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更新：满目疮痍
次日
段竹衣醒后，发现自己在一个很是陌生的房间里，身旁还躺着个男人。
仔细一看，这男人不就是陆晋文吗！
“醒了，这是我在上海的房子。”陆晋文解释了一下段竹衣为何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顺带暗暗的提醒段竹衣，已经到了他的地盘了，是逃不掉的。
可陆晋文没有想到，段竹衣根本没有想过要逃。
段竹衣思索了阵，坐起身，缓缓道，“五爷可愿陪竹衣去市集上买些新衣裳？”话毕，他抚了抚自己皱皱巴巴的长衫，发现根本抚不平整，便放弃了。
听到这句话，陆晋文的眼中仿佛有了光。他连忙吩咐下人准备出行需要的东西，然后捧着段竹衣的脸亲了又亲，眉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高兴。
〔市集〕
陆晋文带着段竹衣走走买买，不一会，侍从的手里就满是东西了。
“好啦，五爷，够了。”段竹衣有点无奈，出言制止了下某位想要把这条街买空的男人。
“可我觉得还不够呢，小竹衣你呀，好不容易原意跟我逛逛市集，得多买点东西。”陆晋文想要把一切都给段竹衣。
段竹衣自然是知晓他的心意，不好驳了他的意，只得牵住陆晋文的手，冲着陆晋文笑了笑。
这样，他会很高兴罢。段竹衣心道。
陆晋文一愣。
“那就多买些吧。市集人多，我怕丢了，所以牵着吧。”段竹衣晃了晃牵着的手，然后大步的向前走，“五爷，前面好像有小混沌，我们去尝尝看罢。”
陆晋文由着段竹衣，被牵着走到了小摊前。
“两位先生，小混沌要来碗吗？”小贩殷勤的招呼着。
“两碗小混沌。”段竹衣说完，又拉着陆晋文找到一个位置坐下。
“这种街边的小混沌很好吃？”陆晋文低声询问道，他不曾吃过这种街边的小混沌，以前从来都是下人做好端上来才吃的。
“很好吃的，不信的话，等小混沌上来了，五爷尝尝？”段竹衣看起来很是高兴，不像平常那清冷的模样，眉眼弯弯，笑脸盈盈。
陆晋文拿出口袋里的手帕，狠命的擦着桌子，好似想要将着桌子擦掉一层漆罢。
一个少年拿着好几份报纸在街上游走着，突然他被段竹衣拦住。
少年看着段竹衣呆滞的神情，觉得很是奇怪，只得冲着段竹衣再喊了一声。
“卖报卖报，总理与日签订二十一条；卖报卖报…”闻声，段竹衣回神，笑容逐渐凝固，陆晋文觉察到他的异常，很是担忧。
“小朋友，要一份报纸。”段竹衣掏了掏陆晋文放在自己身上的钱袋，拿出了一枚银元，递给了那个卖报的少年。
“不用这么多的。”少年把报纸递给段竹衣，然后捧着那枚银元很是纠结。
“去买些好吃的。”段竹衣揉了揉小少年的头，然后将报纸放在桌上，仔细查看着。两人沉默了许久，段竹衣将报纸揉成一团，然后说道，“五爷，我们回家吧。”
“好。”陆晋文没有问段竹衣任何问题，只是付了小混沌的钱，然后默默的牵着段竹衣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那段时间，伴随着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发生，再迟钝如陆晋文，他也觉察到段竹衣很久没有真心笑过了。
又是一年开春，舍内花开烂漫。陆晋文当初购房时，专门选择了一个带院子的楼房，院子里种着几棵桃花树，每到开春，同自己最爱之人，赏花品茶，枯燥日子都会变得有滋有味起来罢。
“袁世凯倒台了，是不是人们的生活就会好起来。”段竹衣摘取桃花，准备入夜后做碗桃花羹给陆晋文。
“可能还没有完。”中华家不止只有袁，还有千千万万个不作为的国人。
陆晋文想起了上周拦截的一封傅广和的手书。虽然只是一个戏园开园的邀请函，但陆晋文仍旧不想让他北上。
段竹衣其实早就知道，傅广和写信来找过自己了，陆晋文不知道的是，那个邀请函，是一个革命党派的任务。
他不是不想北上，他只是舍不得陆晋文，舍不得安逸的日子。
也许人都是自私的罢。
“五爷，我们拜堂成亲罢。”段竹衣又摘下一朵桃花，然后缓缓的走下长梯。他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而陆晋文没有察觉。
“你说什么？”陆晋文不敢相信，反复确认着。
“我们没有办法像普通男女那般，我们只能在这个院子里，拜天地，我父母都不在了，所以拜高堂也不用了，你不委屈吗？”陆晋文见段竹衣从长梯上下来，一把抱住了他，虽说是觉得委屈了段竹衣，但语气里饱含的是陆晋文掩饰不了的欣喜若狂。
“怎么会，竹衣还怕五爷委屈。”段竹衣由着陆晋文抱，待到他抱够松开时，段竹衣捧着那一碗的桃花，来了厨房。
〔厨房〕
“五爷不去准备拜堂成亲用的物什，在这看竹衣洗手做羹汤？”段竹衣将陆晋文赶出了厨房，然后自己洗桃花。
〔院子〕
“你去市集上买些红蜡烛，红布，红纸的双喜什么的……”陆晋文交代着侍从，生怕遗漏些什么。
当段竹衣端着桃花羹从厨房里走出来时，他看到了焕然一新的小院。
房粱上缠绕着红丝绸，门窗都贴着红纸的双喜，院子里摆放着一个铺着红桌布的桌子，摆放着花果，点着红蜡烛，好生喜庆，而陆晋文，手里拿着个红盖头，似乎是在等着自己。
“五爷着又是将市集打劫了罢。”段竹衣调笑道，他放下手中的羹汤，抽出了陆晋文手中的红盖头，再道，“拜堂啊，五爷。”话毕，段竹衣将红盖头盖上自己的脑袋，陆晋文扶着段竹衣，双双跪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礼毕后，陆晋文半刻都等不及了，忙掀开段竹衣的红盖头，将他拦腰抱起，走向卧室。
“这么心急。”段竹衣虽是调戏着，脸却止不住的烧红。
咚…啪
陆晋文踹开了卧室门，门外的侍从很识相的帮他把门关上。
陆晋文很小心的将段竹衣放在床榻上，然后欺身压上，“竹衣，你是我的。”
段竹衣揽着陆晋文的颈部，将自己的吻献上，虽是无比生疏的，有时还磕着了牙，但陆晋文还是很愉悦，两人摩挲着，不知何时，衣服除尽了，陆晋文放下床榻上的红帐，享受着这一刻。
红帘帐暖，春宵几度。
这一夜，陆晋文一夜好眠，而段竹衣一夜无眠。
陆晋文睡熟之时，段竹衣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揉着疼痛的腰，找寻着自己的衣服，待到整理好自己时，悄悄的避开了院子里所有的侍从，离开了小院。
（四）次日，陆晋文悠悠转醒之时，却发现枕边人不见了，他难以置信，穿戴整齐后在院子里找了几遍。
心里又想着他是不是出去买东西了，于是陆晋文在处理完商会的事后，就匆忙的赶回家，他期待着回到家后，他的小竹衣还在院子里，看着桃花，等着自己。
而入了夜，心也就凉了。
陆晋文这下彻底确定了，段竹衣又一次的离开了。他忘记了前段时间傅广和对段竹衣的邀约，甚至连派人去北京查找都没，就这么，整个人消沉罢。
那段日子，陆晋文连商会都不去了，成天就在院子里，看着桃树生长，看着桃花凋零。
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像那凋零的桃花，终将凋零，离开段竹衣的生活中。
段竹衣他啊，终究向往的还是自由。
而远在北京的段竹衣，正在为一次入戏而纠结。日军方犒赏军士，特请楼兰苑名远万里的段竹衣为他们唱出戏。
“陆晋文，再见了。”段竹衣上好了戏妆，款款走上了戏台。
“孙楚楼边，莫愁湖上，又添几树垂杨。偏是江山胜处，酒卖斜阳，勾引游人醉赏，金粉南朝模样。暗思想，那些莺颠燕狂，关甚兴亡！”今日，段竹衣唱的依旧是桃花扇，而他哀叹不是明朝的衰亡，而是山东领土，哀叹的是不作为的国人。
台下的日兵不懂得这首曲子的真实意义，只顾得看台上人绝美的曲腔，优雅的身段。
突然，有一个军官翻译大喊，“起火了。”
戏园内早已锁得密不透风，段竹衣冲着台下日军笑了笑，唱下那最后的一句词，“砰……”
一个日本士兵开枪，正中要害。顿时，血染戏台，无比绚烂。
好一出火烧楼兰苑的戏码，只是这唱戏的，看戏的，一个不剩。
“五爷应该不会知道我死了罢，就让他觉得是我又一次逃了便好。”段竹衣暗自心想，他看了看这个戏园，漫天火光，随后沉重的眼帘缓缓垂下。
这个世界，真让人眷恋啊。
愿多年后，革命党人能后创造一个吃得饱穿的暖的中华家。
end

人物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架空到年代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