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架空，随便镇。
且看且珍惜。大概是短篇。

之前断更了。所以开贴重发。

此楼附上另一个短篇。
【以爱为名】高冷机器人和人类率真小受。
http://tieba.baidu.com/p/5994331105?share=9105&fr=share&see_lz=0&sfc=copy&client_type=2&client_version=9.9.8.42&st=1551102611&unique=42B0514E4D029A89A14153FEDE0ACCA1

【1】
当不受控制橙汁从瓶中泼洒而出洒了顾镬大少爷一身的时候，顾镬面色发青的看眼自己的西服上水渍斑驳，让他本来一身严肃整齐的衣着显得滑稽不堪，他站在原地随口吩咐几个他的随从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痛打的半死不活。
顾镬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据说他的父母当年白手起家，但自从这少爷记事起他的家族便在当地名声显赫，但他们的揽财手段无人提及，警察们似乎收了好处，碰见也敷衍了事，从不追究。也无人知晓这个家族做的是何等生意。这似乎是那个小镇里一个人尽皆知的雷区，也无人敢问。
任骐流是个孤儿，他从海面上漂流而来，天地之大，他四海为家。随着客轮飘荡到这个似乎与世隔绝的小镇，见到这个目中无人的大少爷也纯属偶然。
“什么人，没看到我们少爷正在外出游玩吗。”任骐流某天大摇大摆在街上晃晃悠悠哼着歌散步时被突然挡在前面的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拦了去路。
“g***少爷，现在是什么社会了，搞什么资产阶级大地主呢。”
这时候任骐流嘴里的大地主从人群后出来了:衣着得体五官清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地主的双眼皮下有黑眼圈，像是长期没休息好留下的憔悴面容。如果他不说话，在任骐流这外貌协会的认知里他绝对会认为这是个美人。
“哪里来的，赶紧让路。”
事实证明这只是一个嚣张跋扈的混】dan，满身铜臭气，百吨大漏斗能装的很。
“你又是哪个不要脸的，清朝都已经灭亡了。”
任骐流极其不爽，将手上的满满一瓶橙汁尽数泼人身上。不出所料，顾镬一声令下任骐流就迎来一顿胖揍。
“给我打！”

【2】
事后，任骐流的银行卡里总是会接到莫名其妙的各种汇款，通过不同的人，匿名。当然了这不用说肯定又是那顾镬搞得鬼，精神损失费?那人还是稍微有一点点良心吧。
任骐流理所当然在大街上骑着新买的跑车在海边公路上兜风。夕阳如血，倒映在海面上。他想起了之前那个顾镬大少爷的脸，任骐流突然起了玩心，决定对那目中无人的少爷好好恶作剧一番。任骐流骑着跑车绕着小镇兜了四遍圈子。这小镇不大但还真是五脏俱全。有钱人家并不多，入眼尽是平房和普通的二层名居，几栋屈指可数的公司大厦，随处可见的树林和公园，除此之外大部分都是医院警局之类的政府机构。就是市中心一家别墅鹤立鸡群。他蹲守在别墅周围看见了前几日打他的一群人里其中之一的壮汉，任骐流摸清了那些冰块脸保镖的轮班休息时间，瞅准了那三四分钟的间隙一溜烟窜进别墅大门入了大厅，瞒天过海，一气呵成。
这些垃圾，也不过如此嘛。
这别墅奇大无比，和外表的华丽肃穆相比，内部简直是腐朽不堪:空气中弥漫着无法形容的恶臭，像是用尿液和着泥土又加了些生肉碾成粉撒在了空气里。墙壁上地板上每寸角落都积攒了一堆堆一层层的死灰，本色已经在灰尘下显得黯淡模糊。唯有一条红毯干净的一尘不染，界限清晰，延伸向暗红色的楼梯。
“什么人。”
顾镬正悠哉游哉的坐在卧房中享受午后的一杯红茶，门后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让他神经紧绷。
“大少爷咱们又见面了。”
任骐流推开门，毫不费力的找到了这位恶劣的美人，他看见顾镬端着一杯红茶，用一个分外精致的白色茶杯。他看见大少爷修长的指节和浓如鸦羽的睫毛。这一瞬间任骐流心想如果这人是个哑巴多好。
大少爷的卧室干净的诡异，屋内散发着玫瑰香薰的味道，樱红色的窗帘随窗外飘进的风微微飘动。
“你怎么进来的，滚出去！马上出去！”
顾镬一惊，下逐客令。
任骐流不以为然，他的直觉认为别墅周围的保镖们不会听见。任骐流站在地毯上就势盘腿坐下，不动如钟的架势。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有本事亲自把我赶出去。”

【3】
顾镬气急败坏，茶杯被他一个落空的动作摔在地毯上，他站起身攥紧拳头挥打过去却被任骐流眼疾手快的半路劫了道，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任骐流占了上风，他反应迅速手脚麻利的将顾镬钳制在身下。
“大少爷，你真弱。你那呼来喝去的气势都哪了。”
顾镬被任骐流压在身下，双臂后背被强制束缚，膝窝一痛扑通一声被逼着双膝跪地，动弹不得，任骐流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大少爷的抗拒声从愤怒到歇斯底里，他的双眼猩红挣扎剧烈，五官扭曲显得异常狰狞，这有点超出任骐流的预想，但意外的还在后面。
顾镬剧烈挣扎的没力气时小痞子松了些力度，身下的人仿若魔怔一般，他的声音渐渐低沉渐渐颓靡，但还是一遍遍重复着那三个字，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像被定住一般，眼神涣散空洞的像丢了魂。直至最后这大少爷最终倒在地毯上失去意识任骐流才顿觉不妙。
“喂！喂!醒醒!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
任骐流手忙脚乱，他又摸人胸又摸人鼻子，最后两根手指抵在人侧颈感应了n久才确定了这人还活着，好歹心跳正常，估摸着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任骐流长叹口气将顾镬抱到床上，先是把顾镬碍事又拘谨的西装扒了，再给人盖了层薄被。
长的好看还真是犯罪。
任骐流后知后觉的顿悟方才自己的动作有些过大，他站起身蹑手蹑脚走到窗边挨着窗框的往外看，意想不到的是那些所谓的保镖们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任骐流小心翼翼打开了房门，探出脑袋左右张望，空无一人。有的只是冰冷的墙壁和走廊和一扇扇像是许久尚未打开过的门。这个走廊向远处延伸长的不知到何处，暗红色的整体色调沉闷又压抑。这仿佛通往地狱似的。

【4】
“不…不……”
任骐流正打算悄无声息的开溜之际，身后轻轻飘传来了顾镬颤动着带着哭腔低低呼喊的声音。任骐流瞬间觉得脚下千斤重，这都是顾镬的脸惹的祸。
任骐流只好折返回去蹲在床边，望着大少爷毫无防备的脸，这脸上滑着泪眉宇蹙紧，卸去欠揍的嘴脸展露着脆弱的顾镬大少爷，还是惹人怜爱的。有那么一瞬间任骐流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或许只不过是个强撑的孩子。
任骐流自嘲自个，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不再去看那少爷，出了房门将门轻阖上，扑鼻而来的立马又是那股复杂的臭味。
这别墅虽然大，但真的像一座死城。任骐流这么想着，他不由自主的往走廊深处走，路过一扇扇紧闭沾满灰尘的门。空气中飘扬着尘土，分外呛鼻。任骐流走到走廊的尽头，走廊的尽头依旧是走廊。这个二层别墅的构造真是奇怪，像样的客厅都没有，似乎都是无穷无尽的走廊房门。
死寂的空气，到处空空荡荡。还有为什么那些保镖不肯踏进呢？
任骐流下了楼，却意外在一盆假绿植盆栽旁发现扇门，任骐流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推，厚重的门开了。通过一个向下的步梯连接，步梯安装在一个偏僻的不起眼的角落，黑乎乎一片。这似乎有地下室。这个步梯延伸到何处，也无从得知。
天色已晚，任骐流觉得此事还得哪天他有所准备了再来深究。现在不是时候。他按照原来的路线逃出别墅。门外的保镖的数目大概足够凑够一个班级了。一个个都还是不约而同的像瞎子一样对自己的闯入熟视无睹，真是奇怪的很。
第二天任骐流走在街上向过路的人打听这家人的来历，得到的回复如出一辙，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最后都十分避讳的不再说任何话就走开了。
这真是太奇怪了。

【5】
日子又重归平静。任骐流什么都没有询问出来。顾镬也大半个月不见踪影。任骐流找了个餐馆的服务员工作，就近租了个一室一厅备了些日常用品。
这天任骐流漫无目的走在街边，不经意听见三三两两的行人聚在一起谈论几天后的美男评选的事。
美男评选?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还有这么一种莫名其妙的评选。
“大叔，你们说的美男评选是什么意思”
任骐流找个人堆凑过去拉个中年人随口一问。
“嗯?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吗 美男评选就是每一年的现在大家都统一聚集在市中心的广场上从报名的男孩子中选拔出一个范围在18-28岁的最有魅力最帅气的男孩子，小伙子你也可以去的”
“但这种事有实际什么意义吗”虽然任骐流也是喜欢极了好看的脸，但这城镇里只有一家娱乐公司，就算选出来了好看了又有什么用。莫非这男多女少。卧槽？一女多夫？
正在任骐流天马行空的幻想之际中年人笑着打断他思路回了话。
“当然有啊，如果谁要被评选上了，那就会被这的报社和媒体报道，这唯一的名额就会被媒体推荐到M国或Z国的一些小公司培训，虽然起步难，但总比在这鸟不拉屎的镇子里好。肯定有橄榄枝送递上门的，请你去拍戏或者做模特，毕竟有颜任性，长的好看就是资本，好多家境不好的男孩子试图通过这个捷径来解决前途问题。”
“奥…这样。上一届的胜利者是谁?”
任骐流若有所思，他摸着下巴揣着兜思索着自己胜出的可能性。
“上一届的胜出者是一位姓唐的小伙子，家里很穷，好在他五官长的好，人品也好，现在估计在哪个大城市生活吧。不过听说这次那位嚣张的少爷要参加，真搞不懂那个人有钱有势的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活动…”
大叔嘟嘟囔囔的说着走远了，似乎话语间都是不易察觉的怨气，这是错觉吗。任骐流记住了评选日期，决定当天凑凑热闹，实在不行当个替补也行。
当到了评选的当天傍晚，广场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聚集了很多人，黑压压的一片，广场中央支起了像模像样的小型舞台。
等任骐流挤到前排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了。舞台上有序的站着几位男孩子，都20多岁的样子，一个比一个俊俏。其中最惹眼的是顾镬，那大少爷独树一帜的穿着一身宝蓝色西装，黑色短发也被精心打理的根根分明。就是黑眼圈一点都没减轻，他绷着脸目不斜视的看着远处的天，无比严肃。他就不会学学别人摆个pose拉拉票吗。
几队人马端着一个大箱子在人群中分工明确。正在收人群手中准备好的选票，到了出结果的时候了。人群中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任骐流耳边全程充斥着旁边人叽叽喳喳的声音：
“你看见站在舞台中间的那个人吗”
“那个人就是那家的孩子吧”

“是啊是啊，他居然还敢站在这……”
“话说他家是干啥的啊？”
“嘘！……”

累了

【6】
最后的结果毋庸置疑，顾镬毫无疑问的落选了。票数榜上，大少爷的票数是醒目的1。结果一出，全场哗然。人群拍手鼓掌庆祝新一届的胜利者诞生。而那大少爷身边似乎像圈了什么结界，方圆十米内都没人靠近。除了那些保镖们按部就班的站着，没有任何反应。
顾镬独自落寞成了一个世界。那一票当然是任骐流投的了。
任骐流心中的疑问早已堆积如山，论相貌，论才华，顾镬甩那竞争对手几条街，为什么结果却是这么不尽人意。而这的人，似乎都对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能躲就躲，几乎是毫无好感。
顾镬一言不发的转身下了台，他发型还纹丝未乱，他看起来还是从容不迫。他的神情被冰冻住，没有丝毫可以让人窥探的情绪裂缝。顾镬转身不知说了什么，那些保镖便停在了原地。顾镬则径直朝一条僻静的巷子快步走去。任骐流看见时，那些保镖已经原路返回，无影无踪了。
任骐流毫不犹豫的径直跟上了大少爷。看见顾镬时，他正坐在湖边的草坪上出神。这里的夜色撩人，月光皎洁。安谧宁静，风中飘来淡淡花香。月色撒在少爷身上，落了一肩的冷光。配上一张如画的侧颜，任骐流突然有些不忍破坏。
顾镬察觉到不远处的视线，转过头来对视一眼悠悠开口。
“你有事吗？”
“今晚有时间吗，我带你去玩好玩的怎么样。”
不等顾镬回话，任骐流就势拽起人就跑，跑过早已人去楼空的广场和舞台，跑过寂静的甬道小巷。起初顾镬还有些抗拒妄图挣脱出来，但是徒劳。索性最后也不再说话，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攥着奔跑着不知去哪。
任骐流来到了一家夜晚营业的游乐场。顾镬看着深夜依旧欢声笑语的游乐场强壮镇定，在任骐流身侧走的脚步明显迟缓了，任骐流注意到了周遭人的异样眼光，他看见顾镬的手垂在一侧紧攥着。任骐流轻笑一声拍拍顾镬的肩头，将人扯到一个地摊前。
地摊上琳琅满目的都是五颜六色的面具。
“这……”
顾镬不解的偏头望人一眼，换来任骐流的一个笑脸。
“这个特别适合你。”
任骐流蹲下身精挑细选很久，左拿拿右看看，将一个晶蓝色带着星空图案的面具给顾镬戴上，遮住了上半张脸。任骐流趁着帮人戴面具的间隙垂眼瞅瞅大少爷没有被遮住的双唇，薄唇淡粉，唇形长的也意外的好看。
顾镬怔了一瞬，他心中泛起点点波澜。
看似神经大条的这个人，也有细腻的一面。

【7】
“咱们去坐旋转木马吧。”
任骐流故技重施，他又不等顾镬同意，就扯起人的手往旋转木马处奔，左右躲闪了一路走走停停的行人。到了旋转木马跟前。一掏口袋钱不够，任骐流尴尬的轻笑几声，换来顾镬面具下的一个白眼，
“没钱直说，我……”
“咱们俩坐一个吧！”
顾镬话语未落便被任骐流强行打算，还不给顾镬反驳的机会，生拉硬拽着顾镬买了一张票在卖票员鄙夷的眼神里两人挤着一前一后坐在同一个马上，顾镬坐在前面，任骐流挨在后面，中间夹了跟金属杆儿。硌的两人屁股疼。两个男人沉默的等着旋转木马转了一圈。中间柱子上的七彩灯光变幻不定。头顶闪着各式各样的彩灯。
“你就不怕我吗。”
顾镬突然开口，他垂着头手掌托着马头，声音平静如水。
“为什么要怕，你连我都打不过。”
任骐流低笑一声调侃道。
“你……”
顾镬瞬间哑口无言，有气无力的叹了声。
“你很久没有跟其他人这么接触过了吧，这么紧张。难不成还是个小处?”
任骐流随手把顾镬身后皱褶的西装抚平，顺便吃回豆腐。斟酌许久他还是忍不住试探性的开口问。
“上一次坐旋转木马，还是和我的母亲……”顾镬话落再次开始沉默，他并不喜欢回忆往事，没有快乐的童年没有存在在脑海里的意义。他嘴唇翕动欲言又止，但还是缓缓吐出了这么一句，“她坐在我的前面，她不曾回头看我，我想叫她，我追不上她。”
任骐流安静的听着，在顾镬看不见的身后认真又深邃的注视着他，望着顾镬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他的耳际他的发线，察觉到了言语中透露出的悲伤，还有深不见底的孤独。任骐流隐隐约约的感觉，他喜欢的可能不止是这个人的脸而已，任骐流挪挪位置。
“这次我陪你。”
抬起手臂环住了顾镬的腰肢虚揽着，力度不轻不重。顾镬身板一僵没有回头看他，面具下的双目低垂着静默着，他咬着牙眸光闪烁。
任骐流用手别过顾镬的脸，指腹抵着顾镬侧脸轻轻磨挲，他第一次温柔地吻了这十分好看的唇，这蜻蜓点水的一吻，都掀起了两人心中的涟漪，不再停息。

明天再更。

【8】
“带你去个好地方。”
顾镬恐高又怕水，任骐流满脸黑线的配着他溜了一圈只当散散步。两人出了游乐园之后，趁着夜色阑珊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
“这是要去哪？”
两人坐在后排，顾镬不知不觉保持着标准坐姿两腿膝盖都挨近，双臂搭在身前，眼神略过越来越偏僻的窗外景色，正襟危坐。
“等会你就知道了。”
任骐流见人反应内心暗爽，手掌心玩弄裤兜里的半包烟，在兜里停留了很久还是取消了在车内吸烟的打算。
出租车停在僻静的郊区，两人下车后站在一座矮山的山脚下，四下空旷没有民居，入眼尽是树木。苍穹毫不吝啬的展现了它的震撼和美丽，夜空恰到好处的墨蓝，将一颗颗璀璨的星印射的熠熠生辉，灿如钻石。月亮圆满成一块玉盘，仿佛凝望着心中就会变得释然坦荡。
顾镬一时望着夜空飘了神，他的确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夜空了。
“这的夜空很美吧。”任骐流突然问了句。
“嗯，是啊。”
顾镬被这声音拉回思绪应了声，随后又是一阵无言。两人就这样并肩站着，林中的花香沁人心脾。
“你还在不高兴吗？”任骐流不合时宜的问了这么一句话，他身子微侧神情专注的凝视着顾镬的脸，想找出足以窥探他内心的表情，一刻也好。
“什么？”
“你为什么要去参加评选，你既然知道自己的人缘，为什么还要去自讨苦吃？”
……又是一阵沉默。顾镬面色一僵，眸底的光芒一瞬即逝，泯灭在眼底无穷无尽的黑暗里，顾镬缓缓蹲下身，用两根手指轻轻按揉着太阳穴。他听见了时时刻刻紧缠着他的恶魔发出悲鸣，脑海里和心里都是镇子上那些人飘荡的脸和影子，看待异类时的排斥又恐惧的五官，揪的他心底跳痛。
身边突然变得吵闹了。顾镬这么想，
“这都是我应得的。”
……
……
任骐流一言不发地掏出了裤兜中的烟，咬在唇间拢着掌点燃，火星时明时暗，烟雾袅袅。等到一支烟抽完的时候，任骐流蹲在人身侧露个标准的笑脸，那双目中的情愫柔和的像今晚的阵阵花香，他说了句话。星空中刹那间划过了第一颗流星，带着明亮耀眼的金色光芒。
“我不会因为你的背景就把你随便定义，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点而已。”
顾镬转过头略显震惊的睁大眼睛，他的心中那些厌恶的脸都消散干净了，只剩下这句言语久久回荡。他的两只手拢在一起互相揉搓，直到骨节被搓红以确认自己不是幻听。
任骐流见人神情先是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马上又原形毕露情不自禁的大笑几声，在一边草地上随手揪了一朵嫩黄的五瓣小黄花别在人的耳朵上。
顾镬的心刚燃起的火苗又被这几声玩味的大笑扑灭了。他揪掉花冷着脸站直身体转身就走，被任骐流一手拉住了手腕。
第二颗流星在此时划过夜空。
“你不要这么敏感…”任骐牵着人的手站在顾镬身后，近在咫尺的热源让顾镬神经紧绷，温热的呼吸似乎盘旋在他的耳后，而后低低响起的嗓音又无比虔诚。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对流星发誓。”

【9】
顾镬今夜一如既往的做了梦，十年来反反复复的同一个梦。
房间内昏暗不明，充斥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像置身于深冬的森林冰冷彻骨，连空气都凝结成冰棱。正中央是纯白的床，平整光滑的白色床单，白色的木质床脚。墙壁前堆砌着一架架一台台不知名的庞然大物，在漆黑的空气里幽幽的平静的泛着金属光泽，不像尘封已久。
他试探性的用手轻轻触碰到那白色床单时时，整个空间刹时扭曲成了一副抽象画，床单的中心咕嘟咕嘟如瀑布成股成股冒着血，浸染了床单涌成了泉。喷溅式的血斑溅上床脚，耳边哭声不断，压抑的悲切的绝望的，都断断续续着，此起彼伏的低嚎。每次尝试听清他们的言语时，梦在此时都会毫无悬念的结束。
其实答案内心一清二楚，只不过人都会在最脆弱的时候选择逃避罢了。顾镬坐起身，偌大的卧室漆黑一片。窗外是阴天，风势很大，吹的玻璃窗户猎猎作响。他按亮床头昏黄的小夜灯，两只手掌圈成半圆，拢着凋谢的那朵小黄花看着愣神，他又瞥了眼床头上立着的照片，咬了咬唇低嗤一声爱护着手心里的花。就这样头脑清醒着等到了天明。
“少爷，夫人回来了。”
平淡无奇的一天被这个消息彻底打破了。
顾镬握着勺子的手停留在半空，早餐的粥依旧在冒着热气。他动作停止下来的那一瞬仿佛像电影暂停，那眼神呆滞了许久才渐渐清明。
“好。”
顾镬站起身不太自然的理了理领口，步伐缓慢地走下楼，尽量表现出镇定自若的模样。
站在别墅门前的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女人余障，她一袭墨绿色连衣裙，将无可挑剔的身材展现的十分完美，周围芳香扑鼻，她身上带着一股百合香。她的身后停着数十辆跑车，跑车旁边笔直地站着一群人，阵势浩浩荡荡。外围还挤满了前来围观的小镇居民。
他们此时此刻的嘴脸变得截然不同了，他们皆双目圆睁惊奇着感叹这些令人艳羡的跑车，有几个人试图找余障打话，就被旁边的两个保镖拦在了远处。
余障一副亲切的模样转身朝人群摆摆手，一个转身见到顾镬，眉眼带笑，“你难得来迎接我啊，儿子。”
顾镬站在台阶上不悲不喜的望着这一切，这些人的嘴脸还真是丑陋至极。他走下台阶身姿笔挺地站在余障对面，没有丝毫试图和久别重逢的母亲相拥的意思，“我本来就应该迎接您。”
“您?你什么时候学会用敬语了?连个妈妈都不肯叫了?”
余障听着这个拒她千里的敬词皱了眉，眼尾处细小的鱼尾纹都显了出来。
顾镬却没有再回应了，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别墅，将一堆人马留在外面。
有几个人已经把家中收拾的差不多，起码表面工作做到了，这些明显都是为了迎接余障。两人面对面坐在干净的皮质沙发上沉默着，手表按部就班的挪动了半圈。
“您这次回来，有什么事吗。”顾镬最先打断沉默，抬抬手示意身后人给余障先上一杯红茶。
余障则抱着臂端详着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是一件精挑细琢的艺术品，连每寸肌肤都是完美至极，她的心中以此为傲。
“有点想你了，便回来看看你。”
女人慢条斯理的轻饮了一口温热的红茶，几个指甲轻轻碰触杯壁。
“想我?您可以像以往一样打钱，或者发一篇邮件打打字，这种事不值得您亲自回来，耽误您挣钱。”顾镬一字一顿地说完了最后半句，抬起头面不改色地扫了对面的女人一眼。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余障闻声变了脸色，一把将刚刚放稳的茶杯一手挥到桌下，杯子应声而碎。她的眉宇拧在一起似乎忍无可忍。“你是我的儿子！我和你爸辛辛苦苦给你创造了这么好的物质条件，都是为了让你……”
“你俩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别墅里十年。”顾镬毫无征兆的打断了她的话，眉眼间难掩恨意。“我从头到尾都是从别人嘴里听说了你们以前的事。你们让我一无所知的待在你们的牢笼里按照你们亲口编造的谎言长大，按照你们理想的模子，在你们眼里我是什么？把我当成机器人一样的养着，按时充电按时充钱，时不时来点文字安慰。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一个人健健康康的长大了是吗？”
余障是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的，但亲耳听见来自儿子的斥责质问，心中还是无比难堪及愧疚。她的眉头拧的像枣大，原本几乎看不见的皱纹都显现出来，看起来像瞬间苍老了好几岁，“你是我儿子，我当然关心你心疼你，我和你爸从最开始的一无所有一步步走到现在，都是为了给你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我们把最好的都给了你。你已经22了，不要这么不可理喻。”
“你们给我的只是孤独而已。”

没人看吗

【10】
街道上的LED屏幕滚动播放着某明星的最新歌曲，灯火通明，霓虹闪烁，但总觉得应该和什么人一起共赏才对。好多天没见顾镬了。过几天去看看，顺便要个手机号。
今天任骐流早早到了餐厅，餐厅的老板娘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妇人，除了一位四十出头的厨师，雇佣的服务员们都是年轻人。老妇人对任骐流向来是无比关照，至于原因，可能是因为老妇人几年前死了位孙儿。
“老奶奶，问你个问题。”任骐流忙完了手头的活，餐厅过了高峰期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服务生。他嬉皮笑脸的凑到老妇人旁边紧挨着坐下用手给老妇人揉肩。
“问吧问吧”老妇人眯眼享受着肩部的按揉，漫不经心的回道。
“咱们城镇里的顾镬，就是那个有钱少爷，他家里是什么背景?”任骐流倒也单刀直入了。
“……”老妇人幽幽得睁开眼，她用满是皱褶的手握了握任骐流的掌心，盯了他几秒还是叹了口气说，“他的父母生在这个城镇，他俩是青梅竹马，但双方家里都特别穷，家里的父母皆是农民，早早的就都患上了各种各样的劳病。穷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每天都得上街靠着施舍才能度日的地步啊，我年轻时，他们才几岁，我还记得他俩一起到我店前眼巴巴望着我的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他们家不是很有钱的吗，住的那别墅……”
“那都是后来的事了，他俩靠着积攒的钱出去学习了几年，回来时刚刚二十出头就生下了那个男孩子，后来在城镇里找了一家殡仪馆工作，应该是入殓师一般的职位。不过几年，大概五六年的样子，他们就突然富有起来。警察也专门调查过这件事，但应该是收了好处，毕竟哪个人和钱有仇呢，据说他们利用这种职业暗地里在做器官贩卖的交易，现在看样子做的很大，这件事虽然就直到现在也无人亲眼见过，但也算心知肚明，隔着一层窗户纸，镇上的没人愿意惹他们，记得曾经路过那栋别墅的一个神婆说过，那个房子里住着很多怨鬼呢，这么说，为什么那个孩子会被讨厌，你懂了吧。”
在一切在任骐流的意料之中，前几日城镇里几乎全城轰动的架势，果然是迎接那个顾镬的母亲，任骐流起身靠窗站好，抽出根烟望着午后阳光沉思，一张嘴就直言不讳，“那他们明明知道他家人不好，为什么还摆出一副哈巴狗的样子去迎接？”
“孩子，没人愿意和钱有仇。但那家人你还是不要招惹为好，我听说前几天那女人返回家的时候，带了很多人呢，都不是省油的灯，小心为上啊。在这个地方可没…”
老妇人最后语重心长的说了什么任骐流也没有放在心上，他拧着剑眉抽完了半包烟。
雨季要来了。

“您虽然是女强人，但好妈妈的人设，您现在再练已经晚了。”顾镬坐在余夫人旁边，戴起一贯的完美无瑕的表情面具，心平气和的说出冷嘲热讽的话。他实则心如乱麻，敏感的神经紧绷着让他心跳加速，口袋里的手也不知不觉的攥紧。
“儿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余夫人显得甚是心寒，她气愤的站起身肩头都在颤抖，她惊异于他儿子几年来居然变得这般让人难以置信。
余障和顾镬母子俩交谈至此，两人皆是面色铁青，以至于最后两人都无话可说。厨子精心准备的饭菜也被放了鸽子。顾镬索性将自己锁在房内不吃不喝，他将窗户上锁窗帘拉紧，不让外界有一丝一毫可以窥探嘲笑的行径。屋内尽是潮气，密不透光，昏暗如夜。空气中仿佛都挂着水滴，一碰就会下成雨。
他侧躺在床上手里依旧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朵凋零的黄色花朵，定定的望着。想起已经差不多半个月未见的任骐流，想起那晚流星下如梦幻的话语，心底一阵莫名苦涩。
顾镬将身体蜷缩起来，像只幼兽。
偌大的房间能将所有悲伤都容纳吗，缺席了十年的母爱，心上的缺口，真的可以随着她归来就可以像十年前一般安然无恙，完整如初吗。十年的光阴，又得如何弥补呢？如果任骐流现在在这，他又会对自己说出怎么样的话呢。
门突然响了，顾镬默不作声的听着门外传来有规律的三声叩门，停了一会儿就会再次响起。顾镬迟疑了一会开口询问，
“哪位？”
“少爷，是我，你钱叔叔。”
顾镬开门之后，进来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梳着侧分背头，五官线条格外的棱角分明，戴着一副黑边方框眼镜，一双浅绿色瞳仁倒永远保持着亲切温柔的笑意。
钱野是在小少爷7岁时开始照顾家里人的管家，十年前随着母亲去外地，中间回来过一两次，特意嘱咐宽慰着顾镬不要在意旁人怎么说。

【12】
“钱叔…您回来了…”
顾镬对于钱野的印象有些模糊，只记得几年前他来过一次，循循善诱像个导师一样指导自己如何用平常心看待事情。顾镬将钱野迎进房内，这个中年人一副温文尔雅的耐心样子。
“随夫人一起回来的，少爷，多少吃些东西吧，夫人十分担心您的身体。”
钱野一话落，顾镬一言不发的又坐回床上重新捧回支离破碎的小花看着出神，俨然一副不想回话的样子。留着钱野在一侧的软凳旁独自站着，幽暗的空气里只瞥见他镜片后的那双柔情至极的绿色瞳仁。
“少爷，几年不见，您长大了…”
钱野居高临下俯视着坐在床上穿着西装外套的顾镬，他的双手藏在后背，粗糙骨节互相磨挲间戴上一副白色手套，他伸出手抚过顾镬的软发，顺到耳际，被顾镬一个激灵躲开了。顾镬挪到床边远离钱野，他防备的审视着绅士风度的钱野，这个西装革履脊背笔挺的老男人。
“少爷，这个黄色的花，是朋友送的吗？”
顾镬一惊，他忙把花藏在背后，点点头又摇摇头。钱野见状脱下手套不再言语，从门外端出热了第三次的米饭，配着一荤两素。
“少爷，饭菜是夫人亲自下厨。”钱野一个欠身后便出了卧室。流下了一头雾水但甚感不妙的顾镬呆在原地。
这个钱野给他的感觉很不好，仿佛对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深不见底。他肯定会马上查出任骐流……他可能会…可能会…
顾镬越想越不妙，他腾的下了床快步出了卧室，下到楼梯拐角又停下。这时候是不是有些太急躁了，如果出去，更不是表示任骐流和自己有过接触。
他又原路返回，决定过几日再出去找任骐流，给他提个醒。他坐在凳子上拿起餐具开始吃饭。味道糟糕透了。
…。
“夫人，不要难过，少爷会理解您的。”此时此刻钱野正站在余夫人身侧，一句句的开导这个难过的母亲。余夫人满脸愁容，无心入耳，“钱野，你说，我这个母亲是不是不够称职，明明他是我的亲生儿子，却对我那样…”
“不对，您和顾先生奔波劳苦了一生，但这不止是为了您自己。我看见了您对少爷的爱意，不亚于任何一个平常母亲，顾先生的在天之灵，一定会欣慰的。”
钱野站的位置刚好遮在傍晚的阴云里，他的声线温和又低沉，让余夫人心中稍稍平缓了。
没错，顾镬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会一直呆在自己身边的，会理解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
“钱野，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我爱人果然没看错人，你真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钱野戴上手套，笑着上前挽起女人的手，两人缠绵在一起，用一种保持着绅士气质的姿势狂热的交吻。女人的乳房不再坚挺，腰身不再紧致纤细，但她的野性依然如故。
钱野将女人抱到躺椅上肆意蹂躏享受着这互相给予的过程。
没错，我可以让你依靠。夫人，你是我的，包括你的儿子，你的一切，迟早都会是我的。

自己顶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