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泪满襟
标签：强强，王权朝堂，he，虐心催泪

简介：可惜流年，忧愁风雨，臣子拳拳之心，可叹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之前开帖被删掉了，再发一次

一、
素衫扬风飘落，垂落半截青丝，午间的烈日过于晃眼，透过树叶交织下斑斑驳驳的缝隙，面覆半甲的人下巴的线条好看的让人失了神。可这人也没个正形，二郎腿一翘，稳稳的落在树上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枝上斜斜的倚靠着身子，嘴里竟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随身的佩剑早就不知道丢去了哪里。

罗枭对此一向很是无奈，这人哪里有个主帅的样子，看上去倒和个市井无赖一般。

“这是谁家小尾巴寻来了？”含着笑意的男声蓦然在头顶响起，罗枭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自己在他口中的绰号变都未曾变过。一直都是那个，爱跟在他背后的小尾巴。

“你倒是悠闲。”罗枭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边境近几个月又不安分了。”

树上那人却是冷笑了两声，“那群老匹夫这次又商量着赔多少？布帛银两？割地？还是直接送人？”

罗枭半晌都没开口，事实上，他不知道该如何说。说不开战是为了这泱泱大国的百姓？那那些饱受折辱的边境百姓呢？说不开战是为了养精蓄锐，以此打胡虏一个措手不及？可就这样的一个泱泱大国，养的朝廷兵却尽是酒囊饭袋。

罗枭至今还没忘记，树上这人凭借一人之力突围朝廷军数百人的合力围攻，不无悲凉的嘲弄，“千金养一窝熊兵，呜呼哀哉。”

“他说，这次，想让你帮他。”罗枭仰头看他，那人的表情和刺目的阳光融为一体，他看不清，只听他轻轻叹了一声，道了一句，“好。”

罗枭没来由的觉得心痛，为面前这人，抑或是为天下百姓。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还记得，我还记得你当时说的治世理想。”

树上那人偏了偏头，似乎在仔细听，又似乎已经神游天际。

“以法治民，以仁立国，以武封疆。民生多艰，当怀普世之心，亦不忘驱除鞑虏，攘除奸凶。”

那人翻身下了树，动作迅速的塞了个果子到罗枭嘴里，“这果子挺甜，不过，记好这句话，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

罗枭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话，人就被扫帚狠狠的揍了一顿。想来也是憋屈的很，那人一见面不戏耍他几次心里就过不去似的。

好说歹说又倒赔了钱，罗枭才被放了离开。

倒霉，每次做这个坏人的都是他，这人脾气又阴晴不定，但其实罗枭是理解的，甚至能理解为何他明明不喜朝堂，却还是应下了皇帝的请求。

曾几何时，罗枭不止一次的想象过，如果换成是这人做国君会如何，尽管这想法委实大逆不道了些，可他就是忍不住，最终得出的结论也只是，这人大抵是不适合那个位置的，倒并非是因着才能不够，而是他行事太过磊落，手段又雷厉风行，也是不讨那些大臣喜欢的。

若是解甲归田，游山玩水也不错，可他注定不甘居于此。龙生来就是睥睨天下的。

“要是以后天下安定太平了你会怎么做？”
“……娶个媳妇儿，选个风水宝地儿住呗。”

那人仰着脖子后脑枕着双手一脸惬意的沐浴着午后的日光，金光熠熠下他往日刚毅的面部轮廓也柔和了几分。

寻常百姓言荀尧乃杀神，状似妖魔，长相更是传的如斯可怖，甚至以他止小儿夜啼，若见了他本尊，恐会吃惊的很。毕竟这人今年也才大了他两岁，还未及弱冠。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全息网游逼真到连天气都模拟的极尽到位。荀尧率领五万荀家军携六万朝廷军出征北境。罗枭看着高头大马上那人意气风发的模样，仍然是黑甲覆面，却不似从前那般恣意张狂。荀尧回头望了一眼，好像说了句什么，罗枭没听清。他只记得那天的风太萧瑟，似乎冷到了骨髓里。他想上前去再多看这人两眼，但文武百官在列，又有新皇立在他身旁，再多的话语也只能咽在肚子里。

二、
这一场仗整整打了三年多，罗枭每日上早朝时总要绕远些去看看那人的院门是否仍紧闭，即使修沐也不例外。可那人离开时海棠花来了又谢，在第三个年头才盼到他凯旋。

罗枭平日上朝时也总能听到些风言风语，说边疆苦战久矣，怕是荀将军已经陨身。他愤怒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恨不得缝上他们这张到处嚼舌根的嘴，最后却也只能冷冷道一句，“诸位大人有闲心在这儿妄议边疆军政，不若好好想想若匈奴来犯如何保全自身。”

尽管过程诸多曲折，好歹匈奴暂退，这场仗是险胜了。荀尧身上似乎还残留着那股力战千军浴血后的凶煞之气，他沉默着，唯有看到罗枭时候，眼光有了些许光采。两人就这样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相互对视着，荀尧的眼神又深又沉，仿佛一口无底的井。

这一仗打的惨烈，边疆的那些沙俄蛮子吃人，生啖人肉，活饮人血，不少士兵是被那些沙俄蛮子活生生吃了的，荀尧是主帅，自然也不可能见的少。罗枭抬眼望了望在一旁立着的荀尧，在皇帝下旨册封他为外姓侯爷安定侯，赏赐万两黄金和土地千亩时，他只是平静的，甚至可以说是履行义务一样接旨告念皇恩浩荡。

罗枭自小倾慕荀尧，知道他很少在乎这些虚名，他最大的愿望大概是统一国土，收复失地，保百姓无虞。

为荀尧准备的凯旋盛宴是在他归来两日后举行的，皇帝大肆兴办了一番，罗枭知道荀尧最是厌烦这种场合，便自觉去他旁边挡下诸位大人热情的敬酒祝贺。

荀尧本是不准他多喝酒的，后又见这人惯会耍赖，竟是使着狸猫换太子的伎俩，便也由得他去，自己则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少喝点酒，一会儿皇上还有事找你。”罗枭低声劝道。

荀尧酒量很不错，可他现在成心想醉，看罗枭都有些重影，感叹了一句，“小尾巴长大了，知道疼人了。”

罗枭被他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弄得脸色稍微红了红，所幸周围人都在推杯换盏，没人注意到他的失态。

“荀爱卿，朕这万里江山有你守着，便是宽心的很啊。”罗枭看着当年的四皇子，幼时的玩伴，现在的皇帝，心中顿生了一股悲怆之意。

荀尧示意性的回了两句客套话，再无它言。皇帝倒不觉尴尬，歌台暖响，舞殿长袖，罗枭对这些通常都没什么欣赏能力，昏昏欲睡之时，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安平公主。当今的安平公主是皇帝的亲妹妹，破得圣宠，与他们三个从小关系很好，性格虽有些娇蛮，却是不似普通闺中女子一般，豪爽的很。譬如现在，这位千娇万宠的公主正在舞剑，眼神却脉脉含情的望向荀尧的方向。安平从小就喜欢荀尧，可惜荀尧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通常不懂安平的暗示，对于其献殷勤也只是婉拒。这回偏挑这个时候献舞，一国公主屈尊做这种事，坐在上首的皇帝好似浑然不觉，罗枭心中顿时萌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二没有放完，下一层接着放

罗枭刚准备提醒一旁的荀尧，剑尖就直指荀尧，说时迟那时快，荀尧久经沙场，警觉性就算喝酒之后也有本能的防护，他侧身闪避间隙单手扳过公主肩膀，另一手发力横劈一掌将人打远。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罗枭都没来得及拦住他，公主直接被他一掌摔倒在地。脸上的面纱也掉下来，露出了一张花容失色的脸。

“安平？！”皇帝一脸惊诧的看向倒地的安平公主，罗枭愈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恐怕来者不善。

安平咬了咬下唇，直接请皇帝赐婚给她和荀尧，说是当做荀尧给她的赔罪。皇帝虽然面上极为不满，可最终还是迫于无奈问了荀尧一句。

天子开口，只要还想要头上这顶乌纱帽，铁定无人敢拒绝。可荀尧显然不是个识趣的。

“皇上，请收回成命，臣在外多有征战，恐对公主照顾不周，还请公主另择佳婿。”荀尧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面沉如水。

安平公主气的脸都变了，“你到底看不上本公主哪点？我这么多年为了你……”

“公主，慎言。臣与公主并无感情纠葛，还请公主不要坏了自己名声。”荀尧打断了安平的话，又言自己身体不适，早早离了宴席。

安平是个心气儿极高的女子，荀尧在这么多人面前拒绝了她，她也就没再死缠烂打。罗枭生怕荀尧出点什么事情，便也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席。

罗枭快步寻到了荀尧常来的地方，是宫内御花园一处荒废的凉亭。

“果然又跑到这儿来了。”罗枭叹了一句，把从宫里带出来的桂花糕塞到荀尧手里。

“吃点这个，空腹喝酒伤身。”

荀尧接过桂花糕，笑得有些苍凉。

“小尾巴，你见没见过边塞风光？”

罗枭自然是没见过的。

“边塞有种壮丽豁达的美，我每日看着日升日落，烽烟四起，都在深深感叹着如画的边塞风情。可惜，战火纷乱，百姓也流离失所，沙俄蛮子铁蹄践踏之处，皆是一片狼藉，碎肉残肢。”

荀尧顿了顿，“小尾巴，如果我说我第一次见到那些蛮子生啖食人肉的时候，我吐了整整一日，你会不会笑我？”

罗枭定定的看着荀尧，坚定的摇了摇头。荀尧虽从十四岁开始跟着镇国大将军，也就是他父亲出征，可到底也没见过如此惨烈的场景。

“我恨，我恨极了我空有一身绝世的武艺却无法将那些蛮子赶尽杀绝，我恨极了即便知道前面是死路一条也要硬着头皮往前闯，我记住了每一个战死的将士的名字，他们应该被铭记，而不是埋没在历史的长河里。”

罗枭听着听着，眼眶就有些泛酸。

“可我最恨的是，明明敌人就在眼前，我却不能为我的袍泽报仇雪恨。”荀尧的声音有些哽咽，罗枭只能静静的听着，什么也做不了，再多的话也换不回那么多将士活生生的面孔。

“愿诸天神灵善待我袍泽英魂！”荀尧从怀中掏出酒袋，烈酒入腹，剩余洒于地上，屈膝垂颅，磕头三次，声声泣血。

罗枭不忍，扶他起来的时候，分明看到了荀尧眼中的泪花。

他看着荀尧，突然就吻上那人的唇。荀尧也不含糊，两人就那么亲了好一阵子，亲的浑身起火，就在这野外干柴烈火酣畅淋漓的做了一场，像是两只互相取暖的野兽。

三、
荀尧在宫里没待多长时间就被派往边塞驻守。罗枭只能通过漫长的书信往来得知他的近况，但渐渐的，回信越来越远，甚至中断了。罗枭心急如焚，认不得立马奔赴边疆。其间他也曾有意无意的打探过荀尧的近况，皇帝却含糊其辞，他派出去的人也没了音信。

“爱卿为何近日忧思甚笃，魂游天际，朕唤你多次也未有应答。”皇帝非常不满，下了朝就将人带到御书房训了一顿。

“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立刻摆了摆手，“有关荀尧的就不用说了。”

“皇上！镇国侯已经很久没有音信了，难道您就不担心……”

“放肆！行了，荀尧的事朕心里有数，你就别问了。”皇帝揉了揉眉心，迫切的想要赶人。

“那，他可还安好？”罗枭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出了这句话。

皇帝皱了皱眉，点了点头。

可如果荀尧安好，那为什么不和他通书信呢？而他派出去寻找荀尧的人也没了踪影，这并不合常理，怕是跟皇帝有些关系。

罗枭知道自己是探听不到消息的，皇帝对他的戒备心很重，所以只能去拜访了一趟安平公主。安平开始不愿意相帮，后来罗枭又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安平着了急，立马松了口，说一定会探听到荀尧的消息。

安平虽说有些时候是娇蛮任性了些，可也分的清轻重，没过几日，公主的人就送来了消息，说荀尧现在正在皇宫地牢。

罗枭听到消息以后险些没站稳，他知道这事肯定不简单，却也没想到皇帝真能如此狠绝。

“今晚丑时，地牢。”来送信的小太监塞给罗枭一张纸条。

莫非公主是想闯皇宫地牢，且不说地牢看守森严，一旦这事被撞破，就是杀头的罪，偷鸡不成蚀把米。罗枭心中虽着急，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告诉公主等待时机。

好在时机很快就来了。

八月十五中秋宴会，大多数防守都松懈了，不少禁卫军都被调到皇宫周围去保护诸位大人和皇帝的安全。罗枭借口醒酒离了宴席，与安平公主的人汇合。好在安平公主身手不错，罗枭也跟着荀尧学过几年拳脚功夫，公主身边带着的一个人也是个武艺高强的，三人一路畅通的走到地牢。

荀尧被关押于地牢属于机密，仅有寥寥几人知晓，所以他被关押的位置也最为隐蔽。

罗枭虽能预料到荀尧在地牢中肯定受了不少苦头，却没想到荀尧吃的苦头比他想的更甚。

他甚至险些没认出来，这人是荀尧。他的琵琶骨被锁链生生穿透出两个大洞，长发凌乱脏污，整个人几乎成了一个血人，可想而知他每日要受怎样的刑罚。

安平是个女子，第一眼见到心上人落到如此境地，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汹涌而下，试探性的唤了荀尧几声，那人连头都没抬。安平哭的更凶了。

“侯爷，侯爷，荀尧。”罗枭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见到这一幕的心情，好像心脏被人插了一刀，连呼吸都疼的厉害。

那人这才有了些反应，喃喃道，“小…小尾巴…”

罗枭一下子就落了泪。他真的想不通，为什么荀尧愿意以命保卫的国家，竟换来如此对待。

“快…快走…”那人连说话都变得吃力，语气却异常坚定。

“他为什么这么对你？”

荀尧沉默了一会儿，才艰难的吐字，“他…是国君。”

罗枭骂道，“狗屁的国君，他残暴不仁，是非不分，这样的国土你还有什么可替他守的！”

荀尧道，“我不是…为他，是为了…百姓，他们…才是我要守护的，你…你也是。”

罗枭猛然想起来，他和荀尧的相识，其实是源自战争，他是流民，长的又瘦又矮，每日抢不到吃的，只能挨饿，就在他要饿死的时候，荀尧将他带回了家。罗枭很清楚的记得，当时荀尧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以后一定能让你们不再流离失所，我会保护所有的百姓。”

他终于明白了荀尧忍辱负重是为了什么，可这有什么意义呢？舍了他荀尧，难道就能保短暂的太平？

罗枭泣不成声，颤抖着手将牢门打开的时候，就被藏在暗处的皇家禁卫军拿下了。

他看着皇帝的眼神里全是怨恨和不甘，他只恨自己没有通天的本事，能将自己心爱的人带离这个糟践人的地方。

皇帝下了旨意，“御史大夫罗枭，公主安平因擅闯地牢，应处车裂，念罗枭尽心尽力辅佐，贬为庶人；公主安平念其皇室身份，终身禁足。”

后记
罗枭就再也没见过荀尧。贬为庶人以后，他也曾多次到市井打听斩首一事，却从未听闻，只听得皇帝签了议和书，割地赔款，屈辱至极。

他只讽刺的一笑，这种委曲求全的和平又能维持多久？

罗枭把屋子建在了他曾经和荀尧相遇的地方，没什么人烟，躬自耕种，自给自足。只是他常常在夜里会念叨荀尧，念叨着念叨着泪就下来了。

后来，他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小尾巴，估计等你看到信的时候，我已经被下了狱。没什么好难过的，这本就是我要走的路，是非也不由他人评说。我最担心的就是我的小尾巴，我跟你打个赌，五年内，如果我回来，你在老地方一定能见到我。”

罗枭像失了智一样徒步走了两日来到了幼时他们的秘密基地。是一座破庙。

他颤抖着，期待着走进去，果然看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正在仔细擦拭着烛台。

“荀尧…”

那人回过头，笑了笑，“小尾巴，终于走回来了。”

荀尧的原型参考是岳飞岳将军，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人设。

终于发完整辣

好像没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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