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海市蜃楼——取材《山海经》

作者：相见即长安发表时间：2019-08-14 17:05:33

【原创小说】海市蜃楼
——取材《山海经》

作者：相见即长安发表时间：2019-08-14 17:05:33

‖故引:
千河在沉睡，血液灼热至沸腾。苍茫的大漠间，涉过百里流沙，便得见一道绵延千里的高大山脉，那是太阳和月亮降落的地方，主山名叫常阳。翻越常阳山，就到了寿麻国，这里的气候异常炎热，而且没有水源，非常人所能抵达、生存。有传说记载，寿麻国人的祖先并不是此地人，而是生活在南极的一个地方。寿麻国的人都是仙人，他们就算端端正正站在太阳下，也看不见脚下生影子，就算高声呼喊，四面八方也不会听见一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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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始:
日影西沉，火红的霞光一寸寸隐匿进青黑色的地平线，泑水渐渐停止流淌，白日里郁郁葱葱的槐江山霎时变成了枯灰的颜色，唯有山顶亮丽非常，幽幽散着暖光。那是山顶上一座庙祠的屋顶，片片皆由琅玕瓦砌成，乃趋避邪祟的上佳之物。
庙祠四四方方，前有高门一座，偏门两扇。山路蜿蜒，一个背着竹篓的小童子熟练地拨开两边树丛，快步走到偏门前，理了理衣襟，扣门道:“庙主，清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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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跨进门，将竹篓卸下，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黄昏时分，我正往回赶，本是能在天黑前赶回来，谁知在半山腰遇上一伙人。”清风一边捋草药一边神秘兮兮地问身旁的明月童子:“你猜猜，是什么人？”
明月哼声:“没兴趣猜。”明月见清风捋完了草药，端着烛台起身便走，烛影摇摇曳曳，“我只知道天黑下来后，槐江山有邪祟，伤人性命。”
清风瘪了嘴，点头听着明月唠唠叨叨。
整间大殿只点了一盏烛台，即是明月手里那盏。仅有的一簇光亮端至英招神像前，方才显出一个清峻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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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影跪坐在神像前，莲冠高耸，声音好似寒潭碎冰:“清风，你遇上的是什么人？”
清风立刻敛容，端端正正行礼道:“回庙主，是猃狁人。三十多个，装备精良，护送十五车货箱，估计是今年北狄运去朝歌城的贡品。”
烛苗忽的一动，被唤作庙主的年轻公子微微侧头，俊朗的面容掩在阴影里，不辨神色。
明月撇嘴道:“不知又是欺压哪个小部族得来的。”
年轻的庙主抿起薄唇，指尖不自觉点了几下案几。细微动作被两名小童子瞧在眼里，赶紧识趣闭紧了嘴巴。
寂静。
忽的，“通通”一阵异常急促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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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里起了大风，大雨将至。
“可是邻山旧友来访？”清风笑道，“我已许久未曾见到崇明山君了。”
庙主正色道:“尚未到约定之日，山君不会违约前来。况且敲的是正门…”因槐江山供奉的英招天神乃天帝亲遣的座下二十诸神之首，故此英招庙祠在这西荒诸山中尤为尊崇，若非英招天神亲临，否则正门从不大开，这条规矩是各路山君都晓得的。
“庙主？”清风和明月神经一绷，齐声询问道。
庙外大滴雨点砸下，枯树摇摇欲倾。庙主淡淡抖一抖衣袖，起身道:“明月掌灯，随我去偏门看看。”
“是。”
清风凛了神色，匆匆跑到英招神像前，踮起脚尖将神像掌中的一串青珠取下，“庙主拿着护身。”话未说完，只听那边明月“哎呀”一声尖叫。恰在此时一声惊雷炸响。
烛台险些掉落在地。
惊魂未定的明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双手颤抖着勉强握住烛台，死死闭紧眼睛，僵立在庙主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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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闻声，心里亦咯噔一下，将青珠攥在手里便飞奔过来。
扑面而来的腥气。
只见门缝外，不知何物黑乎乎地团作一堆，浸着鲜红血液的发丝凌乱铺散，一只满是泥沼血污的手伸过门缝，死死捉住了庙主白皙的手腕。
“救我…”重重叠叠的发丝下，隐有嘴唇翕动。
一道闪电劈下，惊雷乍起。黑团剧烈抖动了一下，蠕动着拼力仰头想要挤近一些。眼眶被厚厚的头发遮住，雨水混着血水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
庙主着实冷静许多，手腕被握得吃痛，皱了皱眉头，将对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果断抽离了手腕。“关门。”庙主冷声道，“他伤势太重，无法救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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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影晃晃。清风打来一盆清水，又将庙主身上沾有血渍的外披换了，拍拍明月的后背道:“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瞧你吓的。”
“庙主。”清风递来一条麻巾，“我瞧他也就是个误入山林被邪祟所伤的人罢了，还有些救……我们要不要……？”
庙主不答。
清风接着又道:“我知道您痛恨大昌人，可……”
话音未落，庙主瞥来一眼，眸子里是极冷的肃杀之气，那一股子威压，压得清风不禁双腿一软磕在地上。此时，暖光融融投射在庙主的俊脸上，他的一双眼微眯，眸光直直穿透清风，飘忽着似乎在看远处无尽的黑暗。
鲜血，嚎哭，深渊……
“庙主？”明月试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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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主额头隐有薄汗，嘴角抽动，仿佛深陷泥沼兀自挣扎搏斗，许久，方才淡淡吐出:“开门，去把那人拖进来。”
偏殿。
“肩胛骨被洞穿，左肩胛还嵌着半截琵琶锁，啧啧……”清风将人翻过身，捋开额发，“哎呦我滴个娘亲欸，这眼睛怎么！”
“闭嘴。”庙主手上忙活不停，肃声道，“把匕首拿来，再备一条干麻巾。”
清风无奈看向明月道:“明月！吓傻啦？我手腾不开，你去。”
明月:“呸！我才没有。我看他不像是昌人，也不知是哪个小部落的，竟被作践成这样。”
说起来，自大昌立国以来百二十载，东征西伐，使得周边二百余个部落皆俯首称臣，按大昌历法，将每年之初春暮耕时分朝贡于昌。一时间各地奇珍异宝汇聚于昌帝都——朝歌城，渐成盛况。可那些在朝歌城里养尊处优的帝胄亲贵们哪知，各部落每年的贡赋经由地方一级一级地盘剥，再递到金銮殿上，需备下比条文上多出三倍的物品，从上年的仲夏征收，至初秋启程去往朝歌，暮耕方返。初春初秋正是农忙之时，征用众多青壮年劳力已是艰难至极，更何况每年一次。民不聊生。
庙主把最后一道绷带缠好，冷笑道:“他们从不把别的部族当人看。”继而吩咐道，“把他抬去卧房，好生安置着。料想明日，必会有客人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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