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路白解释道：“反正我很确定那酒杯不是我弄掉的！”
温漾冷静地想了想，说：“这事你先别跟经理说，说了也没用。”
“好。”路白低声应着，这事处理起来他一点经验都没有，好在温漾愿意帮他。
回房间换了身常服，温漾又开始进入了工作模式。若不是今早醒来发现自己裸着躺在他一辈子都预约不起的总统套房里，他可能到现在都会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场梦。后半夜太美好，好得他都有点不愿醒来。
可当一切照进现实时，那恐惧感还是不由分说地占据了他全部的精神意志。
“漾哥，”路白突然蹭了蹭他的肩，“想什么呢？”
“没，”温漾放长的思绪被猛地拉了回来，“你怎么在这？经理训完话了？”
“嗯，来回就那么几句话，”路白啧啧笑道：“够没新意的，***都会背了！哦对了，经理叫你去一趟。”
“我？”温漾指着自己。
“对，”路白笑着说：“你帮我解了围，肯定是夸你的，说不定又要升职了。”
温漾倒不这么觉得，像张经理这么个会计较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让一个刚当上主管的人连升两任。
“来啦，”张经理客气地拉了张椅子给他坐，“你跟厉秣年，之前认识？”
温漾愣了愣，点头。
“难怪，”张经理从办公桌上拿了份文件递给他，“他这个月月末在南海要办游轮爬梯，聘你过去帮忙。”
“啊？”温漾还没来得及回神。
“两天时间，”张经理张开手做了个夸张的动作，“五十万！”

看看反响吧……凉凉哒

011 你要敢不去，我就敢辞了你！
温漾愣住了。
五十万，对他这类工薪阶层的人而言，绝对是个大数字。
他一整年的工资加奖金凑合起来可能都没这多。
只需要辛苦两天就能赚这么多钱，是个人都经不住蛊惑，偏他就不动心。正经花五六年功夫一步步从底层爬上主管位置的人，是不会随便贪这些便宜的。
何况这次活动的主顾是厉秣年，他就更不想去了。虽然昨晚为了不让厉秣年迁怒路白而陪他过了一夜，可现在他却不想跟厉秣年再扯上任何关系。
他就想这么一个人简单地活着，跟过去一样，在没有厉秣年的地方。
经理见他没反应，笑了笑：“怎么，给吓傻了？”
“没，没有。”温漾小心地推开文件，“我能不去么？”
“为什么？”经理不解地看着他，脸上没了笑意，“这么好的机会别人都眼巴巴看着呢，你可别犯糊涂。”
“不是，”温漾红着脸说：“只是我才刚升上主管，很多事要处理，恐怕没时间也没精力接其他的活。”
温漾性子温和，从不懂得拒绝人，同事之间但凡有人找他帮忙他能帮的都会帮，职场中这种烂好人形象是最易受欺负的。
自从路白来了，连着替他得罪了好些人，这才把他从食物链底端给拎了上来，不至于被人鱼肉。可即便这样，他拒绝人的本事还是没学会。
“就为这个啊，”经理笑着说：“你别担心，厉总看好你才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你这事要办好了，我就直接升你做部门经理。”

相比五十万酬劳，部门经理或许更具诱惑力，毕竟他在这酒店干了挺长时间了，跟他同级进来的早在去年就升了部门经理。
而且一旦做了部门经理，底下那帮人就更不敢不尊重他，更不敢当面拿他是同性恋说事了。
可是……厉秣年！
想到这，温漾猛地掐断了念想。
“怎么，不满意？”经理说。
“不是，”温漾一紧张就喜欢抠手指咬嘴唇，不把嘴巴咬出血色就誓不罢休。他提了提气，从座位上坐起，垂下脑袋道：“不好意思经理，我……可能胜任不了，您还是找其他人吧。”
“有什么不能做的！”经理吼了一声，他当初就是看中温漾听话懂事，现在竟也学会了出口反驳，倒教他凭空生出了一股子闷气，“人厉总让你去是看得起你，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温漾没说话，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经理从没对他发过这么大火，想不到自己第一次说不，就把他给惹毛了。
“再说了，”经理调整好仪态，“是人厉总亲自点的你，你求我也没用！我要真能决定，也不会挑你这么个哑巴过去！跟木头一样，话都不会说。”
这话算是把温漾伤着了，他愣了会后开口：“那我亲自去跟厉总说？”
“你敢！”经理没好气地指着他，厉秣年可是个大客户，要是被他这一闹，指不定就把人给得罪了，之前谈好的几桩生意说不定也要黄。
他气愤道：“你要敢不去，我就敢辞了你。”

更啦

你们将就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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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哪去了

012 又一道催命符
七月的郢市，热得跟大蒸笼一样，正午时分尤其毒辣。
经理没再让他留在酒店继续工作，名义上是给他休了天假，实则是在警告他，一天内要还是没答应，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上班了。之前对付酒店那些不听话的老员工，他就是这么个态度。
这回，温漾算是狠狠地触了他的逆鳞。
温漾做事一向勤恳，从不会在工作时间找不到人，才刚一回家躺着，路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有点不舒服，”温漾说：“向经理告了天假。”
“漾哥我还不知道你啊！”路白的声音有些急迫，“你就干倒了也不会请假的！说吧，是不是经理找你麻烦了？”
“没有，”温漾现在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路白这人脾气太冲，要没人拦着，这会估计就要替他打抱不平去了，“跟你没关系，就我个人私事，你可别背着我做什么蠢事啊！”
“哦，”路白说：“我有那么冲动吗？”
“有！”温漾想都没想。
“那你什么时候来上班啊？”路白问：“没你我做事都打不起劲。”
“少贫，”温漾想了想，说：“我会回去的！”
挂完电话，温漾就觉得肚子有些饿，从早上到现在他是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从床上爬起，煮了碗加蛋的泡面随便应付两下他就坐在床上没动了。
这间出租屋他租了快有五六年了，从刚进半岛酒店做实习员工开始，他就一直租着，直到后来转了正公司分配集体宿舍他也没打算搬，宿舍人多，像他这种性格的人住进去是最不习惯的，倒不如窝在这转个身就能踢到东西的小房子里舒服。
幸好公司每月会给住宿补贴，从最开始的六七百到现在的一千六，住在这一眼四方的地，生活倒也不怎么拮据。
工作这么多年，像他这种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少说存了也有数十来万。
可现在，他除了卡里的几万块之外，却是身无分文。

来啦

013 敢跟我说滚？
程谦。
他养父的儿子。
还没来得及拾掇心态说话，那边就呼哧开了口：“漾仔，给我两万块！”
“两万？”温漾猛地一下猝起：“你要这么多干嘛！”
“甭管这么多，”程谦这通电话应该是在酒吧里打的，即便把听筒捂紧了还是能听到抖动的音乐，他吼着说：“你只管打钱就是了！”
“我才刚给你打过去三万，”温漾说：“你钱到底用哪去了！”
“我用钱的地方多着呢！”程谦叼着烟，没好气地说：“哪像你歪歪唧唧的，干屁的大事！说好两万就两万，一毛都不能少！我这正陪客呢，等会要买不了单你试试！”
没等温漾再说话，电话就断了。
两万块。
一口气就是两万块，连气都不带喘。
温漾沉下心来在心里算了一把，把每月的几笔固定花销和按期给程谦的几笔巨款缕清后，他可能下下个月就交不成租了。
一旦交不成租，就又无可避免地要搬家了。
以前满心埋头工作，温漾还不觉得自己处境有多危险，现在紧绷的一根弦松了，一切就跟洪水一般猛地向他拍了过来，没给他时间清醒，就灌进了那致命的咽喉。
而这绝望之境，厉秣年却是那唯一的救命稻草。
抓还是不抓，全在他一念之间。
好讽刺啊。
没等感叹完，程谦就发来信息催促：嘛呢！利索点！
温漾想了想还是没动身，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敲了好几遍，打了删，删了打，最终咬牙回了条信息过去：现在给你两万，月末就只有一万。
他不敢问他拿这些钱干嘛用，这些年他也一直没问过。

哎，都没人催更了，好累……

014 要不你还是去洗个澡吧？
说话的人是厉秣年。
厉秣年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尽管当初离开他时，他的声音跟现在比有了很大区别。
温漾愣了愣，连脚步都停了，“你怎么知道我……”
厉秣年没给他时间说话：“你在哪？”
温漾有些慌，四下一看，把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小声说：“我在家。”
厉秣年冷笑一声：“不错，还学会骗人了。”
温漾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又往四周扫了圈，厉秣年突然道：“别看了，我在车上！”
果然，他人就在附近！
温漾带着些惶恐问：“你来这干嘛？”
“还能干嘛？”厉秣年说：“你躲着我我就只好来找你了。”
没等温漾开口，一辆奥迪A8停在了他的右手边。
厉秣年带着命令式的口吻说：“上车！”
“做什么？”温漾隐约有些不安。
“上车！”厉秣年没解释，反道：“难不成还要我下车抱你？”
温漾顿了顿，在厉秣年准备解开安全带冲出来抱他上车之前，仓皇开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
厉秣年笑着看了他一眼，准备发车。
温漾突然喊住他：“去哪？”
像是没想要他回答，温漾又赶着说：“太晚了，我要回家……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这不准停车。”厉秣年想了想，说：“去你家！”
没等温漾阻止，厉秣年就已经把车开动了，车子性能很好，走了大段路跟没动静似的。
温漾赶紧系上了安全带。
绕了没几分钟，车就停在了小区楼下。
“你是怎么知道我……”温漾傻愣地看着他下车。
“你还不想告诉我？”厉秣年自顾自地上了楼，左右一看，惊讶道：“没电梯？”
温漾赶紧跟上，揪着心说：“没有。”
“你在几楼？”厉秣年擦了把汗。
“十楼。”温漾说。

厉秣年抬头往上一看，还细心地数了数，十楼刚好到顶，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进屋说话是件极错误的事。
温漾看出了他的顾虑，“在这说也一样。”
厉秣年二话不说，脱了西服外套挽在手间，三级一阶，蹭蹭蹭地爬上了楼。
平日里爬十楼温漾也不觉得有多累，可今天为了赶上厉秣年的步伐，他感觉自己都快灵魂出窍了。
厉秣年也是满头的汗，靠在墙边等温漾开门，“快点，热死我了。”
温漾只得开了门让他进去。
厉秣年掐着空，两步并作一步，扯了领带和衬衫就往浴室跑，却发现整个屋子跟老鼠洞一样，根本过不得人。
厉秣年想借着他浴室洗个澡的念头颓然打消了。
更让人受不了的是，这么小一间屋，人多了不仅透不过气，就连空调也没有。
唯一带风的就是旮旯里那台小电风扇。
温漾下意识就把电风扇拿了过来，插上电对准他。
自己全身湿透了也没半点反应。
厉秣年被风吹得心情缓了许多，看了眼他租的小房子，有些无语：“你就住这？”
“嗯，”温漾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多个人连脚都挪不了，”厉秣年说：“住多久了？”
“有些年了。”温漾说。
他倒不觉得这小房子有多不堪，大概是他还从没带人回来试验过，就连路白每次有事找他，都是在楼下等的。
具体说来，进他这屋的只有厉秣年一个。
厉秣年又看了看他的小厨房，想了半天，瘫在床上说：“我饿了，给我煮碗面吧。”
他的材料或许就只够做一碗面的。
温漾按照他的要求一一做好，就盼着他吃完后能赶紧走。
厉秣年很有味道地嚼着面，“真好，还是那个味道。”
还是那个味道……他还记得那个味道？
温漾脑门的汗不自觉地就成水珠般滴了下来。
厉秣年看着他满身的汗，叹了口气：“要不你还是去洗个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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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他喜欢我
温漾看着他，揩了把汗，转身进了浴室。
不过五分钟，就穿着睡衣出来了。
厉秣年有些不敢相信，浴室就那么点大，他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到洗完澡还顺带换身衣服。
没看到他裸着的身体，厉秣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这个时候扑上去一定很刺激。
不过他坚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真现在就把他吃干抹净，以后想舔也没得舔了。
“来，”厉秣年拍拍身边的位置，“坐。”
温漾勉强笑了笑，还是选择在他对面坐下。
桌上的面已经被他嗦完了，厉秣年说：“听你们张经理说，你拒绝了我的要求？”
“对。”温漾点头，并没有说明缘由。
“你还在怪我，”厉秣年突然自责：“你还不肯原谅我。”
“没有，”温漾说：“我只是……想过自己的生活。”
“将我隔离在外？”厉秣年加重语气说：“你想要的生活就是将我隔离在外？”
温漾偏过头没说话。
“我什么心意你不是不知道，”厉秣年突然抡住他的两只胳膊，“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还是喜欢你的，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个机会呢？”
喜欢……
厉秣年是喜欢他的。
温漾内心深处那包藏多年不被人察觉的地方仿佛一下就被人给戳破了似的，问号变成了句号——他喜欢我。
只是这声喜欢来得太迟太迟……
听到这话时，温漾身子猛地一颤，就连厉秣年搭在他胳膊上的双手都真切感受到了。

“我……”温漾说不出话来，他好像天生就不懂得拒绝人。
“信我！”厉秣年坚定的目光变得有些柔和，“你要真不想去我也不强迫你。只是我希望你知道，我是因为你才跟你们公司签的后续项目，你要拒绝了，项目也就没有进行的必要，我没有让别人平白占我便宜的道理。”
“为我？”温漾诧异道。
“对，为你！”厉秣年当即答道：“所有一切都是为你！也请你别再推辞我的好意了。”
“为什么？”温漾感觉自己已经有点慌不择言了。
厉秣年加重手指间的力度，加强语气，恳切道：“就两天，也这么难么？”
或许是被他的央求给逼得下不来台，或许是被他“一切都是为你”的诚意给打动了，总之，温漾鬼使神差地应了句：“可……可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啊。”
“你这是答应了？”厉秣年笑着说。
“啊？”温漾还来不及回应，自己就被他抱了个满怀。厉秣年算到他要推开自己的那一刹，及时松了手，激动之余还显得很有分寸。
“那我明早九点来接你。”厉秣年拿起外套，起身离开。
“明早？”温漾还有点懵，虽然不确定自己明天还能不能去上班，可为什么要明天来接？就算答应帮忙了，可爬梯不是在月末吗？算算日子也还有一周啊。
厉秣年笑着回头看他，“你不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吗？正好我这周有空，给你讲讲。”
温漾愣着还想再问些什么，门口人已经走没影了。
五分钟后，接到厉秣年气喘吁吁打来的电话，“明天我就不上楼了，一上一下都快废了我半条命。”
温漾隔着掀开窗帘往楼底下一看，正当看见厉秣年向他挥手。
登时，一股暖意涌了上来。
厉秣年这个人，好像再一次走进了他的生命里。

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