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哥哥的滋♂味
1L文案＋封面
2L排雷
3L正文
【文案】
豪放不羁小狼狗攻×沉稳温润老男人受
兄弟 年下 微病娇
常川告诉常升，他的名字是一个愿望。
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应知世事如长川，川流不息，无法回头。只愿人心如常川，虽随波千里，矢志不渝。

在长佩也有更新w喜欢的小可爱可以去围观

【排雷】
1、狗血，俗套，无逻辑，文笔小白，错别字多，自娱自乐型写手
2、很多意识流心理戏，很多转场，很多巧合
3、不开车，经常熄火，半路抛锚
4、很多恐同、腐女癌群演，三观不正现场（并不代表作者立场）
5、有bg西皮

Chapter1 出柜

暮春的深夜也带了几分暑意，不知名的草虫在暗处呻^吟。交^配的季节尚未来到，它们却已蠢^蠢^欲^动。
旧江市已陷入沉睡，只有几扇夜不能寐的窗透出失眠的光线。城区一间普通的出租屋里，两个男人正静默对坐。
常升盘腿席地而坐，微微仰头看向正端坐在床沿上玩手机的常川。手机屏幕的微光打在常川脸上，映出了他不易察觉的微笑。常升低下头，咽了咽口水，觉得咽部有种若有若无的痒意，明白是自己烟瘾又上来了。
他有点心虚地瞄了正专心致志看手机的常川一眼，偷偷摸摸地将手探进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正要点燃，他就猛地对上常川带有几分严厉的眼神，一股怂意突然涌起，盖过了抽烟的欲望。他立马摆出一副嬉皮笑脸，将烟收回口袋里，假装无事发生过。
烟也抽不成，常升逐渐觉得有些无聊，不免要找点事干。想起今天早些时候发生的事，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挑起了话茬。
“哥，”他将胳膊抵在盘起的腿上，支起下巴，朝常川眨了下眼，“你胆子够大的啊，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跟咱爸妈出柜了啊。不怕二老***？”

常川将目光从手机上收回，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回答道：“不然呢？我不喜欢女人，这你也知道。要我像别人一样结婚、娶妻、生子，是不可能的。到了那节骨眼上，爸妈迟早得知道。与其等到被逼无奈，还不如先发制人，说不定还能‘坦白从宽’呢。”
说着他轻轻瞪了下常升：“倒是你，还准备瞒着二老多久？”
“哎呀——哥，你这不是玩儿我呢？”常升痛心疾首地嗷了一嗓子，一个后仰倒在地板上，“你倒是先发制人了，拿不准还能旗开得胜。但你整这么一出，不是断了我的活路吗？你想想，咱家统共俩儿子，一个不能传宗接代了不说，另一个，还紧跟着出了柜，哥你这是要爸妈气死啊？”
“再说了，”常升腾地一下坐起来，声音里突然憋了点委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年后出门，这才几个月啊，就找了个小男朋友回来，连我都瞒着。我可没你这通天的本事，到时候出个柜都无凭无据的，不知道还以为我跟他们闹着玩儿呢。”
常川听到这话，嘴角控住不住地上扬，心说：我还不知道你？知弟莫若兄——常升这德性，岂止有通天的本事，就是捅到月球上去，他都能捞个男朋友回来。
常升看着常川眼角漾起的笑纹，心里不由得动了一下，像有片鸿毛飘落，不经意地在他心上擦过，酥^酥^麻麻的。
“不过，哥，”他收起萌动的小心思，以诡异的姿势滑到常川腿边，将头靠在他那被西装裤包裹的结实小^腿上，故意挤眉弄眼做出八卦的表情，“你是怎么钓到你那个……那个林什么……”
“林仕。”常川笑着提醒。
“对！林仕。”常升的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动作微小到几乎无法察觉，“你和那厮，是怎么就臭味相投了的？”
常川看着他这充满猥琐气息的小表情，感觉自己像在逗一只伏在腿边的傻猫，不由得开起了玩笑：“还臭味相投，你说的可是你未来嫂子，不尊重点当心过年拿不着红包。”他停下来理了理思绪，又继续说道：“我和林仕，也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没什么可说的。”
常升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脸都塌了下来，浑身上下仿佛写着“你们这些虚伪的情侣狗”几个金闪闪的大字。
见他张口还要追问，常川有一瞬间的心慌。突然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响起，常川一看，是自己的电话响了，不由为不用再应付这小祖宗而松了口气。他一瞅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林仕，接起电话，笑容不知为何突然放大了。
常升自知没趣，灰溜溜地滚到一边，毫无美^感地靠墙壁上。看到常川眉眼间的喜色，他突然觉得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喉头又开始感到难受。只是这次袭来的不只是烟瘾，还有一种更难控制的、也更无法言说的情感。他死死盯着常川带笑的面庞，那几乎完美无瑕的睫毛、鼻头、嘴唇，眼角皱起的涟漪，还有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睛中倒映的灯光。
笑得这样幸福的男人，光是看着，就觉得自己似乎都沾了几分美好。

深夜发帖，最为致命
有人就dd
晚安

Chapter2 自喜

“来了啊。”
林仕看着来人，陶醉地长吸一口烟，将烟屁|股弹到地上，用脚碾灭。随后以扭秧歌似的夸张动作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九十度鞠躬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一副绅士模样，嘴上却不干不净:“小娘子请上轿，叫夫君等得好苦啊~”
常川绷不住笑了出来，坐进车里恨铁不成钢地摇头:“说谁是‘小娘子’，你还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林仕嘿嘿一笑，一个潇洒地转身将车门甩上，麻溜地坐上驾驶座，发动了车。
“我现在不是你‘绯闻男友’吗，”他边踩下油门边打着诨，“怎么连点福利都没有？”
“而且……”他有点幽怨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为了帮你出这个柜，我那么有猛男气息的胡子都给剃了，以后要是钓不到0怎么办？你说我亏不亏？”
常川笑了一声，看向身边难得西装领带、整洁清爽的男人，答道:“你要是不剃，我家那几位恐怕要以为我找了个鲁智深回来。别说出柜，能不能活着出门都说不准。
林仕握着方向盘大笑，表示能够想象那情状的惨烈。

“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太感谢你了。”常川微微颔首，“改天有空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随便点。”
决定和家里人出后，常川想到的第一件事也算是和常升的担忧不谋而合——先找个假男友充数，以增加可信度。常川身边即知道他的性向，又符合形象极佳、油嘴滑舌、他爸妈从没见过的，掰着指头数也就一个——林仕。
他和林仕是大学的上下铺，关系本身就铁得很。再加上在宿舍生活的细节里十分准确地感知到了对方是gay，又多了层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毕业后，俩人也碰巧都选择了在旧江市工作。旧日同学联系都淡了，他们两人却还是挚交，一直没变过。
所以，常川去找林仕时，两人几乎瞬间达成了共识。只是在让林仕剃掉胡子这方面，颇费了一番功夫。
“啧啧，你说我这风流倜傥的胡须什么时候才能重新长出来？”林仕还在念叨着自己的胡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常川侃道:“你也该换个造型了，说不定这款更抢手呢？”
林仕对这番言论表示不屑，并有理有据地分条论证了胡子对一个男人的重要性。
长篇大论才进行到一半，他们要去的酒吧就到了。

酒吧里人不多，除去他俩也就只有不过十人。两人走到吧台前，各自随意点了杯酒水。
“常川，不是我说你，”林仕猛喝一口，拿食指对常川指指点点，“你都快奔三的人了，就是不拿结婚生子养孙子那一套来算，你也该找个人了。我们朋友这么些年，还没见你和谁正儿八经谈过，现在也该安定下来了。”
常川挑眉，笑道:“你今天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你能比我小几个月，不也一样？没个正型。”
林仕摇头反对:“这哪能一样啊，我这叫玩性大，这不处过那么多，没一个能降得住我吗？”
说着他假装老成地拍了拍常川的肩，“你不一样，老弟看得出你是个负责任的男人。需要一片草场，来束缚你这匹脱缰的野马。再说了，总有生理问题要解决不是？”
常川笑着喝了口酒，道:“没遇上有感觉的。再说了，这不有你吗？”
林仕愣了一下，差点噎住。急忙高举双手辩白道:“你可别瞎说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真有一腿呢。”
其实常川这话说得也没错。人是欲望的产物，男人尤甚，常川当然也难以免俗。他又没有一个固定的伴侣，又碍于性子，做不到像那些“浪荡子”一样游戏花丛。但还好有林仕，这个问题才好解决。

林仕说自己“玩性大”，那真是一点不假。旧江市圈子里，没几个不知道他的。所以，他很自然地给有正常生理需求的常川介绍起对象来——虽然这个“对象”只负责上床。
林仕苦道:“哎……我总感觉自己像个拉皮条的，还没有中介费。”
常川笑他嘴贫。
说话间，林仕瞥见一个人走进了酒吧，急忙一正领子，冲他挥了挥手。
“来了，”林仕一改刚才和常川耍嘴皮子时的吊儿郎当，笑得三分饱，声音也故压得地沉，“介绍一下，这位——常川，我朋友。常川，这是郑子都。”
常川给郑子都递了杯酒，笑道:“‘至于子都，天下莫不知其姣者也’【注】，人如其名。”
郑子都显然很受用，对常川的好感也是直线上升。三人喝了会儿酒，就“各奔东西”了。
看着眼前双双离去的一对“璧人”，林仕不由得叹气。他实在想不通，常川为什么不找个人好好过日子。
“算了算了！”他甩甩头站起来，“男人心，海底针啊。他又没喊我一声爸爸，我管他是不是孤独终老……”
他叹了口气起身出门，天边正挂着毛毛月。
来日方长。

常升靠在宿舍的床边点燃了一根烟，吐出一口朦胧的白烟。
宿舍里另外三人一边斗地主一边八卦着班上的女同学。其中一个冲常升嚷嚷道:“一手烂牌……常升，我去上个厕所，你帮个忙替我一盘？”
常升吸了口烟道:“你小子少坑我。你们打，我看着。”
其他人闻言重新投入牌局，他仰头看向天花板上的节能灯管，瞳孔在强光刺激下猛地缩小。
离常川出柜已经过去两天了，那天晚上的失控仍叫他想起来就生理不适，下意识地想吐。
他想起三年前，那时候他才十四岁，正上初中，和常川并不在同一座城。再加上常川大四实习，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想见面只能趁放长假回老家。
许久没见到哥哥，常升几乎是死缠在他身边，挪都不肯挪一步。那时常升还没有发现，自己对哥哥的感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直到那天他在常川洗澡时开玩笑冲进去，看着哥哥水雾中的肉体，突然心底涌|出一股触电般的悸动，直叫他掌心发酸。
后来他才明白那种感受是什么，看清这一层后竟然也算坦然。只是，怀揣着这种并不单纯的肖想待在常川身边，实在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他常梦到常川，梦里的场面让他面红耳赤，自己在梦中对哥哥的所作所为更是叫他羞愧万分。
早晨醒来，感受到内|裤里黏|腻的一摊，他更是无助。
这种感情不但没有随时间消退，反而愈演愈烈。甚至有时，他心中会生出莫名的暴戾，想将那些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变为现实。

可他只能压抑，在哥哥身边的幸福让他流连，无时无刻的压抑又让他痛苦万分。他那本就曾在童年受创的内心，竟逐渐变得更加扭曲，直至今天这副模样。
“常升！常升！！”
一阵的“狂吠”将他从思绪中拉回，眼睛因为直视强光而酸涩胀痛。
“干嘛？”他揉了揉眼，很没好气。
喊他的正是刚刚那个出去上厕所的室友，他掸着手上的水回答:“我刚刚看到有个人在门口签字，看样子像是你哥。”
“哦……”
过了几秒常升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常川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慌忙掐捏手里的烟，拉开阳台的玻璃门，想把屋里浓烈的烟味儿散掉。
想了想，他又跑回自己的书桌抽|出语文课本，跑到阳台上，装出一副苦学的样子。
“喂，你们！”他扭头冲正笑他的室友大喊，“等会我哥进来，就说我在阳台上，一直在学习。听到没？别露馅了！”
三人笑得前仰后合，点头称好。常升这才拉上门背过身去，有一句没一句地读起文言文来。
不大会儿，门开了，带起一阵暖风。
常升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常川似乎对他认真学习的劲头十分满意，夸了他几句，拿出了提来的绿豆汤。
常升那群爱凑热闹的室友在房里探头探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时常升在学校里，那叫一个张扬，似乎天皇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哪有过现在这幅乖模样？
阳台上两人说了几句，常川就离开了，走前还让常升把绿豆汤分点给其他人。
常川前脚刚出门，宿舍里三个好事之徒就憋不住了，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常升看着这群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小人得势”的活宝，脸都黑了下来，把保温盒一把揽住，嗔怒道：“不想喝了是吧？正好算我一个人的！你，卜爱国，笑得这么厉害，等会给我把碗洗了。”

一群酒肉兄弟立马变了脸，被点名批评的卜爱国“奉承”道：“常哥，我们这不是替你高兴吗？你说这兄友弟恭、家庭和睦的，多好？是不是？”
“那是！”常升嘴角不由升起笑意，每人一杯绿豆汤倒好，接着说道：“孟二圣人说‘君惠臣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顺、朋友有信’。
“这‘君君臣臣’，我是生不逢时；‘父父子子’，我也无福消受；只剩下‘兄友弟恭’，还有幸践行，我怎么能辜负了老天爷一番好意呢？”
“哈哈哈哈，有文化有文化！”卜爱国含|着满嘴绿豆汤带头起哄道，“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算个‘朋友有信’啊？”
其他人闹成一团，常升却沉默着抿起了嘴。
兄友弟恭。这话说出来，又有谁信呢？
他眼里倒映着平静的灯光，却似翻涌起惊涛骇浪。

学习的时间总是漫长，好容易熬到了周六。
这么些天苦思冥想，常升也好歹看开了些，情绪也没那么不稳定了。
往常周六放假，常升都是要去找常川的——他美其名曰“慰问辛苦工作一周的哥哥”，常川认为是“拯救痛苦学习一星期的弟弟”——这次也不例外。
最后一道下课铃一响，他就乐颠颠地跑出教室。将书包斜斜挂在肩上，掏出手机给常川打电话。常川说了家新开的餐馆，把地址发给他，让他打车过来。
挂断电话后，常升觉得自己今天莫名的高兴，格外神清气爽，连脚步都像踩着鼓点。皱着眉琢磨半天却也没个答案，他干脆囫囵接受了事实，招手拦下了一辆的士。
“去这里。”常升从后座探出身子，将手机上的地址指给师傅看。师傅点点头，发动了车。
“小伙子，”师傅从后视镜里瞥见常升脸上的喜色，不由觉得被这股年轻气感染了，“这么开心，是不是赶着去见女朋友？”
常升正要否认，但说到一半又鬼使神差地改了口：“不……啊哈哈哈是的，其实也不算……但是，就算是吧。”说着还有些心虚地挠头。
师傅大笑，不住点头道：“好啊，年轻好啊。”
常升有些鄙夷自己这种偷占便宜的行为，但心里却因此沾沾自喜。他不由失笑，心里直骂自己傻——这能代表什么呢？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除了这样的方式——

他望着窗外轻声补充道：“其实也不算，是男朋友。”
——他还能怎样去奢求名正言顺呢？
师傅似乎愣了一下，但随即又道：“也好，也好……年轻人啊……”

新开的餐馆是家川菜馆，据说口味不错。
常川挂了电话，面上带笑，对桌对面的林仕道：“待会我弟要来，你嘴紧点，可别穿帮了。”
他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指假男友的事，别让常升发现了；二是说今晚的事，他正准备再让林仕帮忙“拉个皮条”，这样的事被根正苗红的高中生知道了，也实在影响不好。
林仕自然会意，满口答应，拍胸脯保证道：“我办事，你放心！”
他们坐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大门，常川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傻乐傻乐的常升，于是挥了挥手，喊常升过来。
常升兔子一样奔过来，满脸的神采飞扬却在看到林仕的一瞬间僵住了。
“你怎么也在？”
他并未发现自己语气中暗藏的敌意，只觉得心里的洪水又开始泛滥。

我感觉自己特别粗/长
闷声更新

Chapter3 风暴

常升一屁|股坐到常川身边，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内心又开始躁动。
他只感觉心里有火在烧，耳边又微微响起蜂鸣。他努力安慰自己——又怎么样呢？不过是吃顿饭，你管这么宽干什么？
常川没注意常升的异常，林仕则以为他纯粹是耍脾气，不但没发现气氛不对，反而逗起他来。
林仕探出身子，胳膊肘撑在桌面上，将头和常川凑到一起看菜单，一副亲密至极的样子。接着还有模有样地朝常川抛了个眼神，示意他配合一下。常川笑着翻了个白眼，不屑于和他狼狈为奸，转而专心点起菜来。
这一幕看在常升眼里，倒是十足一幕打情骂俏。他紧攥着拳头，借以克制脸上的表情，却成效甚微。

那种恐惧不安的感觉再次从心里滋生出来，像某个蹩足的小提琴手抄着一把钝刀，不断磨蚀着他脆弱的神经，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川菜酸辣，常升却食不甘味。林仕仍在不遗余力地扮演男友的角色，过分亲密的场景让常升几乎要暴起杀人。
“我吃好了。”常升尽量轻轻放下筷子，却还是撞出一声脆响，“我累了，先回去睡了。”
常川看着他，皱了皱眉，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下这么不开心，只好答道：“钥匙在我衣服口袋里，累了就早点休息吧，记得把钥匙放在门垫下面。”
常升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拉过挂在一边的上衣开始摸索，心里莫名涌|出一股委屈，嘴角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塌了下去。
现在他的脑子还比较清醒，明白自己的做法太过莫名其妙，要从哥哥身边离开也实在不舍，不由得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死皮赖脸留在这。
但下一秒，这个想法顿时破灭。他残存的理智也像水中的气泡，终于浮上了顶，悄无声息地破裂了——

一个塑料包装的扁平物体，躺在常川的口袋里。他几乎立马感觉出了那是什么，一时间手都在发抖。似乎要做最后的挣扎，他双指夹着那片状物体，从口袋里拿出，却又在刚瞥见一个蓝色塑料角时就迅速塞了回去。
他低着头，只感觉一泡热血轰地冲上了脑门，周遭安静地诡异，仿佛处在台风眼的中心。他脑中闪过无数零散的画面，无一不刺激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杀了林仕，然后把常川绑起来关在屋里，让他再也不能拿着这玩意儿和别人寻欢作乐。
他不允许自己再想下去，因为前方就是理智的深渊。
这场景被常川和林仕尽收眼底，一时间两人都尴尬地说不出话，自然而然地将常升的反常理解为“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啊……哈哈哈，小升啊，你累了就快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课吧？”林仕忙出言打破沉默，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常升脱力般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我，我走了……”就攥着钥匙，逃命般离开了饭馆。
林仕看着他有些踉跄的步伐，心里不由泛起了疑虑。
等他走出饭店大门后，常川才回过头，叹了口气道：“我觉得他今天不太正常……”
林仕干笑一声，喝了口酒答道：“估计是他个单身狗被我们的‘浓情蜜|意’闪瞎了吧。”
常川笑笑说也许吧。
林仕心里的不安却更重了，常升的举动就好像在……吃醋？他看了眼正吃饭的常川，将这个荒唐的想法从脑海里挥去，心里直骂自己：想什么呢？人家是兄弟，怎么可能？肯定是我想多了。
但愿是想多了……

常升猛地摔上出租屋的门，震得墙上的灰尘都抖落下来，在墙根下留下斑驳的白色。
他在房间里手足无措地踱步，像只囚笼斗兽。双手无处安放，一会抬起抱头，胡乱扯着凌|乱的黑发；一会在胸前双手交握，用力捏着以致能听见骨骼的闷响。他脑子里似乎烧起了不灭的山火，想要嘶吼出声，却只能发出滞涩的干呕声。
脚步声，风声，血流声，寒毛竖起的窸窣声，胃里翻江倒海的水声……芜杂的声音泄洪般涌|入他的脑子，就像调频不准的收音机，发出令人抓狂的噪音。
他发狂一样大口吸着气，仿佛缺氧，胸膛剧烈起伏着，喉头又不受控制地吞咽，几乎让他窒息。
他双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想抽|出一根，却猛地手抖，散落一地。他一下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捡起一根烟，费了半天力气点燃，将致命的尼古丁烟气一丝不剩地吸进肺中。
斑驳迷幻的画面在他眼前闪烁，最后糅杂成一团诡异的扭曲，像是从地狱里长出的恶果。
最后平静下来时，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抽了多少根烟，只剩下一地的烟屁|股，和满身洒落的烟灰。
又能怎样呢？
就像风暴过后只会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常升心底现在也荒凉得可怕。他知道自己一定是有病，这是从罪恶中长出的花朵，绽放得如此妖|艳诱人，诱|惑着悬崖边缘的愚人。
他站起来，几乎是凭着身体本能的支撑，将满地的杂物扫尽，倒进垃圾桶，连同自己那颗龌龊的心。
接着，他直直倒进沙发，昏迷般模糊了意识，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一切结束后，夜已经深了。常川打车回到小区，脸上写满倦色。
已经是月末，月亮瘪了下去，像个肾透支的中年男人，佝偻着朝西边的天空落去。
常川走到出租屋门口，年久失修的感应灯早已没了生气。他只好在一片漆黑里将手伸进门垫下，乱|摸一气后终于找到那串冰冷的金属。
想到常升应该已经睡了，他轻手轻脚地拉开门，却被扑面而来的烟味刺得后退了一步。
常升在这儿抽烟了？他以手做扇，想挥走这浓烈的烟味。走进去才发现，这股味道无处不在，充斥着整个房间。
他有些讶异——这小子到底抽了多少？
借着稀薄的月光，他看到那个在沙发缩成一团的身影。
年轻人的身躯此刻竟显得无比脆弱，无力地陷进沙发里。紊乱的呼吸，又揭示了他的正做着的不是什么美梦。
常升叹了口气，回想起今天的种种，越发觉得常升状态不对。
他找来一床薄毯给常升盖上，又细心地掖了掖被角。
看着在睡梦中仍微微皱眉的常升，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可能这就是青春期的悸动吧，弟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总会经历这样的一段时期。
这样安慰着自己，正起身要走，却突然被一只手隔着被子拉住了。他诧异地低头，发现常升并没有醒，手也只是无意识般搭在他方才掖被子的手上。
但说来奇怪，明明只是搭着，那只手的姿态却似乎有股紧握的决绝。
“哥……”常升梦呓着，声音嘶哑而微弱，“别走，我怕黑……不要把我，扔回去……。”
那一瞬间常川心里升起排山倒海般的酸涩——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收养常升的那个晚上。
那天常升像只走失的小奶猫，瞪着水灵的眼睛，懵懂而害怕。晚上睡觉时，常升也是这样的无助，奶声奶气地对常川说:“哥哥，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我好怕黑。”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人们模样都全非，心里却总有一座森林，四季葱茏，永不凋零。旁人无法涉足，只有溪水在静谧的夜里潺潺。【注】
常川微笑着轻轻|握住常升的手，隔着毯子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常升似乎渐渐平静了下来，眉头也缓缓舒展。常川也松开了手，准备洗漱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