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去他喵的世俗之见

隐忍深情受 攻属性暂时未知

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受因为忍不了攻对他无微不至的同时还和女朋友甜甜蜜蜜，就出了国，攻追到国外，慢慢发现受的取向……

（图源：百度 侵权即删）

p1
来英国的第三十天，夜晚一如往常的静谧，一如往常的孤寂，张辰汐待在一个人的房间对着窗外的街道发呆，一盏昏黄的路灯发着光，偶尔有喝多了的外国人大声说笑着经过，一阵吵闹过后又是无止境的安静。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钟，毫无困意的他不知该做点什么，来到英国后遇到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能在这个时候陪他聊聊解乏的，实在无聊，他打开了朋友圈刷着，快速地往下滑着，看着昔日的朋友同自己完全不沾边的生活，他突然有些焦躁，莫名其妙的。手一顿，手机的界面停留在那个人最新的动态上，他看着那个人和他女朋友的合照，照片里他亲昵地搂着他的女朋友，那个女孩略带羞涩地靠在他怀里，这条动态下是很多人起哄的评论，他一条条看着，最后又回到照片上，还真是般配啊，他笑了笑，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个人笑得很好看的脸上，那个人笑起来就是这样，眉眼弯弯，浅浅的酒窝，让人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现在北京时间是早上8点，张辰汐觉得七个小时的时差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真是奇妙，不过这也是他决定来英国的理由，他怕自己再也藏不住对那个人的心意，害怕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就会让那个人离自己更远，相比这样，倒不如自己选择离他远一点，至少还能是能说上几句心里话的兄弟。他没有评论，只点了个赞，就把手机锁屏了，接着对着窗外的街道发呆。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喝点酒，喝到微醺好歹能有点困意。

突然手机震了一下，他缓慢地伸手去够手机，觉得自己仿佛提前进入了老年生活，呆滞又无趣。“怎么还没睡，最近怎么样？”是他发来的消息，张辰汐捏着手机的手一紧，心跳漏了一拍。

“还好。”怎么会好呢，来到这里的生活孤寂得要命，偏偏他又不是social的人，比起和几个不熟的人无趣地聊天，他宁愿自己呆在屋里发呆。
“我看你在那边有新欢了吧，都多久没联系我了。”他加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那必须的。”张辰汐发了个熊猫撅着屁股的搞怪表情。
“呵。想象得到，你一直很受欢迎。”
张辰汐看着这句话，突然又笑了笑，他觉得自己撑不住了，该喝点酒了。于是没回他消息，径自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倒了一整杯，没兑饮料，直接一口闷了。过了两分钟，手机响了起来，是鹿鸣歧发来的视频邀请，他没有多想就接了。

“嘿，我发现你最近对我带理不理的啊，怎么回事？”视频里是鹿鸣歧刚起床的样子，被子遮住了裸露的身体，声音还带着点哑，张辰汐还能听到很明显从洗手间传来的水声，他心下了然，默默地低下头装作无所谓。
“想多了，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张辰汐给了他一个白眼。
“喂，我们都好久没联系了，要不要这么冷漠？”
张辰汐扯出一个假笑，冷淡道，“哦。”
鹿鸣歧看他这样突然觉得很好笑，张辰汐撇了一眼，又忍不住多瞅了一会。“有啥好笑的？”
“我也不知道，看你这样我就想笑。”画面里还是鹿鸣歧笑得停不下来的样子，突然张辰汐听见一个很甜的女声，“亲爱的～你在忙吗？能不能帮我递一下浴巾，我刚才忘拿了。”

鹿鸣歧止住了笑，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就放下手机去给人送浴巾了，张辰汐看着视频里白白的天花板，又倒了一杯纯的威士忌一口喝了，被子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刚好被回来的鹿鸣歧听见了。
“你在喝酒？”他皱起的眉头，语气里的关心，让张辰汐更加难受，他点了点头。

“少喝点，你酒量不好，现在又没有我看着你。”张辰汐听见这话的时候鼻头一酸，他特别想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凭什么对我这么好。
“要你管。”他又翻了个白眼给鹿鸣歧。
“好好好，我不管，你要喝多少喝多少。但你睡觉之前得一直跟我保持通话啊，不，睡觉的时候也开着视频吧，我不放心。”
“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张辰汐冷笑了一下，哼着问出来，又是这样，就算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一直接受他这样的关心，张辰汐还是没能适应他这语气里不自主透露的担忧，莫名地令人心动，莫名地让他产生虚幻的安全感。

“***的，我肯定担心啊，你说你去哪不好，非去英国。你万一喝了酒让人占便宜了可怎么办？”
张辰汐叹了口气，发自内心的。“你以后……别这样说话了。我已经不是小时候了，不需要你一直保护了。***懂吗？”
鹿鸣歧看得出来他眼神中的烦躁，他知道张辰汐一直不太喜欢暴露自己的情绪，露出这样的神情就说明已经是烦躁至极了，于是也不多说什么，干脆换个话题。“你圣诞节会回来吗？”

“再说吧。”张辰汐敷衍道，他其实是不想回去的。
“亲爱的，你在和辰汐视频吗？能不能先关一会，我……”
“挂了吧，我也要睡了。”张辰汐很快接道，他看到鹿鸣歧为难的表情，他从来都不想让他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干脆利落地给人解围。
“你可以吗？那你别喝多了，待会睡前再给我发个消息。”

p2
“嗯。”张辰汐回完就立刻挂了电话，他很快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子，急促地呼吸着微凉的空气，十月初的英国已经有了冬天的感觉，开着窗吹一会他的头就开始痛了。他难受地揉了揉自己的头，过了半天才关上窗，缓慢地挪到床边，一头扎进被子里，又不忘摸出手机给鹿鸣歧发了个消息，他感觉头痛得像是要炸了，眼神也开始飘忽，手机振动了一下，他看见鹿鸣歧给他发的消息，“好，晚安。”突然一阵反胃的感觉涌上来，他猛地起身，连鞋都没穿，飞速跑到马桶边上吐了出来。他吐得很难受，随便漱了漱口就倒回床上了，把手机关机了，躺在床上很久都没睡着，直到天微亮的时候意识才有些飘忽，浑浑噩噩地陷入梦境中。

国内的十一国庆假期，朋友圈热闹得很，有的刷看阅兵的视频，大部分都在晒十一假期旅游的照片。张辰汐感受不到这种热闹，依旧过着上课，讨论，偶尔蹦蹦迪，认识些新朋友的生活，有的时候觉得这里的生活挺新鲜的，反正没想到那个人的时候自己至少是享受当下的，只要不想他，这种生活就还能过得下去。
十月六号晚上，张辰汐和刚在组织管理这门课上认识的英国小哥一起去喝酒，毕竟一个人的生活挺无聊，刚好两人课间聊得还行，对方一问他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英国小哥带着当地人独有的“绅士”气质，讲着张辰汐并不能准确get到的黑色笑话，给他推荐了很多酒，张辰汐照单不误全尝试了一遍，那小哥觉得他爽快，把他夸了一通，顺便说了几句颇有些暧昧的话，比如，跟你还挺有缘的，之前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中国人。张辰汐表现得和从前一样，他笑着回应，带着礼貌和疏离。
两人从十一点喝到了两点，在酒吧瞎跳了一会，张辰汐觉得自己有点喝高了，玩得挺尽兴的，后来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和英国小哥说要回去，两人一起走出酒吧，右拐沿着人行道走了一截，张辰汐穿得有点少，或许是喝得有点多，他觉得还挺冷的，他抖了抖身子，那小哥很绅士地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他，并坚持说自己并不冷，张辰汐推拒了几次，觉得再推辞显得很奇怪就接下了，套上了那件对自己来说十分宽松的外套。两人在路口离别的时候，那小哥拥抱了他，笑着说“have a good night”，两人挥手告别就朝不同的方向走了。

张辰汐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快速地朝回家的路走去，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在那一盏暖黄的路灯下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又一瞬间觉得自己在做梦，直到那个人朝他走近，对着他笑道，“可算回来了，再晚一点，你的surprise就要被冻死了。”他的视线落在张辰汐那件明显不属于他自己的男士风衣外套上时，分明愣了愣。
张辰汐脑袋已经是晕乎乎的了，也不记得自己回了句什么，就带着鹿鸣歧上楼打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整个人往床上扑过去，过了很久才探出个头，问了句，“怎么这么突然过来啊？”张辰汐的心一直跳得很快，他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现在和他待在一个屋子里的这个人。

“怎么了？嫌我打扰你了？”鹿鸣歧其实听得出来张辰汐话里并没有这个意思，他也不知为何突然说话就带上了戾气。
张辰汐眼睛湿漉漉的，半闭不闭的样子显得有些诱人，他舔了舔嘴唇，又把卫衣的领往下拉了拉。“不会。我只是挺意外的。”
鹿鸣歧视线就没离开过他，无声地咽了咽口水，又突然转开视线，“我不想跟不理智的人多说，你现在还能动吗？去洗漱一下，早点休息吧。”
张辰汐扑闪的睫毛动了动，过了很久才回答道，“没力气。”然后就又一头倒回床上了。
鹿鸣歧认命地叹了口气，去洗手间挤好牙膏接了杯水，来到床边给他刷牙。“张嘴。”
张辰汐微微睁开眼，开着近在咫尺的鹿鸣歧拿着牙膏端着水杯的样子，又迷惑地眨了眨眼，然后突然吻了上去。鹿鸣歧被吓了一跳，马上用双手推开了他，那杯水洒在地上，牙膏也沾在了地毯上，一片狼藉。张辰汐被推得猛地头砸了一下床头的木板，他晕乎乎的，难受地摸了摸被砸的地方，“好痛。”

鹿鸣歧看着他，“***疯了吗？你来这一直这么疯吗！？”
张辰汐被他吼得一愣，下意识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他低着头眼睛里很快蓄满眼泪，啪啦啪啦就往下落。
小的时候，鹿鸣歧一看张辰汐哭就受不了，一边嘲笑他一边把欺负他的人打跑。他是真受不了张辰汐哭，一看他哭，心里就发怵，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保护欲，他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保护欲，反正就是见不得张辰汐哭，觉得烦都烦死了。这种情况，长大之后并没有什么改善，他无奈地看着眼泪一直不停的张辰汐，连喝醉之后哭都是隐忍着的，特别小声地哭，间或发出细微得抽泣声，不出意外，这场景让他莫名地难受。

别沉，这个贴不能沉(´;︵;`)

p3
他抽了几张纸巾帮张辰汐擦眼泪，什么都没说，就安静地帮他擦着眼泪。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辰汐止住了泪水，迷迷糊糊地要倒下时，他反应很快地护住他的头，不让他砸到床头，又轻手轻脚地把人放下，先是把那件有些碍眼的外套脱下，又帮他把毛衣外裤袜子都脱了，去洗手间整了个温热的湿毛巾给他擦脸，最后没舍得叫醒他刷牙，只好把椅子挪到床边，看着他睡觉。还没适应时差，他现在一点也不困，但有些累了，他拿出手机，画面还停留在自己给张辰汐发消息的微信聊天界面，背景是他高中偷拍张辰汐上课睡觉的一张照片，他看着那张照片，又想到自己在十点半给他发的消息，“兄弟，快看窗户外边”，他特意算好时间，买了直飞的机票跑过来就为了给张辰汐一个惊喜，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挺矫情的，因为担心张辰汐过得不好，就这么毫无准备地飞过来，他轻笑了一声。又把视线挪到张辰汐皱着眉的睡颜上，看了看他绯红的薄唇，忍不住想到刚才的吻……那个轻微触碰的感觉突然变得很鲜明，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他有一瞬间的怔愣，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身体内翻腾，完全找不到出口。焦躁，不安，无从解释的欲望。他看着下面蓬起的某部位，无比烦躁地骂了句，“卧槽”。然后飞快地抓起手机定了家四星级酒店，立刻起身走出了张辰汐的房子。
张辰汐刚喝完酒那会一般不会很难受，但会感觉特别困，必须躺个两三小时，大脑稍微缓过来的时候胃会很难受，今天也是这样。他突然醒来的时候来不及多想就跑去卫生间抱着马桶吐，吐完趴在洗漱台边上洗脸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鹿鸣歧端着水杯和牙刷站在自己面前的画面，他平复下来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抬头迅速看了一眼镜子中面色泛红的自己，心下疑惑“他来英国了？”
他立刻开始到处找自己的手机想确认一下，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下他不太清醒还是他因为鹿鸣歧突然出现而心生的慌乱，他整个屋子找个五分钟都没翻到手机，后来是在书包夹层找到的，已经关机了。他很快充上电，开机，看到鹿鸣歧昨天晚上十点多给他发的那条消息时，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来英国了！
短暂的兴奋过后又是莫名的慌张，他看了手机，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了。他去哪了？怎么突然走了，会不会是我刚才断片了不小心说错了什么？他难道知道了……？张辰汐现在睡意全无，紧盯着和鹿鸣歧的聊天界面，有些不知所措。终于他在打出了一句话，“怎么突然来英国？”又很快删掉，重新打了一句“你去哪了？”把消息发了出去。
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头又开始疼了，他把手机放下，趴在桌子上，微闭着眼，时不时瞟两眼手机，后来实在撑不住就迷糊地睡了一会。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钟了，他无力地按了按酸痛的后颈，拿起手机看着依旧没回复的聊天界面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拼命回忆昨天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却一无所知，烦躁地揪了揪头发，一拳砸在桌上。开门声响起，看见系着围裙，左手端着一个碗，右手端着一杯水的鹿鸣歧时，他的大脑短暂地空白了，可能是刚才思考过了度，又或许是自己长这么大从没见过鹿鸣歧这个样子，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呆呆地看着鹿鸣歧。
“怎么了，还嫌昨晚不够闹腾，现在还要来个后遗症吓唬我是吧？”鹿鸣歧把手里端的粥和水放到他的面前，面色颇不悦地说道。
张辰汐低头看了看那碗“看上去”还不错的小米粥，又看向还系着围裙的鹿鸣歧，噗嗤一笑，“噗……宁这样子还真居家，难得一见啊。”
鹿鸣歧后知后觉立刻把围裙给解了，皱着的眉头却平复了许多，甚至带上了分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意。“少废话，老子都没给女朋友下过厨，要不是你们这破地方大早上压根没地方买早点，又怕你胃疼把自己折腾死，我才不干这事。”
张辰汐胃不好，喝完酒的第二天只能喝粥，这还是他们小时候，应该是小学那会，鹿鸣歧非要约他喝酒说是大胆尝试，结果第二天亲眼目睹了惨像，他才知道的。
张辰汐微微一愣，又“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他拿起勺子喝粥，喝了半碗才抬头问了鹿鸣歧一句，“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公司那边顺利吗？”
鹿鸣歧抱着个抱枕躺在房间中央的沙发上，手撑着脑袋，看上去有些疲倦，他撇了一眼张辰汐，“哼，还以为宁已经把我忘了呢，过来一个月一次都没主动联系过我，一次都没！”
张辰汐不为所动，接着道，“你这次过来你爸知道吧？”
鹿鸣歧气急地从沙发中爬起来看了一眼他，又无奈地倒回去了，“我真是服了，小爷这么一个乐观向上积极的青年为什么要和你这种面瘫冷酷无情的人做朋友？”
鹿鸣歧这话没毛病，在同龄人眼中，张辰汐一直都是个难以接近的人，带着目空一切的傲气，几乎不会主动和人交流，就连关心人的方式都直接得会让人感觉不太舒服，当然这对鹿鸣歧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了，他们相处了二十多年，他对张辰汐的这种脾性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跟我爸说了，这次过来就看看你，明天我就走。毕竟我爸刚给我在公司里安排了职务，我也想做出点东西给他看看。”鹿鸣歧说道。
“嗯。”张辰汐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接着喝粥。

p4
“我跟孟子涵分手了，就前天。”鹿鸣歧像话家常地说着，“这里有没有不错的姑娘？你享受的时候可别忘了哥们我。”
“我又没谈恋爱，而且你也不需要我帮忙吧，排队想做你女朋友的人多了去了。”张辰汐皱着眉头吐槽，又低头接着喝粥。
鹿鸣歧抬起头朝他一笑，“哎，这话中听。”
张辰汐无奈地瞅了他一眼，“要睡躺床上睡去，这躺姿看着碍眼。”
“嘿，嫌我碍眼了都。”鹿鸣歧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不睡了，我这次可是来视察的。阿姨特意和我交待了，全方位观察你的学习生活情况。我瞅瞅，昨晚三点才到宿舍，一身酒气，早上起来十点，靠着我做的粥续命。啧啧……”
“你还去看我妈了？”
“对啊，刚好阿姨做了些你爱吃的小菜，还有感冒药胃药，让你多存着些，这边看病不方便，一个人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东西都放在那个行李箱里了。”他用手指了指门口的那个黑色大行李箱。
张辰汐视线落在那个行李箱上，想到当时出国，妈妈送他到机场朝他挥手时眼里还含着泪的样子，他不是一个爱念家的人，忙起自己的事情来就会忘了很多，可一想到离开那天妈妈站在远处朝他挥手的样子，就没来由地鼻酸。他看不清她的眼神，可他记得爱笑的妈妈那天是板着脸的，那样不开心的神情让人看不出来是不舍还是生气，他知道妈妈只有在神经极度紧绷着的时候，才会连笑都装不出来。
鹿鸣歧站起来朝着张辰汐走去，二话不说地大力拍了拍他的胳膊，憋笑看着张辰汐略显阴沉的脸，“兄弟，我只是想让你清醒一下！”
“找死？”张辰汐二话不说一拳砸到他肚子上，还真用了点力。
鹿鸣歧吃痛地唔了一声，低头撇了一眼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张辰汐，“草，你还真打啊。”
“不然呢？”粥已经喝完了，张辰汐不紧不慢地端着水杯喝着水。
“你要是想家，圣诞节回来吧。我给你报销路费怎么样？”鹿鸣歧手撑在书桌上，转过头对张辰汐说道。
张辰汐抬头看着他，又很快转到另外一边躲开他的视线，鹿鸣歧这副带笑不笑，眼睛里存着认真又带着孩子气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冲上去狠狠地吻住。“再……再说吧。毕竟还有很长时间，现在答应你，万一我到时候回不去，你岂不会很失望。”他有点佩服现在如此慌张还能信口开玩笑的自己。
“也是，那行吧。”鹿鸣歧看得出他情绪不对劲，可是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而且也让人找不出缘由来，这种感觉他从很久之前就有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张辰汐的人，但有的时候又觉得不是这样的。“辰汐，你还好吗？”他伸手去碰张辰汐的胳膊。
张辰汐被他碰到的瞬间，接触到的皮肤像是触电般，酥酥麻麻的感觉立刻沿着那处侵袭到全身，直戳心底，他下意识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连人带椅往后退了一大截，鹿鸣歧伸出的手还悬在空中没来得及放下，两人沉默着。
“我没事。”张辰汐瞄了一眼鹿鸣歧，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反应，显得那么激烈，那么刻意。
“你……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一定不要瞒我，知道吗？”鹿鸣歧皱着眉看着他道。
张辰汐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知道了。”
“嗯，虽说你以后会有自己的圈子，也别忘了我们一辈子都是最好的兄弟。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或者找不到人说话，一定要找我。我不是说过吗？我会罩你一辈子的。”他嘴角一扬，又恢复成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张辰汐没忍住跟着笑了笑，心里暖洋洋的，像添了一个小暖炉，暂时隔开了那个永远也解不开的结。
下午张辰汐带鹿鸣歧在大学校园里四处转转，他来了一个月，但除了上课时间来学校，他也不太愿意一个人探索校园，所以，虽然说是张辰汐带着鹿鸣歧在校园里转，但其实是两人用谷歌地图导航，找了几处标志性的建筑瞎转悠。鹿鸣歧这次来只带一件薄的风衣，出门前张辰汐特意给他拿了一件棉服让他穿，他嚷嚷着老大爷们哪有那么多事，但最后还是穿上了，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明智之举。英国的天总是阴沉沉的，不见阳光的时候走到哪都是阴冷的，在来点纷飞细雨，鹿鸣歧走着走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张辰汐瞅了他一眼，“我说过了，很冷”，鹿鸣歧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听到这话之后更冷了，“你有没有人性了？这种时候还坚持着嘲讽我，还是用这种冷得要死的语气。”
张辰汐无奈地耸耸肩，他出门前就告诫过鹿鸣歧天气很糟糕，试图说服他在房间里安分待着，结果这家伙硬要出来，说要了解一下他常去的地方，但不可否认，他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暖暖的。只是现在两人目标性不强地在校园里转来转去，也挺无聊的，他提出去喝咖啡的时候，鹿鸣歧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了。

p5
坐在咖啡厅里，其实和在外边瞎晃悠是差不多的，鹿鸣歧不停地聊着最近的事情，绝大多数都是他自己最近的悲惨经历，诸如，女朋友心思太多难应付，工作不得已要接受公司领导各种的教诲，他这人说话一向自带喜感，张辰汐也乐得多听一些他的近况，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带上笑意，偶尔吐槽他两句，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倒也轻松自在，这种自在对张辰汐来说却实在难得，和鹿鸣歧这么聊着，总有一种回到过去的熟悉感，令人感到踏实，这是他一个月来第一次有一种落到实地的真实感，一种由心所生的幸福感。
两人这么聊着，也没觉得聊了多久，但再看窗外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咖啡厅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这家店白天是咖啡厅晚上是酒吧，六点到十点不开门，一般都在这个时间点修整，好迎接晚上到来的另一波顾客。张辰汐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准备和鹿鸣歧起身离开，店主刚好收拾在他们旁边收拾桌子，见他们要走，很友善地朝他们笑了笑，看了看鹿鸣歧又看了看张辰汐，笑得格外地意味深长，他犹豫了两秒，首先是礼貌地说了句“Thank you”，然后说了句今天晚上的活动对“couple”有优惠。张辰汐立刻想到了有同学说过学校附近有一个很出名的gay吧，他没敢看鹿鸣歧的反应，微微低下头脸都有些涨红了。
鹿鸣歧很礼貌地回道，“Really? Thank you for telling us. We will come.”
店主看向他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欣赏，爽快地和他们道了别，“See you later.”
"see you."
张辰汐看着鹿鸣歧面不改色地对答如流，不知道他这话是怕尴尬才这么解围，还是存了哪怕一点点真的心思，他很想知道当鹿鸣歧听到店主这么说的时候，内心的感受，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和自己相似——有些羞怯，又有些想炫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他。
两人一起走出店门很远，鹿鸣歧才突然打破沉默，“你那天晚上来的不会就是这个酒吧吧？”他的神情显得有些严肃，皱着的眉头让张辰汐有些不舒服。从前他不是没试探过，鹿鸣歧的态度也很明确，他讨厌gay，甚至觉得恶心。张辰汐觉得鹿鸣歧说这话时，那眼神是嫌弃的，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他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瞅了鹿鸣歧一眼就转身要走。胳膊却被鹿鸣歧一把抓住，“你为什么不回答？昨天的外套是谁的？”他的眼神带着狠劲，捏着张辰汐的手也很用力。
张辰汐感受得到鹿鸣歧的怒意，又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很可笑，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一个厌恶同性恋到极致的人，他都不敢想如果他大胆承认自己就是喜欢男生，鹿鸣歧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是跟他断了兄弟情谊，再也不见他，还是以后和朋友聊天都不想再提起这个令他恶心的人。
“不是。我昨天不是去这里。”他听得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感受得到被鹿鸣歧捏着的关节疼得要命，他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眼睛有点酸涩。
鹿鸣歧猛地放开他时，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过激，可他说不上原因，从昨天看张辰汐穿着其他男生的外套就莫名来气，这怒气一直存着，直到刚才加上自己的胡乱猜测才爆发出来。看着张辰汐肘关节被捏得都有点发青了，听他刚才声音里的颤抖又开始后悔起来，为什么面对张辰汐，他就这么容易失控呢？
“我只是担心你。你知道你这张脸男女通吃吗？”他恢复到平时说话的状态，带着了些玩笑的意味，“那种地方，你没去就好。以后也千万别去，就算是和同学一起都别去。”
张辰汐没看他，点了点头就自顾自往前走了。
鹿鸣歧很快追上他，跟他并排走，嬉皮笑脸带着点讨好的意味，“生气了？小祖宗你可别这样啊，我来这里是要给你解忧的”，看着张辰汐一无所动，他走过去把他的手牵起，张辰汐看了他一眼，他立刻笑道，“对不起，我刚才做得不好，冤枉你了，宁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计较啊。”他的手包裹住张辰汐的手，掌心的温度有些发烫。张辰汐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声，心里却微微发酸，这样爱着一个人，还真是卑微到骨子里去了。
回到房间里，鹿鸣歧看着脸越来越红的张辰汐才感觉有些不对劲，用手探了探，发现他的额头烫得吓人，“好烫，怎么突然发烧了”，他转身去翻行李箱里头的温度计又把退烧药感冒药都拿出来，直到倒了水盯着张辰汐吃了药，皱着的眉头都没松下来。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北京时间凌晨三点，他头有些痛，困意也渐渐袭来。本来打算送张辰汐回来之后自己回酒店睡觉的，现在看着躺床上还流着冷汗的张辰汐，又放心不下了。
“你回去吧。”张辰汐闭着眼睛，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力。鹿鸣歧看着他皱了皱眉，“我要现在走，那还算是你兄弟吗？”
张辰汐无语凝噎，隔了好一会才睁眼对着鹿鸣歧说道，“这床小，一起睡，我会睡得不舒服。”

p6
鹿鸣歧已经习惯了张辰汐这耿直的言语风格，朝他翻了个白眼，“就一晚上，挤一挤得了。”看着张辰汐闭上眼睛不说话了，他扬起笑，从沙发挪向床，掀开被子钻进去，“你往里挪挪”，见张辰汐没反应，他准备直接上手把人抱起来往里挪，手刚碰到张辰汐膝弯，张辰汐就睁开了眼，啧了一声，瞅了他一眼，自己往里挪了挪，转了身背对鹿鸣歧。天知道他多害怕自己现在蹦得太快的心跳被鹿鸣歧发现，那人就躺在他身边，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身体，触手可及，而他却只能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
张辰汐的脑袋烧得迷迷糊糊，但他记得鹿鸣歧隔一会就摸他的额头，大概不下五次，他知道鹿鸣歧应该很累了，所以在他再一次伸手要探他额头的时候，他转过身对上鹿鸣歧那双仿若盛满星辰的眼睛，忍着想触碰，想亲吻的冲动，他声音沙哑道，“已经不烧了，睡吧。”
鹿鸣歧眉头皱起，“怎么声音都哑了？”
张辰汐看他这样，又是一阵没来由的悸动，他很快转过身不耐烦道，“多大点事，发个烧又不会死，你明天的飞机，还是早点休息吧。”身后是一阵沉默，突然鹿鸣歧抱住了他，张辰汐的心猛地一跳，感受着两人隔着睡衣紧贴的温度和触感，他连呼吸都有些凝滞了，又时刻害怕会让鹿鸣歧察觉出自己的异样，他强装淡然地冷冷道，“松手。”
耳边传来鹿鸣歧低低的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际，让他的心跳得更快，“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我也心疼你啊。就这么抱着睡吧。”
张辰汐没再多说什么，他有的时候觉得鹿鸣歧对自己的好都是一种折磨，这个人让他心动，令他疯狂，却又让他不敢吐露半分心思，那么小心才藏好的心意，却又要禁受他不是本意的撩拨。闭上眼的时候一滴泪滑过，无声地落在枕头上。过了一会，鹿鸣歧稍微松开了一点他，但两人的身体依然紧挨着，“晚安”，张辰汐听他说完这句话没一会就安静下来了，耳畔只有轻轻的呼吸声。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但也许是因为吃了退烧药，他大概神思遨游了半个小时就有点撑不住了，周身特别是身后都是暖融融的，他怕吵醒鹿鸣歧都没敢动，就这么窝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这一夜睡得不算好，张辰汐做了几个梦，鹿鸣歧摸他额头的时候他睡得很浅，一碰就立刻从梦里醒过来了，他刚睁眼就看见鹿鸣歧朝他笑，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慌乱起来，卷着被子往墙那边连滚带爬地挪了挪，眼前这个人还在刚才的梦里，只是梦里可以随心所欲，但醒来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刚醒来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遗精了，但他有些庆幸自己身体算是安分的，没真把手放到那个位置上，可抬头瞟了一眼鹿鸣歧，又立刻慌张起来，他很不希望这种事被鹿鸣歧看到，“一晚上肯定退烧了。醒了就去洗漱吧。”
鹿鸣歧看他这样，立刻带上了“我都懂”的笑，慢慢朝他靠近，“怕什么？都是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谁还没有那几天是不是？”他看着张辰汐平时冷静，现在慌得不行的样子觉得很有趣，慢慢朝他靠近想逗逗他。
“你，去洗漱。”张辰汐低着头没看他，声音冷冰冰地道。
鹿鸣歧讪讪地收回手，撇了撇嘴，小声抱怨了一句，“没意思”，就转身去洗手间洗漱去了。
张辰汐看着鹿鸣歧穿着他睡衣的背影消失在房间拐角，听见打开水龙头的声音，才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这糟糕的状况，低声骂了句，“卧槽”。又利索地起来换了裤子，拿着弄脏的床单和裤子一时不知道该放哪里，这个时候鹿鸣歧嘴里含着牙刷走了出来，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怔愣都没说出话来，张辰汐的内裤，睡裤和床单都是一致的灰色，以至于上面弄湿的痕迹格外明显，鹿鸣歧竟然还低头看了一会，忍不住叹了一句，“可以啊，你小子，这是攒了多久的洪荒之力？”
张辰汐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发狠了，他才又转身走进洗手间，“我想洗澡，待会给我递一下内裤和浴巾”。
张辰汐闭着眼压抑着怒气，努力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能生气，又听到洗手间传来鹿鸣歧的声音，“说实在的。辰汐，你该找个女朋友了。人是需要抒发生理需求的。”他的眼神立刻就暗了下来，心有些刺痛，他十分烦躁地吼了一句，“卧槽，用得着你管吗？”
鹿鸣歧没再说话。
张辰汐来的是英格兰北边的一个城市，是个不算小的工业城市，但英国的城市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这里只有一个机场，从张辰汐住的地方到机场打车十五分钟就到了，那个来自巴基斯担的司机和鹿鸣歧聊得很开心，以至于两人到目的地的时候，张辰汐觉得那位司机大哥有想拉着鹿鸣歧再聊两三个小时的意思，两人很礼貌地和他道别，司机大哥很开心地对着他们道，“nice to meet you guys.”鹿鸣歧回了句，“you too”笑着挥了挥手，才和张辰汐一起下车。

这个吧看文的人好少啊，咳咳，但我还是要发个预告，周三晚上更新。

p8
中餐厅的老板是个东北人，店的面积不大，只放得下一个大圆桌和十张左右的双人桌，老板自己就是厨师，做的菜都是正儿八经的东北风味，很受留学生和当地人的欢迎。店里服务员不多，除了两个广东的女生就只有他了，他到了之后很快去更衣间换了衣服就出来利索地帮人点餐，给厨房报菜名，上菜。六点到八点，店里的人一直络绎不绝，张辰汐忙得晕头转向，直到将近九点，人散了些他才喘了口气，扶着椅子趔趄了一下，头竟然晕得厉害，估计是太久没吃东西有些低血糖了。两个女生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忙过来问了一下，“辰汐，你还好吗？”，“看你脸色不太对，要不跟老板说一声先走吧，现在人也不多了，我们忙得过来。”
老板人很好，张辰汐一说他就大咧咧笑着答应了，“没事，那你回家注意休息。”

他回到家时胃痛得厉害，额头都沁出密密麻麻的汗，勉强地关上门就靠着门坐在地毯上了，他捂着肚子，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是鹿鸣歧发来的视频邀请。张辰汐挂了之后给他打过去语音电话，“喂？”
听筒那边是鹿鸣歧压不住兴奋的声音，“你看我朋友圈了没？”
张辰汐捂着肚子，疼得咬住了下唇，过了一会才回了一声，“嗯”，他怕说太多话会让鹿鸣歧听出不对劲。
鹿鸣歧不太满意地回道，“兄弟，你这反应也太冷淡了点吧，我跟你说，这姑娘特别有意思，你肯定会喜欢的，回头你回来……”
张辰汐心也跟着抽痛，心情已经烦躁到了极点，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你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
电话这头一时沉默，其实如果鹿鸣歧仔细听，不难听出张辰汐语气里的颤抖，可他知道今天张辰汐上课和兼职的日程，特意熬夜等他到凌晨两点就是想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莫名地被他这么打断，心情也突然降至零点。“***什么毛病，最近冷得跟个冰块似的，现在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是吗？”
张辰汐胃里绞痛，手心满是汗，拿着手机都在颤抖，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可还没等他说什么，鹿鸣歧就把电话挂了。他的嘴角挂上一个苦笑，他把身后的包拿到前面抱在怀里，整个人蜷成一团。那个包还是去年过生日鹿鸣歧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个黑色的皮包，现在抱着怀里，触感冰凉，可他还是固执地抱着，额头抵着膝盖，眼里渗出的泪往下滴着。好痛啊……鹿鸣歧，我真的很痛。

张辰汐那天过后开始按时吃饭，规律作息，每天听课，写作业，兼职，偶尔去参加学校组织的远足活动，他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充实，身体累到每天躺床上都来不及胡思乱想就睡过去了。这个城市的生活节奏不比伦敦这样的大都市，更比不上国内快速发展的一线城市，张辰汐很享受这种有条不紊，慢慢做好事情的感觉，这让他浮躁的心得以平静，也让他因为鹿鸣歧而上上下下的情绪有些缓和。
自从那次不愉快的通话过后，他们已经有两个星期没联系了，张辰汐除了回复父母的消息之外很少再打开微信，也与朋友圈里的世界几乎隔绝，这个星期六晚上他远足回来之后，冲完澡用毛巾擦着头发，看着手机里今天拍的风景照，那是他登顶之后拍的这个城市的一角，这里植被覆盖很广，外围是连成一片的草地，同行的人说那里是一个高尔夫球场，假期会有很多人过去，眼下是排列整齐的灰黄色的房子，再往远处看是像学校建筑的暗红色房子，房子都不是很高，大部分掩映在高大的树木林里。张辰汐拍的时候阳光还不错，照片看上去很有英国城市的风情，想到自己来英国将近两个半月都没有发过朋友圈，他随手就把这张照片发出去了，也没有配文，连定位都没有，就只有一张简单的照片，很符合他的风格。他发完就退出微信把手机锁了屏放桌子上，用iPad打开课件开始复习。

张辰汐专注地对着课件看上课写的笔记，慢慢梳理着这个课题的主要知识点，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圈出目前还有些模糊的概念，准备下节课下课的时候直接去问教授，不知道他看了多长时间，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张辰汐理完最后一点才慢悠悠地拿起手机来看。按说这个时间，国内快十二点钟了，爸妈都睡了，以鹿鸣歧的尿性，生了那么大的气，是不可能在找不到原因的情况下联系他的，他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想了两秒他没想起来会是谁发的消息。事实证明，当他看到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也没能立刻想起来是谁——魏书宇？
“你也在L城吗？”张辰汐看着屏幕停顿了一会，觉得自己大概想到了是谁，刚进大学那会他加了很多感兴趣的社团，比如：合唱团，轮滑社还有广播站。他因此认识了很多人，不过后来大二大三因为要参加各种商赛，还要跟着老师做科研，他就渐渐淡出了，以前短暂相处过的人也就很快忘掉了。对魏书宇这个名字倒是有点印象，他也是广播站的一个成员，他们没搭档过，只是广播站聚餐的时候，魏书宇特意来加了他的微信，两人也就几次聚餐的时候聊过几次。此人气质不错，谈吐举止是恰到好处的优雅，张辰汐当时和他聊得还算愉快，如果接着相处下去应该会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只是退出广播站之后他们就没什么交集了。张辰汐收回思绪，礼貌地回道，“是的。你也是吗？”

“对！我今天看你发的照片才知道你来的是L城！”张辰汐看着聊天界面上的这句话微微诧异，遥远的记忆中，魏书宇低调内敛，这个感叹号打得，这个喜不自胜的语气都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人。
张辰汐一时不知道该回点什么，过了一会才发了个“嗯”。但对方似乎已经习惯了张辰汐说话的语气，并没有感觉不舒服，反而跟他聊起了这个城市的美食，中餐，泰餐，日料，韩料，张辰汐其实对吃的真不是很感兴趣，觉得吃的差距都没有太大，但或许是在这个城市遇到了一个曾经相识的人，又或许是魏书宇说话的语调总是能让人感觉到安静平和，他一直和魏书宇聊到一点多钟快睡觉了才说了句以后再聊，把手机放下了。

P9
上早自习前的几分钟一向是班级同学聊八卦的时间，三四个女生围在中间的桌子边上讨论着鹿鸣岐，那个刚开学就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男神级人物，跟学霸的张辰汐不同，他不只是生得好看，关键是人风趣幽默，女生和他说上几句话都会好感狂增，属于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类型。扎着两个马尾辫的女生对着另一个戴着眼镜的短发女生说，“姐妹，好羡慕你昨天体育课接力跑跟鹿鸣歧一组啊，男神为你加油打call有没有很满足？”，短发女生笑得有些腼腆，扶了扶眼镜，“嗯，是真的挺开心的”，站在旁边涂着粉色口红的女生轻哼了一声，“我怎么觉得鹿鸣歧昨天是在给我们组的张辰汐喊加油，你们没看他就只有张辰汐跑的时候喊得很起劲吗？”短发女生皱起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是哎，我们组其他人跑也没见他怎么喊了。”扎着马尾辫的女生也跟着皱眉，过了一会倏然地睁大双眼，招了招手让她们两凑近点，然后才小声地说，“你们说鹿鸣歧会不会是gay啊？”
尽管说得很小声，坐在旁边桌子上的人一听这劲爆的消息都像长了顺风耳似的，立刻纷纷转向她们，前桌的男生回过头来看了她们一眼，“既然都说到这了，我有个更劲爆的消息你们听不听？”这下全班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全场安静地听那个男生说道，“鹿鸣歧爸妈离婚了，因为他爸是同性恋，婚外情。”这就是鹿鸣歧和张辰汐走进教室所听见的第一句话。
张辰汐担心地看着鹿鸣歧，生怕他一冲动上去暴揍那个男生，鹿鸣歧却侧身对他笑笑示意没事，他在全班凝滞的目光下往自己的座位走去，还差两步的时候把包往桌上一扔，转身直接对上全班那些或惊奇，或懊悔，或无措的目光，他视线转了一圈，看着那些人默默把头低下去，他突然嘴角一扬，勾起一个笑，十分坦荡地说道，“我爸妈是离婚了，我爸是同性恋，同学们对于我的家庭情况是有什么见解要发表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有几句话要说。首先，我是我，我爸是我爸，同学们有什么对同性恋的看法都请不要让我身上扯，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觉得同性恋很恶心，所以各位，别再试图恶心我了，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他说完就没再看他们，自顾自走到座位上，拉开椅子坐下了，等到张辰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才低头笑了一下对着他小声道，“帅吗？”张辰汐点了点头，他又笑了一下，“先上课吧。”下课后鹿鸣歧一把勾住张辰汐的肩，趴在他的肩上用手捂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了句，“今天下课你陪陪我吧。”听着他有些无力的语气，张辰汐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了，“你……还好吗？”鹿鸣歧松开他对上他的视线，“没事。你陪陪我就好了。”过了一会他又说道，“我妈这周出差去了，她说我爸要来接我。我……不想去。”张辰汐定定地看着他，目光透露着不易察觉的心疼，过了一会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说出一句，“肩膀可以借你，我是不是应该这么说？”鹿鸣歧看着他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张辰汐看着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

张辰汐的妈妈和鹿鸣歧的妈妈是熟人，一听儿子说了鹿鸣歧的情况，二话不说就让他赶紧把他接到家里来住。鹿鸣歧小时候经常来张家玩，但没在这里住过。不过几天的相处，张父张母就越来越喜欢鹿鸣歧了，也是，尊重长辈又有自己的想法，说话幽默又懂分寸，总是能带来笑声和惊喜的孩子，谁不喜欢呢。这天晚上张辰汐要去洗澡，鹿鸣歧非要跟他一起洗，张辰汐不知为何竟然突然感觉有些紧张，特别是看着鹿鸣歧在他面前肆无忌惮脱得利索干净的样子，他下意识地转过身背对鹿鸣歧。“你愣着干嘛？快脱衣服啊。”鹿鸣歧看着半天没反应的张辰汐有点想笑，语气故作急切，上前几步，“兄弟？你脱不脱，不脱我帮你脱！？”
把张辰汐吓得一边背对着他说道，“不用，我自己脱！”一边脱着身上的T恤。过了一会，他听见鹿鸣歧进洗浴间打开喷头的声音，然后才慢吞吞地赤裸着身体进了洗浴间，视线被水汽蒸得有些模糊，鹿鸣歧站在浴缸上放水，身体轮廓掩在水汽中，张辰汐很疑惑为什么自己能把鹿鸣歧那对修长白皙的腿看得如此清楚，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鹿鸣歧已经把浴缸的水放好自顾自地坐下，并朝他看过来。张辰汐下意识想躲，却不想鹿鸣歧直接走出来扯住他不让他走，可能是用力过猛，张辰汐被他突然一拉，脚一滑就要往下倒，一阵天旋地转，张辰汐不记得鹿鸣歧是怎么抓住他的，反正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鹿鸣歧倒在地上，而他自己则像八爪鱼一扬压在他上面，皮肤相触的感觉先是凉凉的，接着张辰汐就感觉一团火从两人接触的地方直接烧到心里，“喂，没死就快起来。”他对上鹿鸣歧视线的瞬间才清楚地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就喜欢上这个人了。

“叮叮叮！”张辰汐皱了皱眉，从梦中醒过来才把闹钟摁掉，他躺回枕头上，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怎么又梦到那时候的事了？那时候？好像是高一吧，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确定自己对鹿鸣歧的感情的。

p10
从床上坐起来，他拿起手机想看一下有没有消息，有没有那个人给他发的消息，结果除了几篇没有用的公众号推文，并没有人联系他。他眉头一皱，很快把手机锁屏丢回床上，失神地发呆了几分钟，才又动起来到洗手间洗漱去了，早上十一点有课，按照他最近的安排，他定了九点的闹钟，起来炒菜做饭，吃饭了还能预习一下今天的课。只有维持住现在的生活节奏，自己才不会那么经常地想起他，为他起起伏伏的心绪才能得到暂时的平静。

生活依旧维持在张辰汐期望的轨迹上，每天规律的作息，满当当的日程安排，除了偶尔会和魏书宇在微信上聊会天，他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间。他其实挺喜欢和魏书宇聊的，可能是因为魏书宇那种无论聊什么都可以让人感觉平静舒坦的气质，他有的时候会愿意和他说上两三句心里话。魏书宇擅长倾听，大多数时间都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张辰汐一直是个很有方向的人，他需要的不是有人给他指路，而是给那些无从释放的心绪找一个出口，他很愿意做那个倾听他的人。虽然两人还没有在英国碰过面，但满满的聊天记录，每天恰到好处的关心也依然让张辰汐对魏书宇的态度开始改变，他们两个的性子本来就很合得来，他觉得他和魏书宇或许就是，本该成为朋友的人无论怎样最后还是会成为朋友的。

所以大概一个星期后魏书宇约他吃饭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答应了。魏书宇推荐了一家离张辰汐学校不远的中餐厅，张辰汐听同学说过那家餐厅还行，没多想就定下来了。两人约的五点半，将近十二月的英国傍晚，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灰白色，光线微弱暗淡，路边矗立着有年代感、墙面呈青黑色的教堂，来往车辆不多，张辰汐沿着人行道走，感觉周遭都是昏暗寒冷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加快了步伐朝约好的地方走去。他到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店门口站着个人，魏书宇看到他就伸出口袋里的右手朝他挥了挥，橘色的灯管组成了“home”的店名，张辰汐愣了愣，其实他不太记得魏书宇长什么样，现在看着那个暖色灯光下朝他挥手的人，不由暗自咂舌，那人身高应该至少一米八五，穿着一件米色的长大衣，简单的黑色西装裤，架着一副细金丝框眼镜，整个人气质很好，就像他现在看到的这个场景，用来做画报应该也不是不可以。他朝他快步走去，走近看清魏书宇的脸后又暗自惊叹了一下，他不习惯夸人，事实上也很少见过像魏书宇长得这么精致的男生，没错，是精致，他一直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男生总感觉不太尊重人，又不是姑娘怎么精致啊，可是现在他看着魏书宇，竟然也找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

魏书宇对上张辰汐毫不遮掩的目光，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自己被张辰汐盯着看这么久，他和煦地笑了笑，“太久没见了，你倒还是和从前一样。”张辰汐愣了愣，自己从前是怎么样的？连他自己都快记不得了，不过大概是真的没什么变化吧。他看着魏书宇，也没什么寒暄客套，主要是他不太会，直截了当地说了一句“先进去吧，好冷。”魏书宇没忍住笑，连眼角都带上笑意，“好”。

这家店一如其名，做的菜都是家常菜，魏书宇点的菜很对张辰汐胃口，这顿饭两人吃得很开心，边吃边聊，或许是张辰汐太久没像这样和朋友坐下来一起吃一顿家常饭，又或许魏书宇这个人总能很神奇地让他的心安定下来，他很享受这顿晚餐。两人吃完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们在店门口就分开就各回各家了，魏书宇嘱咐张辰汐到家之后给他发条消息，看着张辰汐点了点头说了声“拜拜”，朝他挥了挥手就戴上卫衣的帽子转身走了，他直到看着张辰汐的身影在街角尽头消失之后才跨出脚步，往回家的路走去，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张辰汐回家坐着休息了一会就去洗澡了，等洗完澡擦头发打开手机才发现自己忘给魏书宇回消息了。微信图标上有两个红点，他一猜就是魏书宇给他发消息了，点开微信却看到了是鹿鸣歧给他发了消息，看到他头像的时候心跳漏了半拍，点开了和鹿鸣歧的聊天界面。“在做什么？”张辰汐先是瞟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北京时间凌晨三点，在他往输入框打了几个字“你怎么还没睡？”又删除准备重打的时候，鹿鸣歧的电话打了过来。

昏黄的灯光下鹿鸣歧眼睛半闭不闭，穿着他那套乖巧的黑白奶牛睡衣，满脸的困意却还是对着屏幕笑了笑，张辰汐倏地心头一软，飞快地移开视线装作整理桌上的东西，却听鹿鸣歧略微有些低哑的声音，“辰汐，我好想你啊，你快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