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江永夜陪着乔净渲看了一会儿动画片，节目便结束了。村里信号不好，节目也就只能搜到寥寥数个，纪叔去负责收拾残局了，张妈便过来接手了八点档。

小孩兴致断了，撅着小嘴一脸郁闷，江永夜好笑地看着他，拿出手机，拉着他坐在门槛上，教他玩益智游戏。

小孩玩得开心，被江永夜逗得手舞足蹈，不过半个小时后，江永夜无视小孩幽怨的小眼神，把手机收了起来。

“永夜哥哥……”小孩嘟着嘴撒娇。

“叫永夜哥哥也不管用，看久了眼睛要坏的。”江永夜斜睨了小家伙一眼，毫不留情地收起手机。

“孩子们，吃瓜啦。”

张妈适时地端上了切好的西瓜，成功把本来鼓着腮帮子闹脾气的小孩逗得乐开了花。纪叔把小桌小椅搬到院里，几个人围着圆桌吃着瓜，闲话家常。

“这大爷的瓜真不错，又甜又沙。”江永夜连连赞道，一手抽了几张纸，给坐在腿边吃成灾难现场的小家伙擦嘴。

“嗝—”

小家伙吃得太急，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一时间被自己呛到了，一大口西瓜喷了出去，给离他最近的江永夜洗了个西瓜脸，尔后瞪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江永夜，气得江永夜又差点儿跟他世纪大战。

小的嬉戏玩闹，大人看着热闹，小院子里一时笑语晏晏，其乐融融。

夜风一阵一阵吹来，清爽怡人。

墙角有此起彼伏的蛐鸣，天空有璀璨闪烁的星子。

江永夜靠着椅背微微出神，本是一团乱麻，满腹心事，这会儿心里却变得宁静通透。

他不经意低头，撞见小孩清亮的眸子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见他回望，白牙一露，扯出一个傻气的笑容。

“傻瓜。”

他原本想给个白眼，却忍不住笑了。

这小孩傻归傻，倒是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夜里，江永夜带着乔净渲回房睡觉。

老房子里只有两个房间，一间是纪正祺夫妇的主卧，另一间，是纪氏夫妻的独子纪以澄的房间。纪以澄在外地上大学，回家的时间甚少，乔净渲年龄稍大一些后，便单独睡在纪以澄的房间里了。

江永夜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陈设，简简单单的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书柜。

书柜里摆着些书籍、记事本，一本相册和两个相框。

他凑近了看，想找找笨小孩的身影。

“永夜哥哥，不能摸，表哥会打手手，很疼……”

乔净渲扯他衣角，仰着头唤他。

“我不摸，我就看看。”

江永夜回身，蹲下身子看他，小孩脸上是明切的焦急，刚刚扯他衣服的小手，也是用了几分力气的。

“小笨蛋，你表哥又不在家，你怕什么？”

“表哥不让我碰他的东西，动了表哥就知道，一回来就要打手手的，很疼……真的。”

这笨蛋，人家怕是故意找个借口打你吧……

江永夜心里不快，拧了拧眉，一把抄起小孩上床睡觉。

“不碰就不碰，以后表哥打你，你要告诉姨母和姨父，知道吗？”

看小孩一脸后怕的样子，江永夜捏了捏小孩削尖的下巴，恨铁不成钢地嘱咐他。

“我……我不敢，”小孩委屈巴巴地趴在他胸口，“我要是说了，姨姨和姨父会生表哥的气，表哥会不开心。”

“表哥开心，比你挨打还重要啊？”

小家伙重重地点点头。

“我想要姨姨开心，姨父开心，表哥开心，还有……永夜哥哥，也开心。”

乔净渲水润清亮的眸子，折射了夜空里的些许微光，唇角上扬，牵出两个秀气的梨涡，看得江永夜有些心头发软。

笨蛋……

江永夜把小孩从身上扒下来，按在怀里，小短手自发寻到他的脖颈抱住，软软的小身子贴在怀里，属于小孩子特有的淡淡奶香味刺激着他的嗅觉，抱着很安心的感觉。

完蛋了，这是什么变.态想法……要不得。

江永夜闭眼，意识在天马行空，内心在自我唾弃，手里的力道却是一分没减。

待他再睁眼时，天色已经大亮。

木梁青瓦映入眼帘的一瞬，他还有些恍惚，不知身处何地。意识仿佛还停留在数百公里外的虔江，如同每一个早起上学的清晨，推开房门便是父亲、爹地还有弟弟温暖的问候。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还在梦境的边缘游离，当他醒来以后，要面对的，又是一个清清冷冷的屋子，一份孤零零的早餐。

他有些抗拒地又闭起了眼，却感觉怀里有些轻痒的动静。当他转头看向身边时，意识才彻底回笼。不知何时醒来的小孩，正躺在他身边一脸乖巧地玩着手指。江永夜不禁笑出声，伸手在软糯的小脸蛋上轻轻掐了一把，笑道：“醒了干嘛不起床。”

“永夜哥哥大懒虫～”

小家伙在他怀里扭啊扭地，成功挣脱出来，雀跃地跳下床去玩。

厅里摆着热腾腾的煎饼，香气四溢，江永夜带着小孩洗漱了，把煎饼掰成小块，让他乖乖吃着，擦了擦手，往后院走去。

炉灶上煨着汤，窗台上晾着刷得洁白的球鞋，张妈正坐在井边洗他昨天穿来的衣服。

江永夜赶忙上前道：“妈，这些我自己来，您不用帮我洗。”

“没关系，”张妈手上沾着泡沫，用手肘轻轻把他往外推，“你平时学习那么辛苦，好不容易放假，不用你做这些，啊。”

“妈，我都长大了，这些早就是我自己在做了，”江永夜在她面前蹲下身来，“你看我这一来，让您更操心了。”

“说什么傻话，”张妈笑道，“你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你在襁褓里的时候，我就为你操心了，你长再大，在我眼里也就这么大——”

张妈伸手比划了一下，阳光下鬓边有些斑白，微笑时眼角可见沧桑。

江永夜蓦地鼻头有些泛酸，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紧紧抱住了这个为他付出许多心力的妇人。

“妈……从我记事起，您就一直待我好。您照顾着我长这么大，我却从来没报答过您什么。”

“傻孩子，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亲生孩子。哪有母亲会图自己孩子的报答？”张妈笑得温柔，看他的眼里满是疼爱，“在江家做事这么多年，我最心疼的就是你。我照顾了你十几年，你从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娃娃，长成一个心地善良，聪明果敢，知恩图报的大男孩，你那么优秀，是给我最好的报答。”

“不过，你穿开裆裤满地乱跑的时候，傻得跟那小子可有得一拼。”张妈笑着，远远看着捧着空碗跑过来的孩子，无奈道，“瞧，那小祖宗找你来了，快去把他碗收了，不然又得给他碎一个。”

话音刚落，只听“嗙啷”一声，雕花的青瓷碗可怜兮兮地碎成了几瓣，始作俑者正一脸懵懂地看着脚下发愣。

再温情的场面，闯进一个小傻子也变了味。江永夜无奈地扶了扶额，认命地起身去打扫。

灵河村山灵水秀，水土养人，是个适合放松身心的佳境。江永夜上午就带着乔净渲满村子地闲逛，下午陪着午休，晚上在家里跟着江正祺摆上棋盘博弈两三，或是拿出藏书畅谈经史子集。

江正祺虽然在村里教小学语文，但却是正儿八经的文学系高材生，毕业以后，还是选择回了灵河村。

本想着终于能辅导辅导初中生的课业，却不料江永夜早早就完成了作业，还把高年级的课程自学了个七七八八，宰牛刀终归是没用上。

江永夜坐在河岸边的石墩上，看着河面的粼粼波光，有些出神。

日子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个月，如果能一直这样平静无波地生活，他倒也乐意，只是有些事情牵挂在心里，不得不去想。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信号是满格的。

可是没有简讯，没有来电。

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看向远处那个小不点。

乔净渲在下游玩水，来了几个年龄稍长的小孩子加入了进去，他便没有过去陪着玩，坐在一边看着。

不过却是一抬头的功夫，便瞧见那群孩子把乔净渲推了个趔趄，摔进了河水里。江永夜吓了一跳，大步飞奔过去。那几个大孩子捡起地上的石子用力往乔净渲身上砸，小孩一脸无措地坐在水里的样子，刺痛得令江永夜几乎烧光了所有的理智。

“找打吗你们！干嘛欺负他？”

江永夜从水中抱起小孩，感受到他的颤抖，一瞬间怒火中烧。

“他就是个没爸没妈的野孩子，骂他还敢回嘴，就该打！”

那群小孩张口就是野蛮的辱骂。

“你们才该打，信不信我要是动手，你们会死得很难看！”

江永夜几乎抑制不住脾气，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抓起来狠狠揍上一顿。

几个小孩见势不好，连忙落荒而逃，临走还狠狠撂下一句：“没妈的野.种，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江永夜气得不行，却也没再追究，赶紧掀开小孩湿漉漉的衣服检查伤势。

白嫩的皮肤上被石子刮了好几道深深的血痕，还有摔倒时碰伤的红晕，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是一片青紫。

江永夜心里抽痛，摸了摸小孩的脸安慰道：“小渲，没事了，我们回去换衣服。”

小孩脸色有些苍白，咬着唇摇了摇头，哑声道：“衣服湿了，不能回去。姨姨看到，会哭。”

……

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小家伙懂事得让人心疼。怕是每次被欺负，都尽可能的不让家里发现，怕张妈和纪叔叔担心难过。

怎么在这方面，就不能傻一点呢……

“我们躲着点，姨姨不会知道的。”他把小孩抱在怀里，用身体温暖着他冰凉的小身子。

“永夜哥哥，”小孩乖巧地抱着他的脖子，窝在他怀里，“我有爸爸妈妈，他们为什么不信呢。我爸爸妈妈有事要忙，才不能陪我的，他们为什么不信呢……”

“不用他们信，”江永夜鼻子有些酸，低头仔细看着小孩，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委屈，也没有眼泪，“你有爸爸，有妈妈，有姨姨，有姨父，有表哥，还有我。我们都很爱你，我们会一直陪着你。陪你长大，永远保护你，会对你很好很好。这些事情，不论他们信与不信，都是事实，都是存在着的。”

“一直陪着我……”小孩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雀跃起来，抱着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喃喃低语，“谢谢你，永夜哥哥，我好开心哦。”

小笨蛋……

江永夜心里泛酸，唇角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这样就开心了？

小孩子的快乐好像很简单，却是他学不来的。

迈进家门的时候，张妈正好迎出来，看见江永夜抱着熟睡的乔净渲脸色不善地回来，问道：“这出去逛一趟，怎么黑着脸回来了？”

“没事，您别担心，”江永夜拢了拢罩在小孩身上的外衣，放轻了声音回答道，“小渲跟村里孩子在河边玩水，摔了一跤，伤着点皮，我去给他换件衣服，上点药。”

“行，我去找药。”

张妈叹了口气，心里也明白了怎么回事，面上满是心疼和愧疚，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江永夜给小孩找衣服，眼尖地在衣柜旁发现了一个多出来的黑色行李箱。

他愣了愣，一回头才发现倚在门口，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他的人。

江永夜微顿了一秒，起身礼貌地唤道：“以澄哥。”

“你好啊，永夜少爷，”纪以澄微微站直了身体，似笑非笑地打量他，语言礼貌，眼神却不是太友好，“你这是带我弟弟，上哪儿疯去了？”

听见动静的乔净渲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看见许久不见的人出现在眼前，激动地唤着：“表哥，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纪以澄坐到床边，疼爱地摸摸他的头发，低声道：“表哥也很想你，所以回来看你了啊。可是你不乖，弄得脏兮兮的回家，把床单都弄脏了。表哥很不高兴。”

“对……对不起。”

乔净渲低声道歉，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下来，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在地上站好。

江永夜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却也没说话，赶紧给他把小拖鞋穿上，站在一旁换衣服。

纪以澄上前夺过他手里的衣服，不悦道：“永夜少爷，你是客人，怎敢劳烦你照顾我弟弟呢？我来就好，麻烦你，上厅里坐会儿。”

江永夜眼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被眼前人摆在明面上的敌意挑衅，哪个心高气傲的少年能忍？

乔净渲看着两人不敢出声，小小的身子未着寸缕，在微凉的室温下有些微微发抖。

江永夜看了止不住地心疼，咬了咬牙，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了。

纪以澄的出现确实让家里的气氛微妙了起来，纪家夫妇看到儿子，自然是高兴的，但是纪以澄和江永夜处处的针锋相对，令两人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最为无奈的是纪以澄对乔净渲表现出的超强的占有欲，使战火时常波及到无辜的乔净渲。

江永夜坐在院子里叹气连连，他本着客随主便的道理，一直是对纪以澄敬而远之，暑假还有一个月就要结束了，大不了提前回家。只是这一个月习惯了乔净渲的陪伴，倒有些舍不得离开他了。

正想着，乔净渲便跑来了，手里拿着一盒小零食，献宝似地递给江永夜。

“永夜哥哥，我表哥给我的零食，我想和你一起吃。”

江永夜接过看了看，是个包装很精致的铁盒。

“哥哥不吃，小渲吃就好了，我帮你打开吧。”

江永夜打开盒盖，香甜的气味扑鼻而来，好像是花生巧克力饼干。他翻过盒体看了看成分表，拧了拧眉，把零食盖上，冲乔净渲说道：“宝宝，很遗憾，你不能吃这个，你对花生过敏。”

“啊？”

乔净渲的小脸一下垮了下来，一脸郁闷，“好吧，那永夜哥哥帮我都吃了吧。”

江永夜一脸黑线地看着手里的东西，隐隐开始觉得牙疼。

“乔净渲，干嘛把我送你的东西给别人！”纪以澄从门外进来，看见两人凑在一块儿便气不打一处来，阴沉着脸，开口呛到，“永夜少爷，你这是在跟小孩子抢零食呢？”

江永夜起身，把东西递还给他，心生不满：“以澄哥，小渲在省医院查了过敏源，对花生过敏，以后给小渲买零食，还请您仔细挑挑，免得吃错了东西，小孩子受罪。”

纪以澄接过，闻言笑了，回道：“他在我身边出生、长大，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我不比你了解？乔净渲，过来。”

乔净渲突然被点到名，紧张起来，赶紧上前。

纪以澄打开了盒子，问道：“想吃吗？”

乔净渲闻言，摇摇头，看到纪以澄倏然冷下来的面孔，吓得又赶紧点头。

纪以澄这才满意，从盒子里挑了一块饼干，命令道：“张嘴。”

“小渲，不可以！”

江永夜的制止没有起到作用，迫于纪以澄的威慑，加上对那香甜气味的向往，乔净渲还是张嘴接住了哥哥喂进口中的甜食。

纪以澄满意地笑笑，问道“好吃吗？”

乔净渲点了点头，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角。

当纪以澄再把手伸进盒中的时候，江永夜忍无可忍地甩手打翻了他手里的东西。

“喂，你……”

纪以澄气急地想要动手，却在他带着杀气的冰冷眼神里败下阵来。

“纪以澄，你太过分了。”

江永夜冷冷地与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乔净渲在原地忐忑不安地看着他远走的背影。

“切，神气什么。”纪以澄嗤之以鼻，看乔净渲还愣在原地，不耐道：“傻小子，看什么呢？赶紧给我把地上收拾干净！”

傍晚，天下起了雨，慢慢有愈下愈大的趋势，纪正祺从学校回来，便看到纪以澄坐在客厅里翻书，桌上满满当当的菜，张宜芳在后厨忙碌着。

“以澄，永夜呢？”

“不知道，出去了就没回来。”

纪以澄翻着书，头也不抬地回。

纪正祺愈感奇怪，说道：“下这么大的雨，还跑出去了？那小渲呢？”

“屋里睡觉呢，我去把他叫起来吃饭了。”

纪以澄放了书，进屋里去了，不消片刻，又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爸，小渲不舒服，你快去看看。”

张宜芳和纪正祺闻言都慌了，赶紧进屋去看，乔净渲躺在床上，全身都是大片大片的红疹，急促地呼吸着，体温烫得吓人，听到两人呼唤他，也只是费力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怎么办呀，这孩子怎么了？”张宜芳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纪正祺也慌了，抱着孩子就着急火燎地要去医院。

这时，江永夜湿淋淋地从门外冲了进来，从客厅拎了水壶进卧室，开始把怀里保护得极好的药瓶一个个倒出来。

“喂，你又要干嘛？”

纪以澄毫不客气地夺下他的药瓶。

“赶紧吃药，”江永夜解释也来不及，从众多小瓶中挑了瓶药，倒了两片出来，给小家伙灌下去，这才说道，“这是我去镇上开的药，小渲是花生过敏了，很严重。”

“花生过敏？”纪正祺惊讶道，“谁给他吃花生了？”

纪正祺环顾一圈，屋里没人说话，目光便直直落在逃避他视线的纪以澄身上。

“爸，是我……就、就给小渲吃了一点点而已。”

纪以澄自知理亏，极不情愿地认错。

“你疯了？你不知道小渲不能吃花生吗？花生过敏严重起来是会要人命的！”

纪正祺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呵斥了他。

“我也是不知情啊……”

江永夜听着这一出，心都凉了半截，也没心思戳穿纪以澄所谓的“不知情”，只一味地给乔净渲降温。

这几天的相处，让他深感纪以澄的愚昧和冷漠，不知道这孩子以前受了他多少欺负。

好在纪以澄的假期也不长，等他回校，小孩的日子就能好过了。

江永夜这般想着，摸了摸小孩的额头，已经出了些许薄汗，温度也没有之前灼热了。药物的作用在慢慢发挥，小孩呼吸平稳了下来，睡得也安稳了许多。

“永夜，你走路去镇上的？路途这么远，还下着大雨，所幸没出什么事。”

纪正祺叹气，在床边理了理江永夜带回来的药，抗过敏的、退热的、消炎的……内服外搽的，一应俱全，心里不仅仅是感激，更是有些惭愧。

“你这孩子……快去洗个热水澡，瞧瞧这一身淋的，非感冒不可。”

张宜芳赶紧张罗着江永夜去洗澡，待他出来，乔净渲已经醒了，全身全脸给涂上了止痒的洗剂，红一块白一块，整个一唱戏的大花脸。看见江永夜进来，赶紧朝他露出招牌傻笑。

小傻子……

江永夜悬着的心，这会儿才真真正正地落下来，也冲着劫后余生的小孩温柔地笑了笑，一不小心把小家伙看呆了。

小孩病情是平稳了，可这一身疹子没个几天是消不了了。

小家伙痒得不行，平日里还算听话的孩子，也受不住这样的痛苦，整日地闹。为了防止他抓挠，江永夜没日没夜地看着他，不停拿小扇子给他扇些凉风，缓解一点点不适的感觉。

怕小家伙抓破了疹子，江永夜趁着他安静的空档，抱着他在沙发上剪指甲，乔净渲小小的手被他的大手牢牢抓着，江永夜瞪大了眼睛认认真真地给他修剪，生怕修出了一点差池。末了，再用锉刀一点点锉得圆润平滑。

小家伙享受地窝在他怀里，看着他的侧脸，小声念叨着：“永夜哥哥陪着我，真好。”

江永夜微微笑了，把人扶正，问道：“你喜欢我陪着你？”

乔净渲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永夜哥哥是除了姨姨和姨父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我怎么就对你好了？”江永夜讶然，“我就给你剪个指甲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就是好，我喜欢跟你在一起。”

乔净渲说得认真，江永夜也听得认真。

“好，那我悄悄告诉你件事，”江永夜凑近他，神秘兮兮地笑，“我，也喜欢跟你在一起。”

那天的灵河村，雨过天就晴了。

度娘吞文吞得有点厉害啊，真放了一个小时才把文全部放上来。楼楼毕生的存稿都在这里了，实在对不起看文小可爱们，楼楼拖太久没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