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将军与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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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7-12-31 19:11:00 更新时间:2019-06-07 23:12:02

作者:苍亦雪  发表时间:2019-06-07 23:12:02
一个失忆的将军,
一个奇怪的书生,
书生:我与你不熟,只是同乡。
将军:......哦。


林江寒&季青

作者:苍亦雪  发表时间:2019-06-07 23:12:02
(一)

将军的父亲去世了。
而将军不知何故,磕坏了脑袋,从前种种,如隔山雾,都想不起来了。
将军日复一日在府中转悠,希望能“触景生情”,忆起往日一二。
奈何将军三个月前,才平定边关,落居京城,莫说与府中园景生情,连府中的下人,对将军亦不甚了解。
厨房李大娘慈爱地说,将军最爱吃糖醋鱼,几乎每日都要吩咐厨房做呢。
然而,当红彤彤的糖醋鱼端上来时,失忆的将军却没什么食欲,似乎这鱼不该是这样完整丰满的。他拿起筷子,把鱼肉都扒开,直到只剩下一副鱼骨架。
嗯,这样顺眼多了。
打扫房间的小丫鬟娇羞道,将军是一个整洁律己的人,每日的床褥都叠得整整齐齐的,房间也干干净净的,都不怎么需要打扫。
然而,将军失忆后,却再也没叠过被褥。每晚躺在床上,都觉得十分陌生,辗转难眠,似乎缺了什么,空荡荡的。
管家陈伯向将军介绍着府里的人,突然想起了账房先生。
听闻账房先生与将军乃是同乡,且同年从军,情同手足,应该更了解将军的过去。
只是,所谓的“情同手足”,似乎有些偏差。
账房先生是个年轻的书生,清秀瘦弱。
见到将军时,他深深地作了个揖,清冷疏离地喊了一声,将军。
谈及将军的过往时,他更是冰冰冷冷地回答,小生与将军只是同乡,不甚相熟,对将军之事亦不了解。
管家尴尬地站在将军身旁呵呵笑。

将军依旧每日在府中游荡,且总会不知不觉走到账房附近。
账房中,书生安静地翻看着账本,坐姿挺拔,如山中青竹,清瘦却傲然。
将军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文人风骨吧。
然而,下一刻,书生一把抓过一旁的算盘,噼里啪啦地一阵响拨,并且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犹如一只被抢了鱼的炸毛猫,差点把算盘都摔了,“这个月怎么又超支了这么多??!!死木头又把钱花哪去了?!”
将军:……
这大概……是商人风骨……

作者:苍亦雪  发表时间:2019-06-07 23:12:02
(二)

将军失忆的事在京城传开后,将军府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平日里无所往来的王侯公子,山珍药材一车一车地送,勾肩搭背举杯豪饮,倾诉衷肠,皆道兄弟情深。
之后,又有御史、尚书等人,常来拜访,抚着长长的胡子,明示暗示地表示,将军倾心小女,曾许诺择日完婚,下月月初乃黄道吉日,何不成此良缘……
将军本就不爱说话,被他们一吵,觉得脑袋疼,又不自觉地晃悠到了账房门口。
书生抱着算盘走出来,皮笑肉不笑道:“恭喜将军,坐享齐人之福!”
将军看着他手里的算盘,不知为何,觉得膝盖疼。
书生继续道:“林将军,小生近来思乡心切,平生所愿也是回乡教书,所以在此向将军辞行,账房一职,请将军另寻他人。”
回乡?将军忽然灵光一动,终于可以躲过那些王侯公子、御史尚书了,或许还能在故乡想起些什么……
于是,第二天,将军就向皇帝告假归乡了。
将军把府中事务交代给管家后,就背着包袱在大门外等着书生。
书生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将军府,一抬头,就看见了门外的将军,还有他身上的包袱。
书生一愣,“你要去哪?”
将军把两匹马牵过来,答道:“回乡。”
书生一惊,“啊?”
将军把缰绳交到他手里,“走吧。”
书生一乍,“走什么!谁要跟你回乡!”
这下轮到将军愣了---他醒来后,还没有人敢冲自己嚷嚷过。
书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礼了,作揖恭敬道:“小生还要绕道去看望友人,便不和将军同路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将军扯住书生的包袱,道:“无妨,一起。”
书生拽着自己的包袱,“不耽误将军了,将军先行回乡吧。”
将军沉默了一会儿,答道:“不识路。”
“你可以问路嘛。”书生死死的拽着包袱。
“太麻烦了。”将军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伸手一揽,把书生抱上了马,然后扬鞭一拍,马就蹿出去了。
书生猝不及防,在马上直喊:“啊啊啊……等一下……”
将军跨上另一匹马,扬鞭追去。
这书生,太瘦了,硌手。

作者:苍亦雪  发表时间:2019-06-07 23:12:02
(三)

书生骑着马慢悠悠地走着,内心却在以头抢地地咆哮着---为什么我要说回乡?季青,你个**!脑子被狗吃啦!
将军跟在后面,感觉身心愉悦,山青水美。
前面出现了一片树林,书生眼睛一亮---这可是逃跑的好机会!
他猛然一拍马屁股,快速策马朝树林跑去。
将军好整以暇地看着书生跑进树林,才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然后,不一会儿,马就颠着书生又跑回来了。
书生黑着脸翻身下马,梗着脖子道:“我不骑马!我要走回去!”
将军:“成安县,很远。”
成安县,便是他们的故乡。
书生:“远就远!我皮糙肉厚的,受得住!”
将军无语地看着他白嫩的脸---皮糙肉厚?
最后,将军还是没能拗过书生,只好牵着马和他一起走。
书生想把马卖了,将军死活不同意---这可是将军府的上等好马,不是普通的马!
于是书生一路叹气,看着马的神情犹如看着一堆不能装进自己袋中的金银珠宝。

由于走路太慢,他们没能在天黑前找到有人烟的村落,只能在半路的一座破庙里待一晚。
这一夜,书生睡得极不安稳。
将军磕坏脑袋醒来后,就没有酣然入睡过,每晚都睡得很浅,因而,书生一开始说梦话,将军就醒了。
书生整个人都在颤抖,仿若被恶鬼掐住了喉咙,秀气的脸痛苦地紧皱着,口中艰难呓语:“……没有……我没有……不要……”
梦语断断续续,宛然下一刻书生就要断气了。
将军有些担心,摇醒了书生。
从梦魇中醒来书生,心有余悸地粗喘着气,脸色苍白得宛若夜里的孤鬼。
将军的心一抽一抽地疼起来,毫无预兆。他很想抬手帮书生擦擦额上的冷汗。
忽而,他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猛地抬手捂住了书生的嘴巴。
“唔……”书生不明所以。
“嘘,有人。”将军拿过包袱塞在书生怀里,“抱紧了。”
话音刚落,破庙门外就倏地落下了十几条黑影,银白的刀剑,在月色下闪着森然的光。

书生愕然:“这是……冲我们来的?”
将军拉起书生,护在身后,又四下看了看,找了一根棍子当兵器,然后转头叮嘱书生:“跟紧了。”
然而,这时却突然又从屋顶落下了近十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就和来人厮杀起来。
将军把棍子一丢,恍然醒悟道:“忘了,皇帝送了我暗卫。”
书生先前被噩梦惊吓,醒来后又被门外明晃晃的刀剑吓得不轻,此刻却发现都是瞎紧张,罪魁祸首还站在面前,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炸了,举起包袱就砸,“林江寒,你笨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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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将军转过身看着书生,心中蓦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失忆以来,除了管家告知姓名外,还没有人喊过自己的名字,因而他一直对这个名字感到十分陌生,而此时书生脱口而出的自然,却让他感到莫名熟悉,甚至……很顺耳。
书生却仍旧炸得像个火药包,“看什么看!被人追杀还回什么乡!你不要命啦!赶紧回你的将军府去!”
将军想,自己大概真的磕坏脑袋了,竟然觉得此时炸毛的书生格外顺眼,之前的恭恭敬敬反倒如心间硌石般不舒服。

门外的厮杀没多久就结束了,来者败得一塌涂地。将军让暗卫去查查杀手的来历。
书生不屈不挠地催促将军回府,最后眼睛都红了,像一只急得想咬人的兔子,“你到底回不回去?!”
将军:“回,回乡。”
“你……要回你自己回!”书生背过包袱,也不管夜半更深的,气气呼呼地走了。
将军无奈地摇摇头,叫了两个暗卫跟着他。
这脾气,忒大,也不知道谁惯的。

书生连夜赶路,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其实,他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要回乡,那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季青,不要回头,往前走,去哪都好,不要再遇见木头了……
夜色幽幽,四周静得可怖。
书生恍然想起了母亲去世的那个夜里。那天,他也是穿过深深夜色,在安静的街道上着急地奔跑着,一家一家地敲着郎中的家门,却没有人理会他的哭喊……
书生吸吸鼻子,费力地扯出一个微笑---没事的,我习惯了。

偷偷跟着的两个暗卫操心不已。
暗卫甲:“季先生怎么好像哭了?”
暗卫乙:“可能是舍不得将军吧。”
暗卫甲:“要不我们劝他回去?”
暗卫乙:“他刚才发那么大脾气,估计劝不动。”
暗卫甲:“要不直接扛回去?”
暗卫乙:“……小心他跟你拼命……”
暗卫甲:“那怎么办?”
暗卫乙:“我觉得,应该先提醒一下他,他在往土匪窝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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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两个暗卫还没操心完,路上就响起了马蹄声,由远而近,不一会儿,一群人策马出现在了书生面前。
为首之人虎背熊腰,圆脸肥耳,一双大眼瞪着书生。
书生不自觉退后了两步。
“你是何人?”胖子粗声粗气问道。
“赶……赶路的。”书生又往旁边挪了挪。
胖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脸的不信。
一个瘦弱的书生,大半夜地赶路,怎么看怎么可疑。
忽然,胖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肯定是官府的细作!快把他抓起来!”
书生懵逼又吃惊,“什么细作?我不是……”
胖子的手下并不听他解释,一个个翻身下马,举着刀就向他走来。
书生气得直跺脚,“你们讲不讲理啊?我真不是什么细作……”
然而,他们还没靠近书生,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了。
两个暗卫把书生护在身后。
胖子一看,怒道:“****的,竟然还有帮手!把他们都抓起来!”
手下一拥而上,却一个又一个地被踹飞出来,痛苦呻吟着躺了一地。
这时,远处突然冒起了烟。
胖子惊呼:“不好,寨子出事了!”
话音未落,就从路旁冲出了一群官兵。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捕快,身手矫健,直接就把胖子踹下了马。
胖子狼狈地爬起来,拼力与捕快厮杀。
最终,胖子还是被捕快砍伤了手臂,刀下落败。
捕快吩咐官兵把山匪都绑起来,又走到书生和暗卫面前,抱拳道:“多谢三位少侠出手相助。”
书生平生第一次被人称“少侠”,尴尬地笑了笑,问这是怎么回事。
捕快告诉他们,这群山匪一年前在于凉县外的殷山立起了寨子,自称“狂云寨”,并时常下山打劫。
殷山易守难攻,官府多次围剿失败。此次趁着他们下山打劫,攻破了寨子,又埋伏在此,将其一网打尽。

捕快领着官兵押山匪回县,看更深露重的,问书生他们可要一起回去。
书生想了想,十分愉快地答应了,又转头对暗卫说:“不准跟着我了,告诉林江寒,我是不会回乡的。”
然后就跟着捕快跑了。
暗卫甲一脸敬佩,“季先生果真不是一般人,不畏权贵。”
暗卫乙朝他后脑勺就呼了一巴掌,“感叹什么呢!还不快回去告诉将军!”
暗卫甲看他走向了另一方向,问道:“那你呢?”
暗卫乙:“当然是继续跟着季先生。”
暗卫甲吃惊道:“季先生不是说不准跟么?”
暗卫乙:“……”你还能再老实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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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书生跟着捕快回了于凉县。
由于夜里客栈都关门了,书生暂时住在了衙门的客房里。
清晨书生醒来时,捕快已经出门办案了。
书生饥肠辘辘,打算到街上吃早饭,然后在城中逛逛。
然而,书生刚到大街上,迎面就撞过来一个人,“咣”的一声把怀里的包袱砸到了地上,摊出一地碎片。
那人“哇”的一声就哀嚎起来,“我的祖传花瓶啊!你赔我的祖传花瓶!”
书生嘴角一抽,“大叔,明明是你自己撞过来的。”还有,什么祖传花瓶,根本就是一堆粗糙的破碎片。
“嗨呀,你撞的还不承认。”那人硬着脖子道,“我这花瓶可值一千两银子呢……”
因那人高声叫喊,街上渐渐有人驻步围观,窃窃私语起来。
“这不是张老三吗?”
“又在坑人了吧?”
“唉,肯定是看这书生瘦瘦弱弱的,好欺负……”
书生咬牙,“大叔,你这是要讹钱?”
“什么讹钱?你撞碎了我的花瓶不用赔吗?”张老三抓着书生的袖子,“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赔钱,我跟你没完!”
话还没说完,就倏地飞过来一小块石头,狠狠地打在了他抓着袖子的手上。
“哎呦!”张老三捂着手,愤怒大叫,“谁?谁打我?”
将军面无表情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张老三看着将军,有些胆怯,却仍旧硬着脖子道:“你打我的?”
将军没有回答,拉着书生就要走。
“等一下,还没赔钱呢!”张老三又一把抓住了书生的袖子。
书生怒道:“赔什么钱!你个骗子!”
将军:“还是打一顿吧。”
张老三大惊,“你……你还想打人?不讲道理啊?”
将军:“不讲。”
张老三:“你……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衙门就在不远处,小心把官兵招来!”
将军:“拖到城外打。”
张老三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你……算了,算我倒霉,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说着,包起地上的碎片,一溜烟地跑了。
书生气呼呼地看着张老三跑了,转过头刚想嚷嚷将军怎么还不回将军府,就听见将军道:“饿了。”
书生:“……”算了,吃饱再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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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书生带着将军到了一个馄饨摊,要了两碗馄饨,还叮嘱师傅不要加葱。
将军问道:“我不吃葱?”将军府的饭菜似乎也没下过葱。
书生正倒了一杯茶在喝,闻言差点被茶水呛死。
不是将军不吃葱,是他不吃。
而将军因为他,也习惯了吃什么都不加葱。
只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书生有些心虚,只能恼道:“不知道!爱吃不吃!”
将军:“……”这也能生气?

馄饨端上来了,书生却发现将军盯着对面的酒楼。
书生顺着将军的目光望过去,看见酒楼二楼的窗边坐着一个人---白衣风雅,公子如玉。
书生拿着筷子狠狠地戳馄饨,“好看吗?”
将军:“嗯。”
书生又戳破了两个馄饨。
楼上的白衣公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转过头来,举起酒杯遥遥相敬,露出一个春风和煦的笑。
书生碗都要戳穿了,“你们认识?”
将军:“不认识。”
书生:那他干嘛对你笑!脸抽筋啊!
白衣公子把酒喝了,然后便离开了。
将军收回目光,一边吃馄饨,一边说:“他跟了我们一路了。”
书生:“啊?”
将军告诉他,不止那位白衣公子,现在街边的那个乞丐,卖饼的大叔,卖油的青年……都从他们进城时就跟着他们了。
书生:“……”所以说你为什么还不回将军府?找死吗?!

于凉县最大的赌坊叫“长风赌坊”,有三层楼,一、二层楼都可以赌钱,但三楼却是不能随便上去的。
三楼上一般只有一个人---赌坊的大当家云子风。
他时常会坐在三楼的窗边,品着酒,望着外面的街道。
然而,此时的三楼,却空无一人。
捕快站在楼下,望着楼上紧闭的门窗。
那人似乎离开快半个月了。
他正沉思着,身后蓦然有人靠近,温热的呼吸喷在耳边,“你在想我吗?”

作者:苍亦雪  发表时间:2019-06-07 23:12:02
(八)

耳边的声音低沉蛊惑,捕快却冷冷地转过身,退开了几步。
眼前人嘴角含笑,眸中柔情脉脉,正是之前将军与书生看见的白衣公子。
然而,捕快对他的柔情视若无睹,冷冰冰道:“长风赌坊六当家李原勾结山匪之事,云大当家可知晓?”
云子风点点头,“进城时收到消息了。”
“李原已被关入县衙大牢,”捕快抬眼看他,“还望云大当家好自为之。”
云子风向前靠近一步,问道:“顾大人可要审问在下?”
捕快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似冷漠中又裂出一丝恼怒,又似有一抹悲戚,却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擦肩而过时,云子风拉住他的手,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今夜,等我。”
捕快却一把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子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云子风查看了一下赌坊的情况,便上了三楼,焚香煮茶。
他知道,有人要来了。
大约一炷香后,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出现在了楼内。
云子风故作讶然道:“徐伯,您怎么来了?”
被称作徐伯的老者阴郁地盯着他,“七公子,老夫听闻殷山的山匪被官府剿了。”
“嗯。”云子风淡然道,“似乎就在昨夜。”
“这么巧?”徐伯似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我们刚收买了孙大岳对付林江寒,他就连寨带人被官兵围剿了?”
云子风坦荡地泡着茶,“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吧,谁又能想到李原会喝醉酒跑到衙门,把自己勾结山匪的事不打自招了。”
茶叶在沸水中舒卷,茶香四溢。
徐伯突然话锋一转,“王上念七公子在外劳苦,已将老夫人接回宫中照顾。”
云子风倒水的手一顿,眸色幽沉,“劳烦王兄了。”
徐伯又缓缓道:“现下林江寒就在城内,七公子可不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云子风却不以为然,“林江寒身边有暗卫,长风赌坊又被官府盯着,下手并不容易。”
“难道就这么让他跑了?”
“自然不是。”云子风将杯中茶水倒尽,扣于桌上,“只是时机未到。”

书生坐在河中央的桥上,恶狠狠地威胁将军,“林江寒,你要是不回将军府,我就从这跳下去!”
将军往河里看了看,“有鱼,记得捞上来。”
书生大怒,“捞你个头!我要是淹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将军似乎对鱼很是执着,“做糖醋鱼吧。”
书生简直想掐死将军。
河上冷风阵阵,书生被吹得不禁打了个喷嚏,却一个没坐稳,“啊”的一声,真的掉下去了。
将军冷不防他真的会掉下去,没来得及拉住他。
河水很凉,书生被将军捞上来时,冻得有些哆嗦。
将军匆匆抱着他上了客栈,要了一桶热水,把人剥光后丢了进去。
书生泡着热水,终于不哆嗦了。
将军站在桶边,突然道:“你真白。”
书生脸一红,扬着水就泼了过去,“你给我出去!”

作者:苍亦雪  发表时间:2019-06-07 23:12:02
(九)

于凉县衙大牢内,灯火明灭。
李原昏昏沉沉间看见云子风走了进来。
他激动地抓着牢门向云子风辩白,“大当家的,我那天真的没有喝酒!我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相信我!”
“我知道。”云子风平静道
李原十分感动,正准备倾诉一番,以表忠心,却又听他道,“你是中了‘醉言’,我下的药。”
“什么?”李原一脸的不敢置信。
子风抬眼看他,“李原,长风赌坊只有一个主人,你还记得是谁吗?”
李原急急道,“自然是大当家的,属下对大当家绝无二心。”
“是吗?”云子风悠悠道,“那你私自联络徐伯,收买孙大岳,也是我的授意?”
李原:“我……”
云子风直直地看着他,“长风赌坊需要一个六当家,却不需要一个监视我的人。”

顾琅一杯又一杯地灌着水,身体却越来越燥热,连意识也开始模糊。手上青筋暴起,指尖掐着掌心,四肢却也愈发无力。
为何一次比一次发作得厉害?
他撑在桌子上,试图站起来,却浑身软绵绵的,晃了晃,脚下一个不稳,还是跌了下去。
然而,下一刻,却撞进了一个微凉的怀抱,鼻尖是熟悉的冷香。
掐着掌心的手被另一只手小心地掰开,然后,十指相扣。
下颚被抬起,有温热的唇舌蓦然压下,闯入他紧咬的牙关,唇齿交缠。
顾琅宛若在久旱濒死之时遇上了霖雨。

云子风抱起顾琅放在床上。
顾琅喘息粗重,脸色潮红。
云子风俯下`身,吻着他的脖子,抽开了他的腰带。
顾琅却突然翻过身,把云子风反压在了身下。
他眼神都快不清明了,却仍喘息地质问:“云子风!你和殷山的山匪到底有没有关系?”
云子风抬手拂上他的唇,“你很在意吗?”
顾琅侧首躲开了他,“我是官,他们是匪。”
“若我也是匪呢?”云子风问道,“你也不会放过我吗?”
顾琅没有回答,仍旧厉声地质问:“你和他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没有。”云子风倾身堵住他唇,翻身压下,“我从未骗过你。”

房内灯火渐暗,床上躯体交缠,间有抑不住的呻吟溢出。
顾琅突然咬住了云子风的肩膀,云子风闷哼了一声,吻着他的耳尖,沙哑粗喘道:“下次能不能换一处咬,唔……”
话还没说完,肩膀又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云子风轻声笑了笑,沿着脖子细细吻下。

灯火已灭,房中有浅浅的月光落入。
顾琅已沉沉睡去,安静地靠在云子风的怀中,少了白日的凌厉。
云子风看着怀里的人。他们离得那么近,肢体交缠,他却感觉,眼前的人,遥不可及。
他抵着怀里人的额头,似呢喃,又似叹息,“顾琅,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作者:苍亦雪  发表时间:2019-06-07 23:12:02
(十)

清晨,云子风醒来时,怀里的人已经不见了,身旁被褥冰凉。
若非肩上的齿印犹未消,他几乎都要怀疑昨夜只是自己的一场春`梦。
又是如此。云子风叹气---何时才能醒来时还抱着心尖上的人。

书生落水后,终究是受了凉,当天夜里就晕晕乎乎的,且又梦境不断。
他又梦见母亲去世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枯瘦的母亲躺在床上,躯体僵凉。
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寒意似要侵入骨子里。
他蜷在床边,无助地抽泣。
他唯一的亲人不在了,天地之间,再无与他血肉相连之人了。
只剩他一个了。
他冷得直打颤,心间的恐惧在夜里如水漫过,溺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惊慌地哭喊,“娘,不要丢下我……娘,我不要一个人……木头……木头,你去哪了……你快回来啊……”

将军站在床边,皱着眉头看着梦魇的书生。
怎么又做噩梦了?
他脑中还没反应,自己就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一把将书生抱入了怀中。
将军懵了---我在做什么?
书生却突然安静了,拽着他的衣襟,像只小猫一样在他怀里蹭了蹭,安心地睡着了。
将军低头看了看,有点舍不得放开了。
还挺好抱的,就是瘦了点。

这一夜,将军睡得十分深沉。当他睁开眼时,清晨的阳光已透过窗户洒在了床沿上。
将军睡饱了,感觉通体舒畅。
却发现怀里的书生发烧了,烧得迷迷糊糊的。

将军端了药喂书生,书生整个人都烧得不清醒了,喝了一口就皱巴着一张脸,不肯喝了,“好苦……”
将军:“药当然苦了。”
“我不要吃药……”书生晕乎乎地嘟嚷,“我要吃糖醋鱼……”
糖醋鱼?胃口还挺好。
将军无奈地哄他,“先喝药。”
书生不依不饶,“不要,我要吃糖醋鱼……”
将军:“你病了,不能吃。”
“我就要吃糖醋鱼!”书生又炸又委屈道,“为什么不让我吃糖醋鱼!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将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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