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帝台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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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01-04 07:33:00 更新时间:2019-02-18 17:23:17

作者:高跟鞋殿下  发表时间:2019-02-18 17:23:17
彼此的命运纠缠扭曲,皇权之上,深宫之内,暗藏杀机刀影,阴谋诡计里的爱情步履维艰,风雪袭城之后,回首再看,梦中人是否依旧?
从祸国男宠到铁血帝王,从卑微侍卫到杀手统领,一路行来,失去的总比得到的多。相逢乱世,争一场皇权,谈一场棋弈,叹一场繁华,用一条命一口气助你成皇,到头来,唯有一点相思,铭记心上。
内敛温柔美貌杀手攻vs年下霸气阴鸷帝王受
新人拜吧,首发书耽,文笔差劲,剧情慢热,非常慢热,非常非常慢热,如果想要车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全文会比较清水,欢迎小可爱们一览~



作者:高跟鞋殿下  发表时间:2019-02-18 17:23:17
第一章 佳色
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慕容允多日不曾驾临锁凰宫,苏倾言乐得清闲,捧了一卷《风雪侠客志》看得入迷。看到精彩处,他也不由得心神激荡,双手紧握成拳喝一声“好”,倒把梦姑吓得不轻。
院中有绿荫遮蔽,时而清风习习,婆娑树影落在书卷上,微微摇晃着。一道人影突然覆盖到纸面上,苏倾言未曾抬头,以为是梦姑,口中只道:“梦姑,茶凉了,沏一壶新的来。”
“咳咳。”
苏倾言唬得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稳稳施了一礼:“请陛下恕臣无礼!”
慕容允款款落座,一把将他拉到自己怀里,笑道:“朕允你如此无礼。”他低下头在苏倾言脖间深深嗅了一嗅,语音缱绻温柔:“苏卿近来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苏倾言脸上有些讪讪,轻易挣开了他有意无意的禁锢,跪倒于地不敢昂首:“臣不敢。”
一双绣着碧海云纹的明黄色锦靴映入眼帘,苏倾言将头垂得越发低,只闻慕容允冷冷笑道:“你不敢?世上还有什么是你苏倾言不敢的?那个宫女是你放走的,佳嫔争宠的法子是你想出来的,若不是念着你伺候朕还算尽心的份上,朕早治你个欺君之罪,推出午门斩了罢了!”
苏倾言头皮发麻,虽然心下知晓他此番前来必定是气势汹汹,却也不曾料到他会如此震怒,心思转了几转,不敢不赔着笑意,小心翼翼地请罪:“那个宫女虽则有罪,却也罪不至死,臣放走她是为了陛下的龙威着想,至于佳嫔娘娘,臣是为了皇家子嗣才出此下策,亦是为了替陛下向太后尽孝。”
“好话都教你说尽了,这么说来,朕倒有一万个不是了?”
“臣惶恐。”
“罢了罢了,什么惶恐不惶恐的。”慕容允俯身抓起他的手,顺势往自个怀里一拉,长长叹了口气:“朕虽恼你自作主张,却委实舍不下你软玉温香,替朕捶腿罢。”
苏倾言如逢大赦,连忙跪在软垫上替他捶起腿来。
慕容允颇是受用,眼风扫过那本《风雪侠客志》,不禁“咦”了一声,拿起来看了几眼,笑道:“想不到苏卿也会看这些杂书!”
“陛下不知,杂书有杂书的好处,虽比不得四书五经,却多了几分趣味,少了几分迂腐气。”
“想当初朕还未登大宝时,亦爱极了这些杂书话本,为此还挨了不少责骂,你与朕倒有些相似之处。朕却比不得你心思狡黠,佳嫔的那套舞,究竟是谁教的,技艺倒是精巧,可惜佳嫔身姿实在算不得婀娜,倒是白费了一支好曲。”
“是臣故乡的一支曲子,臣幼时极爱,特意学了来教给佳嫔娘娘,至于舞,则是一位故人所授。”
“故人?是谁,朕倒要好好见识一下,究竟是何等倾世之姿。”
“那位故人……已然不在了。”苏倾言垂首,手上的动作缓慢下来。
慕容允脸上现出一丝失落,稍顷,他又笑道:“也罢,既如此,朕便将九霄环佩赐予你。”
侍候的宫人捧上一架古琴,正是苏倾言日思夜想的九霄环佩。苏倾言愣了一下,道:“陛下这是?”
“朕不善音律,这琴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赠予苏卿,好教它有了可用之处。”
苏倾言仔细端详这把九霄环佩,不禁轻念出声:“霭霭春风细,琅琅环佩音。垂帘新燕语,沧海虎龙吟。”
“仙品配仙人,才不算辜负了它。”
慕容允缓缓走到苏倾言身后,慢慢环抱住他,下巴抵着他的肩膀。
芙蓉帐,春宵暖。
一夜温存过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灌进耳膜,苏倾言睡得并不安稳,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是女官在服侍慕容允更衣的声音,以往这活计总是落到他身上。
“莫惊扰公子,让他多歇息一会,摆驾九州清晏。”
梦姑答应了声“是”。
估摸着他也该走了,苏倾言从锦被中起身,一副如玉的脊背,布满不协调的青紫红肿痕迹。梦姑叹了口气,替他披上一件月白色外衣,有些心疼地说道:“公子不该如此作践自己。”
“已经被人踩在脚底下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苏倾言的语气很平静,仿佛被迫在那人身下承欢的不是自己。
“可公子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淑妃娘娘,娘娘她泉下有知,见了公子如此自暴自弃的模样该有多心疼!”梦姑一只手捂住嘴巴,试图遮掩住泣声,苏倾言默默穿好衣服,道:“梦姑,我再不会了。”
梦姑止住哭泣,拉着苏倾言的手哀声道:“公子,璧国已经亡了,我们都是他的阶下之囚而已。”
苏倾言的双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陆公子,快些请进。”
苏倾言抬头看时,一袭黑衣分花拂柳而来,因是逆光,看不清他面容,只那一道英挺清俊的身影,便轻易勾了人魂去。
陆檀希。
从小到大,苏倾言听到最多的赞美之词,便是夸他生得如何如何好,可这陆檀希一出现,苏倾言才晓得什么叫做天人之姿,他于忌惮之外也不免生了几分仰慕之情,偏这陆檀希是个冷面少年郎,任何人都不得接近,连慕容允也奈他不得,只能当一尊大佛似的供起来,要说他唯一比较亲近的人,那非苏倾言莫属。
苏倾言一直不知道,陆檀希还记不记得他。他曾经很想问问陆檀希,可就像梦姑说的,璧国都亡了,那些前尘往事,也就不必再提起。


作者:高跟鞋殿下  发表时间:2019-02-18 17: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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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姑连忙收敛泪意,连声请他进来,陆檀希只是倚着门,似笑非笑地瞅着苏倾言。
梦姑看得一脸纳闷。要说这陆檀希,却是个有名的人物,自幼便生得美貌无双,又有一身冠绝天下的武艺,出身又好,是当年多少璧国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偏偏他是个冷面郎君,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又不知吓跑了多少含春少女,这样的人物,怎么就和她家公子过不去了呢?
“梦姑,沏茶。陆公子,请进。”苏倾言冷冷清清地开口,梦姑如梦初醒,忙下去沏茶去了。陆檀希缓步踏进,一眼就看见那架九霄环佩,再看殿中摆设,皆是按照苏倾言的品味安置的,小叶紫檀睡床上,苏倾言慢条斯理地整着衣衫。
“九霄环佩?倒是把名琴。”
苏倾言笑了一下:“可惜,给我这样的人是玷污了。”
“苏公子说笑了。”
“陆公子还有事吗,无事的话我要休息了,就不请陆公子坐坐了。”
这话里话外,明摆着的是逐客令,陆檀希也不放在心上,告了一声辞,转身离开,苏倾言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梦姑端茶进来时,哪里还有陆檀希的身影?见苏倾言又在发呆,她不敢多言,放下茶杯就出去了。
离国皇帝慕容允好男风是整个云枝大陆人尽皆知的事,他的后宫除了三千佳丽,便是美若好女的男子,其中尤以苏陆二人最为得宠,世人便戏赠了“双凰”之名,更有作诗调笑者,数不胜数。
陆檀希从锁凰宫出来,直奔九州清晏。慕容允坐在上头,眯着眼听一支缠绵悱恻的曲子,歌者嗓音尤为动听,伴着丝竹管弦,竟有绕梁不绝的感觉。
侍立一旁的宫人俯身在慕容允耳边通报了一句,慕容允一点头:“嗯,知道了,叫他在外头等着吧。”
盛夏的天气,太阳热烘烘的,像一颗烧滚烫了取出来的珠子,陆檀希就在烈阳下晒着,若是旁人恐怕早倒了下去,他却浑然未觉般直挺挺立着,黑衣勾勒出的身姿说不出的风流曼妙。慕容允兀地发了怒,狠狠一摔手中名为“蝶影藏香”的扇子,喝道:“叫他跪着进来。”
陆檀希果真如他所言,一步一步跪着走进来,慕容允气得够呛,怒极反笑:“你胆子倒是不小。”
陆檀希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连嘴角的弧度都与平时没有半分不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慕容允拿过扇子,缓缓摩挲着上面的图案:“你就不怕朕治你一个死罪?”
“或生或死,于我并没有不同。”
“陆檀希!”慕容允咬牙,双目中几欲喷出火来,“识时务者为俊杰,朕最后问你一次,璧国的玉玺,你交是不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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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檀希一双清冷妙目盯着他,半晌无语,慕容允突然觉得失却了所有力气,黑衣少年的容貌艳丽却又冰冷,像一团冷冰冰的火焰,烧到他心里去了。
“拖下去罢。”他挥了挥手,停顿了一下:“廷杖十五。”
自文德二帝以来,宫中已不大动用杖刑,到了慕容允这一朝更是首例。陆檀希被几个太监踩在地下动弹不得,提督太监王进忠站在城楼上冷冷地看着。他对于这些男宠之类的人物向来没有好脸色,尤其这陆檀希是与他有些过节的,故而施刑的时候,他假意忽略慕容允着实打的意思,足尖并拢,决意要取了陆檀希的性命去。

作者:高跟鞋殿下  发表时间:2019-02-18 17:23:17
补上昨晚没更的

作者:高跟鞋殿下  发表时间:2019-02-18 17:23:17
第二章 探望
第一杖落下,陆檀希只觉身上一阵无法承受的剧痛,杖击如雨点般袭来,鲜血从口鼻中溢出,溅在青石砖地上,开出一朵又一朵妖冶的花来。
很快行刑完毕,王进忠踱到他眼前,阴沉沉地笑道:“陆公子,皇上的旨意,剩下的五杖就免了,免得您身娇肉贵受不住,若是想通了就把东西交出来,否则的话,只怕下一次,可不只是十杖这么简单了。来人,抬下去罢!”
陆檀希被扔回栖凰殿,虽然早有准备,侍女九香一见他的样子,眼泪还是不住扑簌簌地掉下来。她麻利地取来伤药和纱布,又吩咐小侍女去请太医。陆檀希受了十杖,晕过去好几回,因为疼痛的缘故又醒转过来,九香拿剪子剪开和血肉粘连在一起的衣物,露出底下血淋淋的伤口,守在一旁的侍女被这狰狞的场面吓了一跳,九香瞪了她一眼,正要开口,小侍女已带着太医进来了。
“怎么这样快?”
“苏公子派过来的。”
侍女只说了这一句,九香已然明白过来,思衬了一下,她说道:“好好谢过苏公子。”
侍女答应着下去了,床榻上的陆檀希忽然道:“是他替我求的情?”
“主子,您看这苏公子此举,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陆檀希苦笑,“不过是怕我死了,没人吸引慕容允的注意,让他受苦罢了!”
九香的眼泪落了下来:“当初您为什么不逃呢,若是逃了,何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九香,有时候,命运是不可避免的。”
一缕阳光暖暖地洒进来,浮光碎屑里有无数尘埃飞舞。
“都送到了?”
苏倾言依旧捧着那本《风雪侠客志》,漫不经心地问梦姑,梦姑点点头:“都依公子的吩咐送去了,公子您说,皇上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如此严惩陆公子,皇上平时不像是严苛之人啊。”
“梦姑,你长了这么多年,竟连这点人心都看不透么?世人常说人心难测,这位皇上的性子又是最多疑阴诈的,你看,那个小宫女不过是多说了一句闲话,就招来杀身之祸,由此可知这位皇帝绝非明君,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处罚陆檀希,想来必是为了极要紧的事。梦姑,你以后为人处世还是小心为好。”
梦姑正色:“是,老奴明白。只是公子在皇上面前伺候,也需多多小心,切记不可意气用事,老奴才好向淑妃娘娘交待!”
梦姑垂泪欲泣,苏倾言叹了口气,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梦姑,我会的。”
暮霭沉沉,玉兔隐匿在厚厚的云堆里不肯现身,苏倾言等到亥时,传来的消息是慕容允还在批阅奏折,估摸着他今夜不会过来了,苏倾言索性一个人和衣睡了,正是睡眼微旸时,突然感觉谁轻轻推了自己一把,待睁开眼一看,一张笑意盈盈的脸便凑了过来,桃花眼,单薄唇,眼角一粒朱砂痣,衣领大开,春光泄露,不是皇帝慕容允又是谁?
他连忙从床上跳起,还未拜下去已教慕容允拉进怀里,男人的怀抱温暖有力,他还未回过神,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下来。
身子蓦地一轻,整个人已被慕容允抱起,他迷迷糊糊地说:“还未沐浴……”
“明日再论吧。”慕容允的身子压了上来,他像一只破旧的木偶般任他摆弄,头顶的软帐上绣着糜艳的海棠,那红色直伸到人心底里去,陆檀希受刑时,他的口里溢出的,不也是这样的颜色,一样的红,一样的烈,一样的罪恶。
“你为何要替他求情?”
苏倾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陆檀希,为什么?连他也想知道答案。
君王的命令,他不能不答。
思索了一会儿,他说:“许是为了从璧国到离国路上的几分情谊。”
“苏倾言,朕让你从堂堂皇子沦为阶下囚,又将你囚于深宫做朕的男宠,你的心里就没有半分恨朕?朕要你承欢的时候,你难道不会想着如何杀死朕,以泄心头怨恨?”
恨?怨?怒?
那是什么,他已经多久没有体会过愤恨的感觉了,被慕容允豢养的太好,精神渐渐麻木,也就接受了自己是一只金丝雀的事实。
可有些事情是一辈子不能忘记的。譬如母妃已死,譬如璧国已亡,譬如自己被人肆意玩弄,譬如所有的璧国子民都成了阶下之囚。这些记忆是烙在骨子里的印记,亡国奴的耻辱标记注定会跟随他一生。
苏倾言想了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如果臣说,臣不止一次有过弑君的想法呢?”
慕容允凝望着他如寒潭清泓的双目,挑起唇角:“但你没有下手。朕,也不会让你下手。”
“因为臣知道,要是臣下手的话,璧国子民,包括臣,都将会为皇上陪葬。”
慕容允抬起他的下巴:“不错,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他打了个呵欠,“罢了罢了,睡吧。”
慕容允沉沉睡去,苏倾言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不敢翻身,怕惊扰了慕容允,案上名为“凤折腰”的香炉吐出一缕又一缕幽香,一夜如此漫长,却也终究是过去了。
苏倾言也有些担心陆檀希的伤势,挑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亲自去探望他,陆檀希所居宫殿名栖凰殿,一个锁凰一个栖凰,委实是宫中最有名的两处居所。


作者:高跟鞋殿下  发表时间:2019-02-18 17: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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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进得殿内,只闻一股子药香,陆檀希卧在榻上,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衾,一美貌侍女端着药碗服侍他喝药,那侍女他也并不眼生,唤作九香,是陆檀希身边最得力的人。
“陆公子可好些了?”
陆檀希不想他会亲自来,略愣了一下,方道:“原来是苏公子,快些请进,九香,沏茶来。”
“我略坐一会儿便离开,不必麻烦九香姑娘了。”
苏倾言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关切问道:“陆公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
“那便好,梦姑,把东西放下出去罢。”
梦姑依言照做,陆檀希一挑眉:“苏公子这是……?”
“皇上那边的口风瞒的紧,我只好亲自来问陆公子了,究竟是为的何事,皇上要如此严惩陆公子?”
见陆檀希面上露出疑豫神色,他连忙补了一句:“我只不过是关心陆公子,若实在不方便如实相告,那也就罢了,我不便久留,免得皇上生疑。”
“苏公子留步。”
陆檀希沉吟片刻,方轻轻吐出几个字:“是为了璧国玉玺。”
苏倾言浑身一震。许久,他才艰难出声:“你是说……璧国玉玺?”
“不错。当年璧国国破,灵公子亲手将玉玺交于我,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妥帖保管,可不知怎地被皇上知晓,几次三番向我索要,檀希愚笨,也知玉玺乃国家之本,璧国虽然亡了,可璧国的魂还在。”
苏倾言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多谢陆公子舍身保护玉玺!”
陆檀希惨淡一笑:“这是檀希分内之事。殿下,如今您是璧国皇室仅存的血脉,这玉玺我只会交给您,九香,去,把我贴身藏着的木盒子拿来。”
“慢着!”苏倾言突然打断他的话,灼灼目光望向陆檀希:“这玉玺,我是不会收的。”
“殿下此言何意?”
“璧国已破,所谓国魂,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为了你的安危,依我看,你还是把它交给慕容允吧!”
这是他第一次在他面前直呼慕容允的名字。
陆檀希一呆:“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我相信父皇在天之灵,一定会原谅我这么做的,现下最要紧的,是如何保护你的安危。”
“殿下放心,檀希一定会珍重自身。”
苏倾言点点头,又再三叮嘱他不要惹怒慕容允后才离去,陆檀希原本含笑的眉头渐渐紧蹙起来,拖着伤体就要起身,九香唬了一跳,赶紧搀扶住他:“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去做我应该做的事。九香,让我起来罢,我想坐坐。”
九香拗不过他,只得依言照办,陆檀希坐起来沉思了半晌,转头对九香吩咐道:“今晚随我去见丽妃。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九香一凛:“是,奴婢知道。”
丽妃位列三妃之首,是慕容允比较宠爱的妃子,她生性泼辣多疑,凌驾六宫之上。慕容允喜她灼丽如花,尤其是嫣然一笑的模样,故特赐“嫣然宫”,以彰恩宠。
夜深人静,丽妃身边的宫女迎进陆檀希和九香二人,丽妃已卸了晚妆,郏上还残留着淡淡胭脂痕,端的是丽色过人。陆檀希与她见过礼,丽妃一脸不耐烦:“有什么事就请说罢。”
陆檀希索性开门见山地直言:“我想请你在三日后的宴会上行刺苏倾言。”
丽妃颇为惊讶:“为何,你同他的关系不是很好吗?再者,我凭什么要帮你?”
“就凭陆檀希如今的盛宠如日中天。这个月,皇上到娘娘宫里的日子,怕是还没有三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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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刺杀
“你这是什么意思?!”丽妃眸光一沉,语气中已隐含怒意。
陆檀希的声音清清冷冷,仿佛高山之上终年不化的雪:“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给娘娘一个警告,娘娘若再无行动,只怕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苏倾言如今恩宠正盛,保不齐哪天他看娘娘不顺眼了,在皇上跟前吹一吹枕边风,让娘娘成为第二个赵淑媛。要知道,娘娘当初,可是屡次为难过他的。”
丽妃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咯噔一跳,像有块巨石落在心里面一样沉甸甸的。
当初的事,苏倾言还记得么?!
丽妃咬住下唇:“那你说,本宫该怎么办?”
“趁早下手,免得后患无穷。”
“可,要是皇上知道了,本宫又该如何自处?”
陆檀希答非所问:“娘娘觉得,在皇上心里,是娘娘的分量重还是苏倾言的分量重?”
丽妃十四岁入宫,侍奉慕容允也有十年时间,而苏倾言不过是个亡国奴,凭着一副皮囊才保住了性命,有福气享受天家富贵。丽妃踌躇半晌,才迟疑着出口:“大约……是本宫的分量重一些罢?”
“娘娘想想,一个亡国奴而已,就算皇上再怎么宠爱他,也不会为了敌国皇子的死活迁怒娘娘,顶多就是禁足十天半个月罢了。娘娘是聪明之人,这其中利弊,檀希相信娘娘自有判断。”
丽妃的眼中亮起一丝杀意,很快又如风中烛一般熄灭:“本宫不知,该如何下手?”
陆檀希知道她已被说动,微微一笑:“九香,把东西拿上来。”
九香袅袅婷婷地转出来,手上捧着一只做工精致的玉壶,陆檀希指着玉壶道:“这是鸳鸯转香壶,里面已经盛好了酒,剩下的事,就交与娘娘了。檀希还要提醒娘娘一句,娘娘最好不要出现在宴会上,最好从现在开始生病,才更方便下手。檀希告辞。”
说罢,陆檀希带着九香施施然离去,丽妃被他一席话惊扰,顿时睡意全无,看着那只鸳鸯转香壶,脑子里纷乱如麻。
三日之后,阖宫佳宴。
除过生病告假的丽妃,其余嫔妃脔宠均未缺席。佳宴设在碧竹宫,苏倾言和陆檀希一席,宴会即将开始之际陆檀希才姗姗来迟,被慕容允罚了三杯。
佳宴开始在即,陆檀希忽然凑到苏倾言耳边道:“苏公子可识得鸳鸯转香壶?”
苏倾言不知他为何忽出此言,只能道:“识得。”
“这鸳鸯转香壶可大有名头,我听闻政治场上意见相左者多以此壶杀人,苏公子可要多多小心。”
“陆公子的意思是……?”
陆檀希微微一笑,不置他言。
乐声起,一个个金发碧眼的舞姬随着袅袅乐音摆动起纤细的腰肢,大殿的氛围顿时被带动得热闹起来,一曲舞毕,皇后一击掌,乐声顿止,舞姬纷纷退下,皇后转而对慕容允笑道:“皇上可曾记得,原璧国的清河公主苏芳菲?”
提到这个名字,苏倾言浑身轻轻一震,双手不由得紧攥成拳。
陆檀希不动声色觑着他的神态,心内竟有些不忍和怜悯。
清河公主苏芳菲,当年璧国的第一美人,璧国国破之后,被当做礼物由泱亲王慕容麟赠予慕容允,因着苏倾言的关系,慕容允冷落了苏芳菲,现如今皇后再度提起这个名字,众人都不知她是何意。
慕容允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好半天才道:“朕依稀记得,是个美人胚子,不知她如今在何处。”
皇后轻笑:“当初臣妾初见清河,便惊叹于她天人之姿,这些日子她在宫中服侍臣妾,出落得益发楚楚可怜了,臣妾想着,倒不如把她献于皇上,亦算是臣妾的一份心意。”
慕容允来了兴致:“好,那就把她叫上来吧。”
紧闭的殿门豁然打开,一袭杏子红衣衫盈然飘进,只见来人云髻峨峨,鬓簪墨梅,修眉联娟,明眸善睐,瑰姿艳逸,柔情绰态。在场众人纷纷看住,不知她是哪里来的神妃仙子,光彩照人。
楚腰卫鬓,泫然欲泣的女子低低一福身,弱声开口,声如莺啭:“奴婢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苏倾言脸色发白,别过头不忍看她。
慕容允的目光在苏芳菲脸上游走了几圈,苏芳菲一惊,慌忙低下头去,看得慕容允哈哈大笑:“美人莫怕,到朕这里来!”
皇后冲苏芳菲使眼色:“快去呀!”
苏芳菲目光迷离。游目四顾,无助的眼神最终落到一旁的苏倾言身上。他比以前瘦了许多,一双眸子里不复当初的熠熠光华,他似乎不敢直视她,别过头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芳菲心中一紧,耳边再度响起皇后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芳菲,没听见陛下在叫你吗?!”
她低低应了声“是”,迈动步伐缓缓走近慕容允,一双镶珠饰玉的绣鞋,以千金一匹的凰火缎做成,雪里晴并绯金的丝线绣出蝶恋花的图样,那蝶绣的栩栩如生,蝶须仿佛微微颤动着似的。
她走到慕容允身边跪下,为奴为婢的姿势是皇后苦心孤诣练出来的,她一蹲下去,腰肢款摆,身段轻盈,像一只蝶儿般。还未跪到底,便被慕容允一把拉进怀里,慕容允深深嗅了嗅她衣间的幽香,赞道:“皇后,你调教人的手段不错。”
皇后微笑:“皇上喜欢就好。那依皇上看,她是留下呢还是……”
“就留在朕身边伺候吧!”慕容允说完,将杯中酒一口饮尽,芳菲连忙给他续上。


作者:高跟鞋殿下  发表时间:2019-02-18 17:23:17
皇后眸中闪过一丝惊愕,旋即恢复如常,含笑点头:“恭喜皇上又得佳人。”
慕容允点点头,眼风不经意扫过苏倾言,他唇角微微一抿,继而滑过一丝笑,又和皇后推杯换盏起来。
酒过三巡,宫人上前斟酒。为苏倾言斟酒的宫人手中所持正是一只鸳鸯转香壶,一想到陆檀希的话,苏倾言不禁顿了顿,问道:“为何只有我的酒壶不一样?”
宫人笑意盈盈地靠近苏倾言,怀中利刃闪着阴冷的光芒。坐在一旁的陆檀希突然叫道:“小心!”他突然冲到苏倾言面前,银光一划,划破了他的衣衫,那边厢众人已经慌作一团,太监尖声高叫着“抓刺客”,不知是谁的衣带勾住了纱幔,用力一扯,纱幔纷扬落地,又不知是谁的发钗划破了谁的脸,尖叫声震耳欲聋。慕容允被几个太监紧紧围在中间,阴沉着脸看着苏倾言。一旁的苏芳菲双目亦紧紧盯着苏倾言,眼看着那柄银刃到了苏倾言眼前,她失声叫道:“倾言!”
苏倾言讶然回首,唇瓣动了一动,芳菲看清他的口型,是最熟悉不过的“姐姐”二字。她眸中一热。刀尖即将刺入苏倾言胸口,那刺客心中正在欣喜时,不知何处旋来一把飞刀,径直阻断了他的剑势,苏倾言得以躲过一劫,刺客恼怒看向来人,一柄长剑已指着他心口。
“放下刀。”
陆檀希冷冷开口,此时席上的混乱已经平息,慕容允站在高处,阴沉沉地说道:“别让他服毒自尽。”
陆檀希卸掉那刺客的下颌,强迫他跪在地上,苏芳菲不顾有人在场,奔到苏倾言身边,抓住他的手问道:“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苏倾言觑了眼上头的慕容允,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无妨。”
芳菲这才发觉自己有些热情过了头,忙讪讪地退回慕容允和皇后身边,皇后狠狠瞪了她一眼,慕容允连正眼也没赏给芳菲,负手缓缓踱到苏倾言身边:“苏卿未曾受伤吧?”
苏倾言听着他语气不虞,忙跪下道:“不曾受伤,谢陛下关怀。”
“那就好,起来罢。”
慕容允的目光又转移到陆檀希身上,他慢慢笑了一下,语气怪异:“檀希啊,这么多年,你这带刀的毛病还是一点没改。”
陆檀希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挑衅:“若不是臣今日凑巧带着刀,只怕苏公子早做了刺客的刀下亡魂。”
皇后怒道:“陆檀希,你怎敢如此无礼?!”
慕容允却是挥手一笑:“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就不要太苛责了。檀希,今日幸亏有你相救,苏卿才毫发无损,看来苏卿要好好谢谢你啊。”
苏倾言忙向陆檀希致谢,陆檀希单膝下跪,道:“苏公子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救他本是臣分内之事,只是臣斗胆,还请陛下赐臣一份恩典!”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慕容允也不好拂他的意:“你且说罢。”
“臣无拘无束惯了,不愿困于宫中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望陛下赏其一官半职,哪怕是小小侍卫也罢,臣定当感激不尽!”
慕容允冷笑:“难道说,朕不允你,你就不感恩朕的慈悲了?”
“臣绝无此意!”
“你要别的朕都可以允你,唯独这件事不行,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陛下,如果臣愿以玉玺交换呢?”
这下不但是慕容允,连苏倾言也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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