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夜
第一章 傀儡
“哗啦”
零件散落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在狭窄的木屋内响起。白无夜皱着眉看着眼前地面上的一堆零件，感觉眉心阵阵地刺痛。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已经不知多少次了，每次最后成型时总感到有一股莫名的阻力，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刻意阻止他将这个傀儡制造出来。
不！白无夜的眸光骤然加深，眼底隐隐有疯狂闪现，谁也不能阻止他造出这个傀儡！
白无夜小心翼翼地牵引着傀儡的各个零件，缓缓地将它们组装到一起。他不明白，他分明选用的是同源的材料，为何，会产生如此大的排斥。
“傀儡无心”
脑中似有一根弦动了一下，白无夜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四个字来，莫非，这就是我一直失败的原因吗。白无夜抿着唇低头暗自思索，既然无心，那，我便让他有心！
想到此处，白无夜左手翻转猛地拍向胸口，“噗”，一道血箭自口中喷射而出，在空中化为大片血雾，傀儡的身体瞬间被血雾覆盖。
血箭喷出，白无夜眼前骤然一黑，身体不自主地晃了几下，几乎就要倒下。他喷出的，并不是普通的血液，而是体内为数不多的精血。精血骤然损失了大半，白无夜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下去。
“唔……”白无夜狠狠咬着舌尖，剧烈的疼痛迫使大脑清醒了几分。他不能昏倒，血炼一旦开始便不能停下，否则，非但傀儡会成为废料，傀儡师也会遭到反噬，非死即残！但若是成功，有极大的可能使傀儡拥有一定的灵智，更有甚者，可以使傀儡这种死物拥有魂魄。
但没有人知道这个传言是真是假，古往今来，只出现过一个血炼傀儡师，他所炼出的傀儡，嗜血残暴，煞气冲天，可同时与两位上神交战而不落下风。万年前的神魔之战中，若非他的出现，魔族早已溃败，神族也不会陨落两位神袛，到如今如此凋零的地步。
然而即便是这个血炼傀儡师，也没能令傀儡产生魂魄，他炼出来的傀儡，只是拥有了一定的神识而已。
正因为血炼恐怖的威力和霸道的控制，神魔之战后，它也被列为傀儡师的禁忌之术。并设下通缉令，如有血炼者，天下共诛之！
但是他现在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唯有血炼未曾试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使用血炼术，血炼术独有的记号势必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追杀，但现在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试一试。
白无夜身体不断颤抖着，额头青筋根根凸起。他快要控制不住傀儡了，血炼之术过于霸道，傀儡的身体承受不住猛烈的冲击，明显可以看到有裂痕不断出现，那是傀儡即将崩溃的预兆！
坚持不住了吗……
白无夜咬着牙，他的身体也快要到极限了，血炼，它所炼的不只有傀儡，还有傀儡师。
生死与共，这才是血炼之术最霸道的地方。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傀儡搭上自己的性命做赌注，那个唯一的血炼傀儡师，没有留下丝毫关于血炼的线索，白无夜只能靠自己撑过这关。
从外面隐隐可以看到白无夜的毛孔中不断渗出细密的血珠，不过半盏茶的时间，白色的衣衫便被血珠浸透，一袭血衣看去格外惊心。
眼见傀儡身体就要崩塌，白无夜眼中划过一抹决然，低喃道：“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说着，白无夜双手快速结印，半空中，一个法阵蓦然出现，一粒散发着青色光芒的种子从法阵中浮出。
青色种子出现的瞬间，时间仿若静止了一般，傀儡身体的崩裂瞬间停止，甚至可以看到裂缝在慢慢修复。
青色种子在傀儡头顶盘旋了三圈后，化为一道流光进入傀儡的体内。与此同时，白无夜从怀中拿出一片竹叶，手指轻轻摩挲了几下后，将竹叶射入傀儡体内。
能成功吗……
白无夜苦笑着，他不知道，他已经赌上了所有。鸿蒙灵种，是他最后的挣扎。盗取鸿蒙灵种，不知是几等的罪过，只怕，魂飞魄散都不足以抵罪。
但这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炼傀儡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最多不过一个死而已。没有那人，他早已经不知葬身何处了，现如今的命也不过是偷来的，大不了，还了便是。
青色光芒大闪，傀儡的身体被包裹在青芒中，看不到其中的变化。
鸿蒙灵种，希望你能带给我惊喜。白无夜盯着半空中的青芒，一秒都不敢错过，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青色的茧在空中静静地漂浮着，似乎要永远静止下去一般。突然，“砰！”炸裂的声音响起，一股极为强大的灵力从青茧中泄出，周围的时空都似乎被扭曲了一般。
受到灵力的冲击，白无夜只感觉胸腔剧烈翻涌，一口鲜血吐出，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前方，青茧消散后，傀儡的身体渐渐显现。令人惊奇的是，那是一具人类的身体，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隐隐可以看到傀儡的胸膛在微微起伏。
傀儡睁开双眼，眼中有青色的光芒闪现，不过数息便消散不见。傀儡看到倒在地上的白无夜，感到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他转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向白无夜走去。
傀儡静静地蹲在地上，歪着头似乎在思索，仿佛不是很明白白无夜为什么会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傀儡似乎感到有些无聊，伸出白得不像正常人一般的手轻轻蹭了一下白无夜嘴边的血迹，又将手指放入口中。
“！”这个味道，他好喜欢！傀儡十分满意地眯着眼，含着手指吸吮。
血液入腹，傀儡感觉腹中莫名有点空虚，“咕噜噜～”的奇怪声音从他的腹中传出。傀儡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腹部，不知道为什么那里会发出声音。
好想再来一下，傀儡咬着手指定定地看着白无夜的嘴角，默默咽了口口水。“就一下，不会被发现的。”傀儡暗暗下定决心，身体慢慢靠近白无夜，轻轻在他的嘴角舔了一下。
“唔！”好满足！傀儡舔舔嘴唇，看着白无夜嘴边的血迹。再来一下，应该也没有关系的。傀儡心里想着，身体便付出了行动，许是嫌之前的太少，他这次直接咬上了白无夜的嘴唇。
白无夜一睁开眼便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而后便感到嘴唇火辣辣地疼。
醒了！傀儡对上白无夜睁开的双眸，愣愣地呆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还咬着白无夜的嘴，傀儡显然不知道这个动作有多么令人浮想联翩，他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白无夜的嘴角才慢慢起身。好可惜，他还没有吃够呢。傀儡抿着嘴郁闷不已。
而地上的白无夜却直接呆住了，嘴角湿润的触感几乎让他忘记了被咬破的嘴唇。他有些不敢相信，恍若隔世般，这温润的触感，一如当初那般熟悉。
傀儡站在一旁，不知白无夜为什么愣愣地坐在地上，手指还抚着唇角，一副呆滞的模样。直到……“咕噜噜”的声音响起。
听到声音的白无夜从自己的世界中出来，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傀儡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满是忧郁，他也不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叫，不怪他的……
“嗯，你饿了吗？”白无夜站起身，看着傀儡问道。白无夜心中有点疑惑，为什么……会不一样，难道是灵种的缘故吗？但是这样熟悉的气息，他不会记错，白无夜痴痴地看着傀儡，眼中莫名湿润，他终于又见到了那个人。
傀儡被白无夜看得退了几步，他不明白这个感觉很“好吃”的生物为什么一直盯着他，难道？他也想吃掉自己？不过傀儡还是乖乖回答了白无夜的问题：“饿，是什么？”
“……”白无夜扶着额头，他忘记了，傀儡还没有意识，这样问他问题等于问一个三岁的孩童，“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这么久了，他的嘴唇还在隐隐作痛，看来，傀儡饿得不轻。虽说对于血祭出来的傀儡而言，傀儡师的血是最好的药剂，但是一次性摄入过多反而会使傀儡崩溃。
而且……白无夜看了一眼傀儡，虽说傀儡是他一手炼出来的，可是后期的变化他也说不清，比如说，傀儡会有饥饿的感觉，而且还有了人的身体。人类的……身体？
白无夜这才察觉到不对，他竟然对着一个“男人”，日思夜想的人的身体看了这么久！白无夜感觉自己的脸瞬间红了，整个脸颊都在灼烧。白无夜背过身去，从空间袋中取出一套衣服，扔给傀儡道：“你……先将这个穿上。”
傀儡看着飞到自己手中的一堆东西，一头雾水。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许久，白无夜转过身去，入目的，是傀儡赤裸着的身体。“你……怎么不穿？”白无夜感觉自己口齿都要不清晰了。
傀儡抱着衣服迷茫地看向白无夜，：“这个，能吃吗？”说着，他竟直接把衣服往自己嘴里送去。
“！”白无夜惊了一下，赶忙阻止傀儡下一步的动作，：“这个，是衣服，用来穿的。”白无夜感觉自己的智商也没有了，他怎么忘了，傀儡根本不知道衣服是怎么穿的。
“呐，我这次帮你穿，下一次可要自己来穿了。”白无夜几乎是闭着眼帮傀儡把衣服穿好。虽然……穿得并不是很好。傀儡看着白无夜在自己身上左摆右动地，只感觉这叫做“衣服”的东西十分不舒服。
好不容易才给傀儡穿好衣服的白无夜松了口气，擦擦头上的薄汗。看着穿戴整齐的傀儡道：“以后，你就叫……乖乖，如何？”白无夜温柔地笑着。
傀儡不太清明的脑袋似乎听懂了白无夜的意思，虽然眼前这个人很好看，但是……这个名字，真的很难听。傀儡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不。”很坚决的语气，完全可以听出傀儡的拒绝。
白无夜感觉自己的心脏碎了一地，小心翼翼地问道：“乖乖，不好听吗？”
“不！”傀儡再次强调了自己的拒绝，并且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白无夜似乎再次听到了心脏破碎的声音，他造出来的傀儡，嫌弃他取的名字……”
“墨凌”正当白无夜在一旁神伤时，傀儡有些僵硬的话传入他的耳中。“嗯？”墨凌？白无夜看向傀儡，：“你希望叫这个名字？”
傀儡看着白无夜点了点头，但其实他也不知道，但是刚才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就应该叫这个名字。
“也好，墨凌，这个名字……”白无夜笑了笑，什么名字都无妨了，只要这个人是他，一切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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