉间,沾湿他的睫毛,最后流进他的眼中,跟泪水混作一堆。
“骆飞。”黎锦喊了一夜,此时,他的声音阴沉而喑哑,“你的梦想仅仅是这样而已吗?”
骆飞扯过T恤袖子,擦了擦眼泪:“不是的。”
“那是什么?”
“我想……唱歌。”骆飞说,“我想有鼓手,贝斯手,我想要一个完整的伴奏团队,我想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唱歌,我想有几千人几万人甚至几十万的听众,我想让所有人都记住我的名字,我想……我想让所有人提起骆飞,就会承认我的音乐!”
“所以我们再为梦想努力一次好不好?”黎锦大声问他,“把票退掉,就算再苦再难,坚持下去!解约?别为这样操蛋的理由就放弃梦想啊!反正还年轻,我们有无数次跌倒再爬起来的机会,一次失败算得了什么?有种就把我打到爬不起来为止啊!所以别这么容易就喊退出,把你的梦想交给我,像个爷们,我们好好奋斗到最后,好不好!”
“好!”骆飞跳下台,几步走到黎锦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肩膀,“让我们一起,再来一次!”
拉开仓库大门的时候,外面正拂晓。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直直地照射在他们脸上,暖烘烘得,刚好把眼泪烤干。
黎锦蹲下身子,将钥匙小心地埋回杂草下,站起身时,发动机的轰鸣在耳边一闪而过。
他循声望去,一辆黑色的跑车呼啸着穿过海边堤坝,向远处掠去。
“没想到这么早,除了我们,这里还会有别人。”骆飞抓抓头发,忽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小锦,这次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吧?”
“啊……”黎锦翻着白眼想理由,“你也看到了,这里是个地下演出场地,虽然现在不营业了,可以前总有营业的时候嘛……然后营业的时候,自然需要服务生嘛……我——我以前在这里打过工!”
骆飞信了。
☆、第十五章
两个月后。
“骆飞!骆飞!骆飞!”
鼓噪的音乐,明暗的灯光,冲天的酒气,以及深夜,无数挥舞着手臂扭动着腰肢买醉的人群。
酒吧里,黎锦认真地伏在吧台写写画画,随着头顶唯一的光亮越来越小,他很有先见之明地抬起胳膊,力度适中角度刁钻,轻轻推开快要整个人扑倒在他身上的女醉鬼。
“骆飞!你看,是骆飞!”女醉鬼烂泥一样趴在桌上,对着台上的人尖叫。
“是是,我知道是骆飞。”黎锦跳下高脚凳,小心翼翼躲开她,在吧台边重新选择一个位置坐好,“他要是刘德华,我早就扑上去了。”
“骆飞!我爱你!”醉鬼大叫一声,软在吧台睡着了。
黎锦翻个白眼,角落里,忙着耍帅的调酒师朝他投来一个“我很同情你”的目光。
是的,作为酒吧歌手,骆飞已经出道一个多月了。
黎锦抬头看着台上只用两根指头捏着话筒,神情骚包衣着闪亮,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骆飞,不太舒服地吞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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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那场只有一个观众的演唱会后,骆飞决定为自己的歌手梦再努力一次,而黎锦也确定,他想要一手打造、超越舒慕的新一代天王,就是骆飞。但理想很丰满,现实超骨感,两人没钱没权,又不是在家里发功做梦就能一夜爆红。
于是,黎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骆飞的演唱视频发到网上。
网络时代,借助网友的力量炒作是每个经纪人的必修课。况且骆飞实力超群,比起某些所谓歌手要实至名归得多。所以他精心选择了骆飞当晚演唱的最后一首歌,《燕尾蝶》,发布在网上,一个周后,两人去超市的时候,被某女拦下。
“请问,你是骆飞吗?”此女问。
“对。”骆飞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
“哎呀我好喜欢你的歌你的声音真的太好听了你本人比网上还要帅!”此女心花乱颤,“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签名合影送走某女之后,骆飞问:“发生了什么?”
“我把你那天给我唱歌的视频发到网上了。”黎锦微笑,“恭喜你,你红了。”
“哈?”骆飞难以置信地笑起来,“你……你什么时候拍的?”
“你不知道的时候。”黎锦道。
大部分网络红人到最后都免不了昙花一现,所以黎锦只放出一首视频,且是当晚最后一首。视频中,骆飞眼眶微红,声音微哑,他对着电脑前的所有人说:“我嗓子不行了,所以,这是最后一首……”
于是没听饱的人在问,其他几首在哪里?
紧接着,黎锦放出第二、三、四首,一个月内,骆飞的演唱视频在各大网站点击榜居高不下,骆飞同学第一时间尝到了走红的味道。
同时,唱片约也纷至而来。如今唱片市场虽然不景气,但唱片公司却如雨后春笋。可惜,黎锦没打算贱卖骆飞,何况,他跟骆飞身上都背着违约金没还。那一纸违约书和百万巨款仿佛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等闲小公司消受不起。
于是他一边接洽有实力的唱片公司,一边答应某家酒吧的邀约,让骆飞作为驻场歌手,先在酒吧驻唱三个月。
“谢谢大家……”
一曲终了,黎锦单手支头,静静地看着台上的男孩。闪烁的灯光里,一道追光逡巡全场,最终定格在圆形舞台上那个微笑的少年,他从台下人手里接过吉他,露出个标志性微笑,手指轻拨琴弦。
“我要你陪着我,看着那海龟水中游……”
黎锦低头,继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台上的人仿佛天生属于舞台,自他在酒吧登台以来就收获大批粉丝,甚至还有慕名而来专为一睹风采的……
“他不该唱这样的歌。”忽然有人在黎锦身边道。
黎锦转过头,失笑。
如果你看到一个人在本来就黑暗的夜店里还戴着大号黑超墨镜,你也会笑。
“哪个歌手没唱过口水歌。”黎锦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这样的歌唱多了会埋没他的才华。”那人点了杯马爹利,喝下一大口。
“不会。才华这东西就像宝石,天天拿出来折腾说不定反而容易腐蚀氧化,适当拿出来展示才能一鸣惊人。”黎锦递上清水,“对了,这家的马爹利是进口的,劲很大。”
“噗——”
话音刚落,便见一大蓬水喷薄而出。
黎锦不忍直视,贴心送上清水一杯。
那人一口气灌了一整杯,这才稍微缓解酒劲冲头的不适感。他深深吸了两口气,摘下黑超,墨镜后,一双细长而狭小的眼睛闪动着晦暗不明的光。
“听人说,你是骆飞的经纪人?”那人讥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酒吧歌手有经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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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飞以后难免会出道,成为职业歌手,早点适应有经纪人的生活对他有好处。”黎锦把本子合上,“况且,早点结束经纪人与艺人的磨合期,对我们彼此也是件好事。”
小眼睛失笑:“你好像对他能成为职业歌手这件事特别有信心。”
“我只是对自己有信心而已。”黎锦说得特别坦诚。
“哈哈。”小眼睛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凭什么?凭你们现在在酒吧唱这些口水歌?凭场子里这些根本没有任何音乐鉴赏能力只想买醉的听众?还是凭你给他做的这份所谓什么培训计划?”
他动作夸张地指着黎锦刚刚合起来的本子,讽刺。
那本子里写着黎锦对骆飞的培训计划,除去每天最基本的休息时间,其他的时间被黎锦划分为几个板块,学习英文、乐理,甚至如何得体地着装以及优雅地行走。
用黎锦的话来说,这些东西是成为合格艺人的必修课。
而上个月的计划,在黎锦的逼迫下,骆飞勉强完成了。黎锦正在做的这份计划是下个月的,也许酒吧太过嘈杂,影响了他的感觉,竟然被人偷窥了还不知道。
“我说过了,凭借的是我。”黎锦不动声色回击,“在酒吧唱口水歌又如何?在酒吧你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人,他们的要求千奇百怪,口味各不相同,你有办法搞定他们,来日自然有办法搞定那些爱你的恨你的歌迷。况且,你的消费群体是谁?不是那些研究一个小节有几个音符的音乐系教授,你的消费群体,恰恰是这些不懂音乐却有着大把大把的钱可以用来买唱片的普通人,身处他们中间,你就更容易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来日一旦成名,他们将是你的第一批支持者。至于那份培训计划,当一个人与你资源相同、唱功相同、长相不相上下的时候,是否会英文,是否能独立创作,甚至举手投足是否能做出市场要的那一份气质,就成为了制胜的关键。”
“原来在酒吧驻唱有这么多好处。”小眼睛不置可否,动作夸张地拍手。
“不止,在酒吧驻唱的好处还有很多很多,但最大的好处其实是——”黎锦微笑起来,“可以遇到像你这样怀揣目的而来的星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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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不止,在酒吧驻唱的好处还有很多很多,但最大的好处其实是——”黎锦微笑起来,“可以遇到像你这样怀揣目的而来的星探。”
小眼睛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大了。
但马上,他回归镇定,声音里的高高在上一如既往:“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跟着骆飞一个星期了。”黎锦说,“永远坐在离舞台最近的座位,身边没有任何人陪伴。你看起来很忙,总是在接打电话,或者低头看手机,但每当骆飞上台,你所有的电话就奇迹般停止了。有几次,你甚至录下了骆飞的几首原创。”
“你的眼神真好用,场子这么暗竟然都看得出。”小眼睛讽刺道,“不过,你太自信了点。我不是什么星探,你猜错了。”
这次换黎锦惊讶了。
“不管你对自己再怎么自信,也不会真的希望骆飞在酒吧里唱一辈子吧?”小眼睛站起身,食指与中指夹着张名片,轻佻地递过来,“我是《中国星声代》栏目的编导贝浮名,有兴趣的话,联系我吧。”
“小锦。”结束演唱后,骆飞一边喝水一边朝黎锦走来,“那人是谁?”
他指着刚刚离去的贝浮名。
黎锦轻轻捏着手中的名片,牙齿缓慢而有力地移动着。
“机会。”他轻笑着回答。
薪火卫视大厦九层。
茗茶室的门“霍”地一下被人推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率先走了出来。
他一手拿着个蓝色文件夹,另一手夹着刚脱下来的长袖西装,略微留长的头发在脑后绑一个结,浑身上下充满艺术细菌。
“预算的事,就拜托你了。”他回头,对紧随其后的女人道。
“我会尽力,不过,还请秦大导演这次控制好预算,不要再超了。”林辛一身米黄色OL套装,淡淡回道。
长发男就是这次《中国星声代》的总导演秦逸歌。亚洲娱乐圈里导演不少,但要提起大家公认的鬼才导演,那非秦逸歌莫属。
二十岁那年,在他还是一名电影学院导演系在读大学生时,就以一部文艺片出道,横扫当年各大电影节的最佳新人导演奖,并收获了该学期的特等奖学金。之后,他的电影之路一发不可收拾,以一年一部电影的速度,飞快崛起为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到他三十岁那年,已经把所有能拿的奖项拿了个遍,甚至由于在某部电影中的客串演出,获得了当年的最佳新人演员奖。但在事业巅峰之际,他忽然销声匿迹。
三年后,他荣耀复出,带来了轰动全国长达半年之久的选秀节目《超模时代》,精美的制作、有趣的节目编排、良好的推广方式……这档节目将国内本属冷清的模特业推向大众面前,四个月的时间里,衣香鬓影、烟行媚视占据了观众的所有注意。据称,第二年高考后,模特专业的报考人数比往年多了两倍。秦逸歌也就此放弃自己在电影圈获得的所有成绩,转而投向电视策划圈。
这次《中国星声代》甫一发布,就引来媒体蜂拥而上。众所周知,这不仅是秦逸歌暌违两年的第一部作品,更是总局“限唱令”发布前获批的最后一档音乐类选秀节目。近年音乐类选秀节目泛滥,总局早有发布“限唱令”,强制正在制作的所有音乐类节目下档之意,而总局人员也领会精神,早在几个月前就不再审批任何音乐类节目。各家想尽办法搭上末班车而不得,但据说,工作人员只因为这场选秀的总导演是秦逸歌,就大方放行了。
无他,秦逸歌是质量的保障。
这场选秀的幕后团队跟随秦逸歌多年,大家合作无间默契十足,质量自然不用担心。播出平台则选择了近年来异军突起的薪火卫视。自五年前薪火卫视被李奕衡的李氏收购后,这家濒临倒闭的电视台得以起死回生,最近两年,更是凭借收视率稳坐国内卫视第一把交椅。
唯一的不稳定因素反而是秦逸歌。
是的,在外人眼里,秦逸歌是天才,是名导,但在身边人眼里,他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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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拍电影时开始,秦逸歌从来不知道剧本是什么,总是心情到了,立刻架上机器开始拍。这习惯也被他带到了节目策划中。据说,当年举办《超模时代》之时,秦逸歌就不按条理出牌,节目结束后,花费超出预算两倍。要不是后来的广告收入和后续影响力让主办方赚得盆满钵满,只怕秦逸歌从此都别再想在电视圈混。这次薪火卫视虽然揽下《中国星声代》主办权,但早预料到自己压不住这尊大佛,于是特地从总公司请来总裁特助林辛小姐镇场子。
只是没想到,林辛刚来两天,薪火卫视工作人员就哭丧着脸把一份预算报告递到她面前。
报告上,赫然写着,原预算在海选阶段就被用光,考虑到后续节目质量,希望追加两倍投资。
林辛知道,薪火卫视早在节目还没播出前,广告费就收回成本,现在不过是不愿自己出钱,在跟老板哭穷。没关系,她既然是过来协助的,自然可以帮他们把意见传达到李先生那里,只不过后果……就不是她能预料的了。
“我也不想超啊,不然你帮我跟上头商量商量,别做什么史上最棒的选秀,大家凑合凑合,预算我一分钱不加,怎么样?”秦逸歌当然不怕没钱,他出身富家,钱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数字。再说,虽然节目前期烧钱烧得厉害,但他有信心,节目结束后能帮主办方收回五倍以上投资。
“别闹了。”林辛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她跟李奕衡日久,同秦逸歌也算半个朋友。
“放心吧小辛,你老板有的是钱,再多十倍预算他都出得起。”秦逸歌笑着歪头,余光扫到走廊尽头的休息大厅,忽然顿住。
今天是《中国星声代》的第三场海选,那里作为候场地点,聚集了无数怀有音乐梦想的、想红的、或者各有目的的年轻人。
在他们当中,有人将要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被他亲手捧上万众瞩目的巅峰。
秦逸歌抬脚,缓缓向他们走去。
“不要紧张,就当是在酒吧里唱歌。”远远的,那个穿着简单T恤的年轻人伸长手臂,认真地帮面前的朋友整理衣领,“观众从一大堆人换成四个,你多赚啊。”
“嘿嘿。”低着头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笑起来。
日光西斜,从大厦侧方开着的通风窗口射进来,将年轻人手背的绒毛映衬出金黄色的柔光。少年轻轻抓住这只手,一脸坚毅:“放心,不会让你失望!”
曾经,也有人在他身边,这样温柔地为他打气。
而他是怎么回答?
“这是咱们的重点关注对象,骆飞。”身边有人低声介绍。
骆飞?
秦逸歌微微合眼,片刻,偏头问身侧的贝浮名:“就是你找回来的那个,抱吉他唱歌的小孩?”
☆、第十七章
那个大男孩他有印象。为了增加节目的娱乐性,编导们会到全国各地寻找适合参加节目的好苗子,鼓动他们参赛。这个名叫骆飞的男孩在贝浮名提交上来的视频中怀抱吉他,引吭歌唱,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只是没想到,本人比模糊的视频里要好看这么多。
秦逸歌微微笑起来:“他身边那个呢?”
“黎锦。”贝浮名说,“是骆飞的经纪人。”
“经纪人?”秦逸歌仿佛听到什么大笑话,“还没红呢,要什么经纪人?”贝浮名也这么认为,于是连连点头。
长时间被人注视,任谁都会觉得后背发毛浑身不舒服,黎锦转过头,恰好与秦逸歌视线相对。
果然是他!

作者:感知你的心跳  发表时间:2019-05-06 14:02:00
在收到参赛邀请当晚,黎锦就上网查阅了关于星声代比赛的全部资料。之前他做舒慕经纪人时,一直想与秦逸歌接触而不得。在他印象中,秦逸歌不苟言笑,是个非常不好接触的人。他本以为自己就算要跟秦逸歌接触,起码也要比赛过半,没想到,秦逸歌这么快就站到了自己面前。
“怎么了,小锦?”骆飞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压低声音问,“他是谁?”黎锦不答,他实在闹不清楚,秦逸歌站在他们面前用意何在。
当然,以黎锦这种习惯将简单问题想复杂的脾气,是死都想不到秦大导演过来只是偶然的。
“小伙子,你认识我?”秦逸歌也被看毛了,他摸摸自己的脸,没东西啊?黎锦摇摇头,这时,便听一个响亮的声音喊道:“182号在哪里?182号进场!”
182号正是骆飞。
黎锦赶紧转过身,一边嘱咐骆飞注意事项,一边最后帮他整理一下发型衣着。
见人家不瞧自己,秦逸歌耸耸肩,转过身去。恰好,林辛踩着高跟鞋姗姗而来。
“下周一海诺大厦的酒会,李先生让我嘱咐你别忘了。”林辛对秦逸歌嫣然一笑,“李先生那里还忙,我先回去了。”
说完,稍一点头,坐旁边的电梯下楼。
骆飞深深地吸进一口气。
即使再怎么提醒自己放轻松,在亲眼看到面前四人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小腿打颤。
面前,就是目前华语娱乐圈最具有号召力的几个人之一。
最右边,著名乐评人阿普,纵横乐评界近十年,以言语犀利著称,曾连载长篇评论批评天后杜薇唱功差台风俗,引起长达一年之久的粉丝骂战,以一人之力舌战粉丝,最终获胜。
右边第二位,著名歌手谭笑笑,出道十余年,独创“谭氏唱腔”,曾赴美发行全英文专辑,并凭借此专辑获得格莱美音乐奖提名。她是华语乐坛中第一位获得格莱美音乐奖提名的流行女歌手。
右边第三位,影视歌三栖明星莫合平,年少时以乐队出道,后转入影视剧拍摄。曾凭借首次触电作品获得当年威尼斯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现成立独立工作室,是当红女星杨曦的老板。
至于最左边这位……
骆飞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从刚刚进来到现在,最左边的评委就一直盯着他,那意味不明的目光让他有种被人扒光的感觉。
施东宁,金牌音乐制作人,华语乐坛的神话。他五岁开始学习钢琴,十七岁发表自己第一部流行音乐作品,成功捧红当年还是新人的天后张新妮。随后,他被瑞典皇家音乐学院破格录取,一边攻读古典音乐一边为华语乐坛写歌,至今已经整整二十年。有人说,就算他不进入流行乐坛,古典音乐界也一定有他一席之地,但他偏偏进了,且亲手打造超过一百张专辑,捧红天王天后无数。同为评委的阿普曾经在自己的文章中说,华语乐坛过去二十年的流行趋势是由施东宁主导的,而华语乐坛的下一个二十年,也掌握在施东宁手中。
黎锦曾经叮嘱过自己,哪怕没有晋级,也一定要抓住施东宁的耳朵。
因为只要施东宁肯为你纠正一个音符,都会有大牌公司上赶着来签下你这“明日之星”。
骆飞将目光收回,努力展开一个非常柔和的微笑:“评委老师好,我是182号骆飞,19岁,来自K城。我今天为老师们带来的是《无乐不作》。”
“骆飞你好。”谭笑笑点头道,“开始吧。”
骆飞抱了抱怀中的吉他,手指拨动,熟悉的音符如炸雷般自指尖引爆。

作者:感知你的心跳  发表时间:2019-05-06 14:02:00
“想收集夏天的热 穿越叫幸福的河
想做吞大象的蛇
不自量力说真的有何不可
我想写歌
当天是空的 地是干的
我要为你倒进狂热
让你疯狂 让你渴
让全世界知道你是我的
天气疯了 海水滚了
所以我要无乐不作
不要浪费每一刻快乐
当梦的天行者!”
真奇怪,只要唱出第一句,接下来的每一句就仿佛习以为常般自己迸出舌尖。骆飞尽情将木吉他弹得发热,唱到HIGH的时候甚至在原地跳动,什么紧张忐忑没底气统统抛一边,就连现场有评委都忘光,直到一首歌唱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比赛。
而对面的四位评委表情各异,谁都不说话。
骆飞觉得,自己好像HIGH过头,搞砸了。
他浑身僵硬地恢复站姿,激烈弹奏过的琴弦还在兀自嗡动,他尴尬地并拢手指,紧紧压在琴弦上,头低下去就不敢抬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普第一个出声:“骆飞……很好听,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你这个吉他再这样下去要被你弹坏了,换个好点的吉他吧。”
骆飞怔住,点头。
“音准好像有点问题。”莫合平不能确定地看向谭笑笑。
谭笑笑一脸凝重,点头。
莫合平又把头转向施东宁,得到同样的回答。于是他问骆飞:“你受过专业的音乐训练吗?”
骆飞摇头。
“我建议你去找个老师,好好上几节音乐课。”莫合平说,“不用多,几节就能纠正你的问题。”
骆飞的心越来越沉,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评委四人组,手里的吉他都快抱不住了。
吉他太烂,音准有问题,还让自己去上音乐课……
难不成这代表着……
“还愣着干什么?”莫合平摊平手掌,往外一挥,“快去找老师啊!”
骆飞扁着嘴,眼眶瞬间就被某种热乎乎的液体充满了。
淘……淘汰了吗?
这么简单,就被淘汰了?
为了准备这次海选,自己每天都抽时间熟悉歌曲,反复练唱,弹吉他弹得手指出血,甚至节食一周,只为了看上去更加上镜……
这些努力,都白费了吗?
小锦,对不起,明明答应过不让你失望的,可是……
“谢谢评委老师。”
骆飞强忍眼泪,礼貌地鞠躬,垂头丧气转过身。怀里的吉他仿佛有千斤重,坠得他路都走不稳,每一步都像灌了铅,提起落下,万分艰难。
好一会儿才走到门边,骆飞回过头,依依不舍地最后看这演播厅最后一眼。
这也许是自己这辈子唯一一次机会,站在这样灯火辉煌的演播厅里吧。
喂喂,别难过啊,他反复鼓励自己,好歹一次性见到了四位大明星,还弹吉他唱歌给他们听,应该高兴才对啊!
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想哭呢?
不知道为什么,从来功课不及格的骆同学,在这一刻竟莫名想起一句诗。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回来!”忽然,身后一声大喝,“谁让你走了!”

作者:感知你的心跳  发表时间:2019-05-06 14:02:00
☆、第十八章
骆飞浑身一震,下意识回头。
身后,四个评委憋笑快憋出内伤,一旁的编导悄悄冲他打手势,让他回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骆飞傻呆呆:“我……我不是被淘汰了吗?”
“谁说你淘汰了?我说了吗?”莫合平环视一圈,其余三位评委全部摇头,“回来,还没宣布结果呢就想走?”
“啊!”骆飞大叫一声,屁颠屁颠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跑回原地。
事后他才知道,当天评委们一口气海选了一百多名选手后已经完全支撑不住,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很不幸,骆飞进来的时候,评委们全都玩HIGH了,于是,他被涮了。
“骆飞,”谭笑笑双手合十,“你知道吗,我刚刚听你唱的时候,几乎控制不住要跳起来为你叫好!你真的给了我一个非常大的surprise!你是到目前为止,我听到的声音当中最让我激动的一个!”
“是的,而且他才只有十九岁,他的未来还有很多的可能性,很大的进步空间!”莫合平附和道,“笑笑,你知道,有很多人从小经受专业训练,他们的唱功完全没问题,但是他们的歌声就是无法感染你。而骆飞不是这样。他说他没有经过训练,但他的声音就是有一种感染力,让我能够投入进去!”
“好声音!”阿普大竖拇指,“我这里给你通过!”
“我也通过!”谭笑笑道。 莫合平站了起来:“我当然是通过!”
“骆飞。”第四位导师施东宁自骆飞回来后就一直没有出声,此刻,才淡淡问道,“按照规则,四位导师当中三位给你通过你就可以晋级全国四十强,但是,你想要四个通过吗?”
骆飞点点头:“想。”
“我跟其他三位导师不一样,他们对于后辈都很宽容,但我不。因为缺点就是缺点,优点再多再大,也掩盖不了缺点。”施东宁道,“你弹吉他的指法有问题,弹奏时间超过半小时,大拇指就会非常痛,时间再久,第二天大拇指基本什么都做不了,对不对?”
骆飞有些意外。
因为施东宁说的很对。
“你的音域很宽,高音应该也不是多大问题,但是,你的音准不行。”施东宁道,“而且你的心理素质非常差,一个男子汉,不过就是没有晋级,哭什么?以后你在人生道路上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比这个痛苦的多多了,你也都一哭到底?”
骆飞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过,我承认,你是个好苗子。”施东宁叹了口气,道,“你在网上的那些视频我都看了,说实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你今天的表现比起那天来讲,可以说是差到极点。”
“哈?什么视频?”谭笑笑大感兴趣,“施老师,什么视频?”
“就是一系列视频,他抱着电吉他自弹自唱,被封为什么摇滚王子之类的……”阿普扫盲。
骆飞意外不已,张大嘴看着阿普。
“据我所知,你现在在酒吧驻唱,是吗?”阿普问。
“对。”骆飞说,“我想做专业歌手,所以先到酒吧积累点实战经验。”
“呵。”施东宁的冷面大法终于破功,“什么实战经验?”
“我朋友跟我说,如果我能搞定酒吧里最挑剔的客人,那以后就能搞定最挑剔的歌迷。”骆飞实话实说。
“那你遇到过最难搞定的客人什么样?”施东宁笑着问。
“是个女孩子,要我扮演她前男友,唱她最喜欢的歌给她听……”骆飞一边回想,一边道。

作者:感知你的心跳  发表时间:2019-05-06 14:02:00
“有只叫玛丽玛丽玛丽的蚂蚁
爱上马路对面的查理
可惜查理查理查理是只猫
天天在想河里的鱼
只是一条马路的距离
可怜玛丽走不过去
眺望着查理 缩在谁怀里吃鱼
马路上 每一辆车 各奔东西
每一个人 匆匆走到哪里
有没有目的 要不要目的
就像蚂蚁玛丽。”
这首歌的原唱尖细而慵懒,每字每句都好像少女在对自己的男友撒娇控诉,骆飞掐着嗓子唱出来,不仅不显得违和,反而充满喜感。尤其他充分配合歌词,脚底挪动,一会儿猫步一会儿蚂蚁,到最后两脚岔开,活脱一个四不像。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唱了。”施东宁及时制止了他,“你再唱,笑笑老师要笑到桌子下面去了。我给你过了!”
“谢谢老师!”骆飞一蹦三尺高,几乎手脚并用奔到施东宁面前,从他手中接过大大的“通过”绿卡。
小锦,说过不让你失望的,我没有食言!
☆、第十九章
上午九点,日光正好。
送去洗衣房的床单全部取回,一条条伸展开挂在阳台,暖风吹过,仿佛洁白纱帐。黎锦一边挂床单一边跟屋里的骆飞闲聊,口袋里电话忽然嗡嗡作响,他顺手接起,竟是贝浮名。
“黎锦……”电话那头,贝浮名总是带点自负的声音显得十分没有底气,他叫着黎锦的名字,几乎有点忐忑。
近几天,贝浮名常跟他电话往来。毕竟骆飞能够参赛多靠贝浮名引荐,而后顺利通过海选,他也多次单独嘱咐叮咛,关照他们一些比赛细则。
《中国星声代》启用海选制,设立全国四大赛区,每个赛区选拔十人汇聚P城,成为全国四十强。四十强将统一进入由薪火卫视主办的新星学院接受为期20天的培训,并在培训期结束后进行考核,评选出全国二十强。
新星学院位于薪火卫视大厦旁的莱佛士国际酒店内,薪火卫视包下酒店最顶部两层作为学员活动地点,并在酒店大堂设立学员签到处。节目组要求在全国海选结束后一周内到新星学院报道,逾期视为自动放弃比赛资格。
明天就是报到的第一天,贝浮名这时候打电话来不奇怪,无论是作为节目核心编导之一,还是亲自发掘骆飞的第一人,他都要在今天再叮嘱一次。毕竟如果骆飞能一炮走红,对于贝浮名今后的事业发展有百利无一害。
黎锦意外的是,他这么爽利一个人,竟然吞吞吐吐起来。
“怎么了?”潜意识告诉黎锦,一定有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骆飞之前,是不是跟星画传媒签过五年演艺合约?”贝浮名问。
黎锦心里咯噔一下,照实答道:“是。”
“你们私接广告,合同违约,星画传媒强行跟你们解约,并追究你们每人五十万,共计一百万违约金,对不对?”贝浮名又问。
“对。”黎锦下意识看了骆飞一眼,那人坐在床上,第无数次翻开绿色的“通过”卡,仿佛要将上面的每字每句深深烙印在心里,“怎么了?”
“一周内,这笔钱能还上吗?”贝浮名的声音有些急迫,“不用都还,只还上骆飞那份就行。你知道的,这次选秀声势浩大,是推新人的好机会,许多参赛选手都有后台。但是,晋级的名额只有四十个,星画那边主推的艺人被卡下来了……”
后面的话,贝浮名没说,黎锦也能明白。
星画传媒想让自己的艺人进四十强,在不违背比赛规则的前提下,只能从现有学员中踢出一个。刚好,骆飞跟他们有违约官司,他们算准了骆飞没钱还,正好把骆飞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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