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欲扬先抑(短篇\/微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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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10-09 08:17:00 更新时间:2019-11-01 20:06:24

作者:无良我的11  发表时间:2019-11-01 20:06:24
顾欲扬和赵先亦的故事。



作者:无良我的11  发表时间:2019-11-01 20:06:24
欲扬先抑
夏至的日头毒辣的很,我坐在门槛儿上啃冰棍儿,厨房里是爷爷咚咚咚的剁菜声。不知道怎么的,我十分贪恋这感觉,舒适又安心。
直到看见赵先亦。
那时候赵先亦还没现在这般好看,但在村儿里也是顶尖的奶娃娃,皮肉白净柔软,不像乡下的孩子那般黑黑的。
我们两家对门,赵先亦穿着件松松垮垮的背心,也坐在门槛上,两条小短腿晃悠晃悠的,看的我心里烦躁,迅速咬了口雪糕,把剩下的一半塞给赵先亦,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回了屋爷爷依旧在做菜,滋滋的油声和令人难受的油腻烟雾。
爷爷说赵家的小子是买来的,十里八乡都知道,赵先亦爸妈为了买他花了所有积蓄。
说到这爷爷叹了口气。
我也叹了口气。
也许是这样赵先亦才没有冰棍吃,而我偏偏舍不得,导致我每一个夏天每天只能吃半根冰棍。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赵先亦这家伙居然让这种情况持续了十年之久。
直到我十七那年,交了第一个女朋友,他才再也不吃我剩下的冰棍。他说怕沾上别人的口水。
我闻言一乐,搂着他的肩膀说我小时候总在猜你不喜欢吃什么味的雪糕,我忍不住递给你的时候你才会拒绝,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吃一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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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了女朋友之后赵先亦明显离我疏远了,他坐在教室的第一排,哗啦哗啦地翻着卷子,我坐教室最后一排看着他。
赵先亦从来是班里学习好的代名词,连更年期的老师对他都格外宽容。
而我却是在高一的时候才听他们提起“欲扬先抑”这个成语。我还觉得奇怪,怎么的古人就把我俩名字放一块了。
赵先亦像看**一样的看我。
顾欲扬和赵先亦因为这个成语被各科老师记得清清楚楚,每次上课回答问题,喊完赵先亦下一个准是顾欲扬。
那段时间我曾一度想改了这个名字。
回忆到这,我突然乐了,一只手拖着下巴,一只手转着笔,瞅着赵先亦的背影傻乐。
直到老班喊我名字,那个更年期老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谁欠了她一大笔钱,每天都凶兮兮的。
她叫我出去罚站,立在教室外的窗口,今天夏至,北半球极昼,是一年里光照最长的日子。
太阳依旧很毒辣,但是赵先亦已经不跟我要冰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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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真的是一场惨痛的洗礼,我和赵先亦填了隔半个中国的学校,和女朋友弄弄也分了手。
我突然觉得很难过,但我也说不清为什么难过,好像是为了弄弄,也好像是为了赵先亦。
临去大学的前几天我突然想到我和赵先亦认识十年出头了,还没有一张照片可以留作纪念,我扯着他去小照相馆里拍了几张合影,我们都穿的白衬衫,那时候背景布也土气,是大红的。
我拿着洗出来的照片分了一张给赵先亦,告诉他拿去大学,他点点头说好。
他留着一头黑色微长的头发,在阳光底下看着软软的,我忍不住上手去摸一摸,赵先亦却触了电是的躲开了。
我说你还怕我看上你啊。
他瞅我一眼,还是那种居高临下的看傻子的眼神,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怎么可能。
我说对啊,怎么可能。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赵先亦的嘴角好像很难过,即使它并没有下垂,但我也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
后来我再回爷爷家,赵先亦家就搬走了,爷爷说他爸妈去外地打工了,房子卖了给赵先亦交学费。
那年夏至我没吃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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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见赵先亦就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
那年我结婚,我娶了弄弄。
我也不知道那些大妈媒婆们怎么给我妈说的,我妈就觉得弄弄这丫头长的标准还门当户对。可我妈怎么也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女孩她才隔三差五被我们班主叫去学校。
我那年三十,有近十年没见过赵先亦。可他却在我结婚那天出现了,随了两万块钱的份子。
那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妈笑着缆着赵先亦的胳膊说这就是先亦吧,总听欲扬念叨。
那天我也不知道我喝了多少酒,只觉得风顺着我头骨的缝隙吹进来,搅的脑子疼。
赵先亦说顾欲扬我想吃雪糕。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天旋地转,我说赵先亦我想你了。
那天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完酒了话就多,我拉着赵先亦说了好的好的话,说的我只觉得讲完了前半生。
我说赵先亦小孩哪有那么多舍得,不过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才给你吃雪糕。
可是以后不能了,以后雪糕也好,喜欢也好,我全都给弄弄了。
我的眼睛越来越沉,也不知道赵先亦什么表情。
后来弄弄因为这事发了好大的脾气,她自己晚上等了我一宿,就怕我喝醉了出事。
我歉疚的哄哄她,哄着哄着也就又过了小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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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语有云人活七十古来稀,虽说放到现在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的七十岁只感到了孤独。
在我结婚之后我再也没见过赵先亦,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网络把我们所有人都系在一起,认真找都能找到蛛丝马迹的年代,赵先亦他肯定是消失了,才能干干净净的和没存在过一样。
弄弄也病逝在产房里,在她为我生下第二个小女儿。我之后再没娶妻。
偶尔我会翻一翻以前的老照片,看看赵先亦的白衬衫和软软的黑发。我突然好想这个青葱少年,想上个世纪的时候,那些泛黄的记忆。
我想若我们晚生几十年,生在开明些的时代,我就告诉他我喜欢他了。
那时候夏至来了,我们俩坐在门槛上吃雪糕,阳光很热,天气很暖,他笑着跟我说欲扬先抑的典故。

作者:无良我的11  发表时间:2019-11-01 20:06:24
有的时候只恨生不逢时。

作者:无良我的11  发表时间:2019-11-01 20:06:24
【乐不思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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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是一样黑,白天晚上都辨别不出来。
被囚在这里多少日子了?
黎乐睁开沉重的眼皮,牢房里黑黑的,前面墙上有一小块缺口,微弱的阳光都足矣让他很久不见天日的眼睛干涩的疼。
他还记得陆思蜀临走时的最后一句话。我不拿你当犯人,你自个儿在这反省,何时反省出让我满意的答案了,何时出去。
说到底,陆思蜀不过就是要他认个错。即使他冒天下之大不韪,陆思蜀也只要他认个错。
可,他错了吗?
黎乐只记得第一次到军校,陆思蜀一身军服笔挺在台上读校训。
三民主义,吾党所宗,以建民国,以建大同。咨尔多士,为民先锋,夙夜匪懈,主义是从。声音浑厚有力,连眼睛里都是军人意气。
在这个军阀纷乱到处都流血的时代里,黎乐觉得陆思蜀就是一道光。
陆思蜀说军人的义务就是救民于水火,救国于危难。黎乐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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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乐出生于军人世家,即使在乱世里黎老爷子也能站到一席之地,老爷子欣赏陆思蜀,说他是青年才俊,让黎乐去给陆军座当副官。
陆思蜀看着黎乐皱了皱眉,他知道黎老爷子肯定要在他身边放个人。即使他再欣赏自己的才华,到底还是亲儿子值得托付。
黎乐那年刚十八,他晓得英文晓得法文晓得兵法晓得革命,但说到底,只是个纸上谈兵的奶娃娃,提不得枪。
黎乐心里乐呵呵的,脸上却装作无所谓。他摩挲着兜兜里的马票,手里直发汗。
“做我的副官,是要上扛枪战场的,你不怕?”
“跟着将军就好,我会保护将军的。”他第一次觉得心中有一团东西,冲到他的胸腔里,让他如此勇敢。
陆思蜀显然没想到他这么回答,愣了一愣说好。
只是黎老爷子笑着说他自不量力,自己都保不全,还管得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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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乐在军校待了五年,从奶娃娃待成了惯性服从命令的军人。
人人都说陆军座的副官了不得,带着十几个人就敢端了匪窝。连黎老爷子都觉得不可置信,还特地派了人来问,知道是事实后,高兴的送了他一把苏格兰军刀。
只有陆思蜀用手抚摸着他额角一块不显眼的疤,说下次莫要如此了。
黎乐也不知道陆思蜀什么意思,当时军中人人在传小副官丝毫不输当年的陆军座,取而代之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黎乐不知道陆思蜀那句莫要如此了,是怕他功高震主还是真怕他折在匪窝里。
他贪婪此刻的温存,环着陆思蜀的腰,把头埋在那人的胸膛里,他说下次再不了。
陆思蜀把他放在办公桌上,用手臂扫了桌上的台灯和文件,一颗一颗的解着他军装上的扣子,只是扣子多的很,陆思蜀解腻了就扯起来,扣子脱线了蹦蹦的往下掉。
然后就是白嫩的皮肤,一路顺着锁骨往下滑,他们第一次做了,即使他们没有提前商量过,甚至彼此连爱人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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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思蜀有好几房姨太太,跟黎乐也熟络,每次黎乐去陆家送文件总被他们拦着打几圈麻将,才肯让他去楼上找陆思蜀。
这次头去之前黎乐便开始打怵,陪女人遛几圈麻将倒是无所谓,但他和这些女人…黎乐想了好久,只想出共侍一夫这词儿来,耳垂红的发烫。
不过这回去倒是没被他们拦着,黎乐头进门就听说陆思蜀纳了个烟花女子,做事极为妥帖,把前几位太太哄的乐不支,才没时间再来拉黎乐打趣。
那个女人叫若离,黎乐有次问她,这名什么典故,若离也不避讳,说是头一个真心相待的恩客取得名,自己喜欢就拿来用了。
黎乐点点头,他不觉得若离是肤浅之人。
黎乐绕过客厅扶着楼梯扶手上了楼,在门前敲了敲。
进来。陆思蜀的声音很清冷。
黎乐一开门就见他蹙眉批改文件,他问将军为何愁眉不展,陆思蜀说军事上出了岔子,有些麻烦。
黎乐也没往下问。
他来这不过两件事,送文件和同陆思蜀做爱。
陆思蜀示意他把文件放一边过来,他才刚走到办公桌前,便被陆思蜀压着脊背按到桌子上要了几次才罢休。
他听着楼下太太们碰麻将的声音,一时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

作者:无良我的11  发表时间:2019-11-01 20:06:24
刚入秋,陆军座命人把副官抓起来。
黎乐只觉得牢里阴暗又潮湿,散发着陈腐的气味,他坐在审讯椅上,对面坐的是陆思蜀。黎乐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毕竟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只是陆思蜀对着他眼睛的时候,黎乐还是觉得打心里难过。他也曾在这里为陆思蜀审讯过政治犯,如今轮到了自己。
“背叛我?”陆思蜀吸了口雪茄,眼里是黎乐没见过的阴郁,心下一惊,偏头躲了他的眼神。下一秒却被陆思蜀钳住了下颚,迫使着和他对视。
“黎乐告诉我你不是自愿的。”陆思蜀嗓音低沉,有些嘶哑,语气里带着些许哀求。
黎乐知道,自己给他设的绊子,折了不少人和军资。可近年随着陆思蜀势力坐大,父亲国外遇刺身亡,如今的天下,怕是多一半都姓了陆。可谁又愿意舍下天下大权,去换共和民主的空名?世人都想当皇帝,陆思蜀也不例外。黎乐早就找不到当年意气风发的将军,留在眼前的,只不过是抬着民主的幌子企图满足私欲的军阀。
“待到有一日,我与你一起坐拥这江上天下,不好吗?”陆思蜀的手摩挲着黎乐的下颚,刚刚手重了尖尖的下巴上留了红印子。
黎乐闻言一怔,他想过和他举案齐眉共治天下,可…绝不是独裁专治。
陆思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杀了你,然后我再去陪你,也不算辜负你一片心意,好不好?黎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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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紧张,日本人突然打过来,是谁也没想到的。国内本就不太平,又遭遇外来侵略,武器落后不说,连现代化的军事人才都奇缺。陆思蜀连输好几座城池,陆氏江山也分崩离析。
陆思蜀缆着黎乐,站在街道上看烟花。
陆思蜀说这怕是最后一个年了。嗓音低沉嘶哑,像英国蒸汽轮船发动的声音。
只这一句话,黎乐眼睛里的泪珠子就争先恐后地往外涌。他见过战争,见过伤亡,见过炮火,可他都没畏惧过死亡,只是…他不想让陆思蜀死掉,他怕他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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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攻城是在刚过了大年。
黎乐守城惨死,只不过翻遍了城,都寻不到陆思蜀。
后来日军惨败,中国独立,建立起民主共和政体。
街上的说书人越来越少,全国上下都响应号召破四旧,只有南巷院里的老瞎子依旧在拍板说书。
“都说之前的陆军爷是鬼变的,才找不着踪影,其实不过是黎小爷把他藏了起来,我那是还没瞎,半夜看着黎小爷把陆军爷藏到熟络的法租界那片。”
“只可惜黎小爷殉城,连个收尸的也没有。”说书人叹了口气,不忍再言。对角落里的乞丐说,“如今也就你听我念叨几句啦。”说罢便起身拿着盲杖离开了。
乞丐蜷缩在角落里,眼泪阴湿湿了一块衣裳。
黎乐黎乐,终究是辜负了。

作者:无良我的11  发表时间:2019-11-01 20:06:24
【忆苦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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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一九四九年,听当时的人说这是个极好的年份。
我奶奶那个把头发盘的一丝不苟的老太太,她看着蜷缩在襁褓里的我说这孩子以后就叫忆苦,随即慈爱的摸了摸我皱皱巴巴的皮肤。
我妈是那一年死的,生我在寒冬,又没养好月子,故而得病去的。我爸…我也不知道什么样子,只听隔壁那家子的女人说我爸去参加渡江战役,就再也没回来。
建国不久经济还没发展起来,各地都很穷,但奶奶却不曾让我委屈过,身上穿的都是棉料子的衣裳。
奶奶是很有体己的,她和很多人,或者说很多女人都不一样,我出生时她五十多岁,到我记事了,她也将将六十,可她的雪白发丝依旧盘的很好看,翡翠色的旗袍还会搭上一条珍珠链子。
奶奶是南京政府时期东北张姓的军官的情人,自是有些款子的。后来张军官被囚禁,就不曾见过。
我爸姓张,我随奶奶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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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七八岁的时候,奶奶把我送进了书院。我只记得那年夏天很热,蝉鸣声很躁,我哭的嗓子都哑了。
不光我如此,别人也是一样,毕竟都是第一次上学娃娃。
“喝些水吧,润润嗓子。”茶碗放在我的桌上,我寻声望去,只见是位眉目清秀的小先生,我竟突然不想哭了,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小先生说他叫杜思甜,是专教国文的。他一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梨窝,手指也白净纤长握着藏蓝色的书卷很好看。
杜先生的课讲的十分生动有趣,我也头回觉得原来上学与听话本一样好玩。我问杜先生抗日战争,独立民主,杜先生却从五四运动一直给我说到中国独立。
杜先生谈革命时眼里有束光。
那年是一九五八年,我逆着阳光看日头,我突然想,如果我们能生的早些,去抗战也很好,也去抛头颅洒热血轰轰烈烈。
后来我与小先生学了三年,他便被调去了别处任教,听别人说是升迁了。
小先生没给我留下什么,我的记忆似乎也没给小先生留下什么,只是我并排和他坐在一块,他身上皂角香却十分清晰。

作者:无良我的11  发表时间:2019-11-01 20:06:24
没码完 因为我现代史学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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