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小说、小说』海市蜃楼 BY:沈七公子 【瓶邪,情有独钟,虐,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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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1-12-08 03:30:00 更新时间:2019-02-02 18:15:26

作者:我爱炫  发表时间:2019-02-02 18:15:26
我不会告诉你们,这文是我看了那么多瓶邪文中最爱的一篇HE文

作者:我爱炫  发表时间:2019-02-02 18:15:26

[瓶邪]【海市蜃楼】
(一)
从巴乃回来,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提不起劲,就好像历经完一场生死之战,卸下了沉重负担后长吁出那一口闷气,身体得到了放松,却也隐约感觉失去了什么。
我还是回到杭州西泠印社古物店,做我的小老板。
倒斗的事也暂时不去想它了。这玩意儿说白了真的不适合我,三叔也说我就不是那倒斗的命,运气一个不好把小命扔在哪个斗里指不定就回不来了。
想想也觉得三叔的话确实实在。每次下斗我都是那个被保护的角色,看着胖子几个杀在前面,我即便是冲上去也少了几分战斗力。
唯一让我感觉不能释怀的,就是闷油瓶又失踪不见了。
找时间将废弃很久的阁楼打扫了一下,整理出了很多不需要的东西。打包了随手塞进布袋,扔给一旁的王盟:“拿出去扔了。”
王盟正跪在地上在一把摇椅底下费力扒着什么,整个身子成一个拱形,布袋正好砸在他屁股上,他叫了一声将什么东西从椅子底下抽了出来。
“原来是被这个卡住了。”
王盟摊开手中破旧的布料,朝我抖了抖。
我接了过来。
捏在手中的触感是上等丝绸,但年代过久早已褪色了原本的色彩。丝绸上勾勒着纵横交错的线条,像是胡乱的涂鸦。
我想了想,将丝绸塞入口袋,先让王盟将那布袋的垃圾扔出去。
这阁楼也收拾过不止一两次了,从来没有在摇椅下发现过这个。
看那上面的勾画,说像路线也不尽然。哪有路线上什么都不标明的?
坐在后堂研究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抬头,这才发现外面早已天黑。
难道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我起身走到门口,不小心绊倒了脚边的椅子,忙扶起,弯腰的时候感觉有阵冷风自脖子后面刮过,心底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抬头去看,桌上的丝绸撩了一下。
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异样。
这房间虽不能说是密不透风,但也不会无端刮进风来。
我摸了摸后颈,刚伸手去抓丝绸,一阵敲门声传来。
“老板,有人找您。”
王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我开门走出去,门口大咧咧坐着一个身材肥硕之人。扭头朝我看来,“胖子!”我惊讶,“你怎么来了?”
“胖爷我来瞧瞧,这杭州风水还真养人,两个月不见,小天真你那嫩肉又白了一圈。”胖子喝了一口茶。
“我靠。”
我骂了一句。有你这么形容男人的吗?
挨着坐了过去,问了他最近的状况。
胖子也来神的跟我东拉西扯了好一阵。
在哪里又发现了好料,又转手卖出了哪些好货等等。
看胖子眼神发亮神采飞扬的样子,我料定他日子过得不错。
等胖子说得差不多了,我也顺势打断他的话,问道,“嗑也唠得差不多了,该转入正题了。”
胖子也不遮掩,一脸的横肉凑了过来,神秘兮兮道,“有个好斗,只等你来响应组织号召。”
还没等胖子话音落下,我立刻摇头,“不行不行,我不下斗了。”
“怎么?”胖子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满脸的横肉因为他大幅度的动作而微微抖动着,“别说你天真小同志养了两个月把惰性都养出来了?这么油的斗换了别人胖爷我还不搭理他,你别在这里娘儿吧唧的墨迹,赶紧收拾了出发!”
胖子大手一挥,起身就要拽我出门。
“没跟你开玩笑。”我也跟着起身,神情甚是严肃,“我已经发了誓,再不下斗了。”
见我一脸的正经确实不像在装腔作势,胖子更加惊诧了。
“真不去?”
“真不去。”
我拒绝得毫无一丝回转余地。
胖子摸了一把后颈,“连最难请的小哥都点头答应,想不到居然栽在你天真的手里……”
“什么!”我一惊,不等胖子回神已上前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小哥也去?”
胖子一见我这样,顿时乐了。
“我说什么,原来还是小哥的号召力强啊!”胖子笑哈哈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天真同志,你跟他小哥还真他娘的有默契。他一到也是第一时间问你去了没有,这不,胖爷我受组织派遣亲自来这儿接你。怎么样,去还是不去?”
“去!”我咬牙点头。
为了那挨千刀的闷油瓶,我豁出去了。别说是下斗,下油锅我也去。
就这样,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什么,就直接被胖子拽到了北京。
本来还想打点什么,胖子一把扯住我就走,“东西那边都弄好了,就差你去个人了,还收拾啥啊!”
下了飞机还一直觉得有些晕眩,整个人也很不在状态。
被胖子拽得紧,行李也没来得及收拾,直到人站在首都的土地上后,才在胖子大咧咧的话语里回神。
**的地点是一处小四合院,从正门绕进去往左边偏房,开门就看见黑眼镜正窝在沙发上看着什么,见我进门,忙笑了起来,“哟,小三爷,好久不见了。”
黑眼镜还是一脸的嬉笑,见我默不作声,起身走了过来将手搭在我的肩上,顺势压了压。
“看样子小三爷还在晕机,该不会是见到哥儿几个太高兴了,都说不出话来了吧?”
“是挺高兴的。”我扯起一边的嘴角笑笑,扭头看去,房间一角不大的床上,闷油瓶正一声不吭地靠坐在那里。感觉到我的注视,他抬头瞟了我一眼,目光在黑眼镜搭在我肩头的手腕上一扫而过,随即闭眼假寐。


作者:我爱炫  发表时间:2019-02-02 18:15:26

我心里冒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娘的,这么久没见,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虽是这样想,人却不由自主地挪了过去,“小哥,好久不见了。”
闷油瓶眼也不睁,许久后才淡淡应了一声,“恩。”
早就习惯了闷油瓶的话少,我也没有太多感触,只摸了摸鼻尖,朝胖子问道,“地方在哪?”
“河南,辉县。”回答的是黑眼镜。
“放心好了,”胖子也拍了拍我的肩膀,“有好处组织不会忘了你天真同志的。只要紧紧跟着党走,明器少不了你的。”
“废话!”我堵了回去,“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眼睛里只有明器。”
胖子眼睛一瞪,嚷着嗓子反驳我,“你这话胖爷我可不爱听。眼睛里只有明器怎么了?胖爷我这是务实。听没听过一句话,跟着胖爷有明器……”
“得得得,”我挥手打断他的唾沫直飞,“谁起的?”
“我。”黑眼镜的手又搭了过来,被我闪身躲开。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黑眼镜。
“怎么?”黑眼镜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小三爷的样子好像很吃惊啊!”
“怎么叫你发现的?”我反问,“真有这么好的斗还不早给国家挖去了。”
“想知道吗?”
感觉黑眼镜的视线隔着镜片在我身上绕了一圈后落在了闷油瓶的身上,随即俯身靠近我耳边低声道,“等下斗了告诉你。”
我有些无语。
搞什么神秘,难道回答个问题还要挑风水看地方不成?
心里这么想,倒也没有再勉强他。
胖子出去打票,我抽空问黑眼镜装备的事,他笑得一脸的春光灿烂,告诉我装备早已经叫人打点好了,只等我们过去就行。
想想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便摸了桌上的牌过来自娱自乐,却被黑眼镜一把抢了过去,朝我挑眉笑着,“小三爷,无聊的紧,不如我来给你算算命如何?”
我一听这事可行,便凑了过去,还不忘回头招呼闷油瓶一起来。
闷油瓶睁眼看了看我,一言不发地继续闭上眼,没有搭理我。
再一次被无视,我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这个闷油瓶,几个月不见,好像比以前更加闷了。而且……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他在有意无意地避着我……可能是我想多了,闷油瓶不就是这个性格么,十杆子打不出个闷屁来,谁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正在胡思乱想着,就听见黑眼镜在耳边嚷嚷着让我抽牌,我随手抽了一张递了过去,黑眼镜随即吹了一记口哨。
“小三爷最近桃花运不错。”黑眼镜笑得一脸的暧昧,“说不定这趟下斗,会有意外的收获。”
“桃花运?”我嘴角抽了两下,冷笑,“收获什么?让小爷我跟斗里的粽子谈情说爱吗?”
黑眼镜闻言大笑起来,我能感觉他黑色镜片后的视线柔和了好几分。
“小三爷真爱开玩笑。就是你肯,我也舍不得啊!”
见黑眼镜又想伸手过来拍我肩膀,我一把挡开,有些不耐烦了,“别动手动脚,小爷又不是娘们。”
说这话的同时,眼睛不由自主朝一旁的闷油瓶瞄了去。
感觉到我的注视,闷油瓶睁眼看向我,这一次视线居然盯视了我许久未曾移开,黑如墨的眸子里深邃得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最后还是我被盯得尴尬了,撇了撇嘴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脸转开了。
娘的!
才刚说完小爷不是娘们,怎么一对上闷油瓶的目光,就变得这么不自在了。
直到入夜时分,胖子才提着一些吃的悠悠哉哉走了进来。


作者:我爱炫  发表时间:2019-02-02 18:15:26
“买好了,明天下午的火车。”
胖子将晚饭扔到桌上,不知道从哪里摸了几双筷子出来,也不招呼我们便自己坐到桌边开始吃了起来。
黑眼镜也收了牌走过去。
我一见胖子和黑眼镜那架势,心想不等我和闷油瓶靠桌,估计那不多的一点吃食就这么给他们扫空了,忙叫“小哥,吃饭了”,往桌边走去。
等我坐下,回头去看,闷油瓶还靠在床头坐着,我摇了摇头,心想这人在斗里跟天神一样厉害,出了斗简直就是九级生活残废,便几步走了过去一把将他拖起身,拽着往桌边走去。
做这动作时我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依着闷油瓶“生人勿近”的性格,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这么拽着他会不会被他给砍了手——虽然他的乌金古刀已经掉了,但有那两根神一样的手指还在,想弄死我简直比掐死一只粽子容易一百倍。
好在走到桌边时,闷油瓶也只是给我这么拽着,没有做出任何甩手或者是抗拒性的动作,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要这么拒绝我一次,保不定下次我就没有那个胆子再去碰他了。
按着闷油瓶在我旁边坐下,伸手递给他一双筷子,“吃吧!再不吃一会儿给胖子他们都吃完了。”
黑眼镜饶有趣味地看着我和闷油瓶,问道,“小三爷,你还挺会照顾人的。什么时候也来照顾照顾我啊?”
还没等我回答,塞了一嘴东西的胖子口齿不清地插道,“你瞎掺合什么?这是你能比的吗?天真跟小哥那是什么关系?他们两个可是经历了生生死死,由胖爷我亲自见证过的……”
“闭嘴死胖子!”我忙打断他的口不择言,生怕闷油瓶生气,赶紧扭头去看他。
闷油瓶却好像事不关己,低头闷声扒着饭盒里的米饭。
见他光吃饭不吃菜,我又夹了好几把菜给他,他也不说什么,我夹给他他就吃,不夹他便光扒米饭。
我一想这样不行啊,光吃米饭的孩子长不高,便拖了两只菜盒到闷油瓶的面前,指着道,“小哥你也多吃点菜。”
小哥抬头正色看了我一眼,估计是光见我给他夹菜,自己还顾不上吃,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伸手夹了一把就近的菜放在我的饭盒里,又低下头去扒饭了。
我一愣,心里顿时漾开一抹淡淡的情绪。
说不上是惊讶还是高兴,但肯定是没有任何负面感觉的。
胖子在一旁笑得一脸的了然,那样子倒映在我眼里有种极为欠揍的感觉。黑眼镜的笑却显得意味深长了许多。
一顿饭在各人心思中吃完。
少了一些娱乐设施,我跟胖子东拉西扯一阵后便有了困意。
但到分房间的时候又出了状况。
胖子是一睡着就鼾声震天的主,谁也不愿意跟他一个房间。可偏偏这儿就两个房间,难道叫我、闷油瓶和黑眼镜三个人一个房间不成?再说就算我肯,那巴掌大的单人床也着实睡不下我们三个大男人。
我为难地看了一眼闷油瓶,见他目光正直定定锁在黑眼镜身上。
要换了是我,在这么强大的眼神攻击下,只怕早已汗流浃背的答应去跟胖子睡了,哪怕是半夜被鼾声震醒也好过对着闷油瓶那波澜不惊却气场逼人的眼神。可黑眼镜却依旧挂着一脸的笑,自顾自地站在那里也不发话。
最后无法,我正想硬着头皮说要不小爷委屈一夜去跟胖子算了,黑眼镜却突然耸肩,“算了,我跟胖爷一个屋。”说完,凑近闷油瓶跟前笑嘻嘻地开口,“哑巴,你欠我一次。”
我纳闷地看着黑眼镜和胖子先后走出房间,扭头刚对上闷油瓶的眼睛,就见他走到床边脱了外套朝靠墙的方向躺下。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屋里沉静得厉害。
我走过去站在床边许久,才干巴巴地问了句,“小哥,你说这次下的斗,是个什么斗啊?”
闷油瓶头也不回地吐出两个字,“睡觉。”
显然是不想跟我多谈下斗的事。
不知怎么的,我心火有点上窜。
都把小爷人给弄到这里来了,多说一句会死吗?
但到底没有那个胆子敢跟闷油瓶叫板,只得也脱了外套在床边躺下。
单人床不会大到哪里去,尤其是躺了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更显拥挤。未免挤到闷油瓶,我把身子轻轻侧放在床边的位置。那个地方很悬,只要稍微一动就有掉下去的趋势。
闷油瓶背对着我,面朝墙躺了一会儿,寂静里似乎听见了他若有似无的叹息,转过身来,眼睛紧紧盯视着我。
闷油瓶的脸在眼前骤然放大,我一惊,以为惊醒了他,条件反射往后退了去,忘了身后已经没有多余的空位,身子猛地往下坠去,被闷油瓶一把抱住捞了回来,身子被他牢牢锁在怀中。
“小、小哥,”我磕碜着开口,“谢、谢谢。”
闷油瓶没有回应,我想到自己还在闷油瓶怀里,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闷油瓶黝黑的眸子直视着我,“别动。”
一句话犹如圣旨,我立刻停下了动作。
“吴邪,”闷油瓶很少这么清晰的叫我的名字,“下去后,跟紧我。”
“恩。”我点头,想了想,又问,“小哥,这个斗……”
“睡觉。”
闷油瓶毫不客气地打断我的话。
我这下是彻底没了语言。
这个死闷油瓶子,多说一句会死吗?

作者:我爱炫  发表时间:2019-02-02 18:15:26

想着,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是太累的原因,还是身边有了让我可以放心的人,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太阳已经照进了屋里。

(二)
闷油瓶早已不见了踪影,黑眼镜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玩着扑克牌,见我起身,笑了起来,“小三爷昨晚睡得怎么样啊?”
“挺好。”我难得的开他玩笑,“想必你也睡得不错吧!对着胖子的催眠曲。”
“恩,不错。”黑眼镜一本正经点头,“一夜无梦。”
我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过不多久,闷油瓶回来了,进门时瞟了我一眼,走到一旁坐下,定定地看着天花板不发言语。
我问了一句“小哥,你刚去哪了”,等了半晌他也没答我,估计着是没下文了,便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
真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每次一看见闷油瓶就自发地凑上去贴脸,也不管人家要不要我贴。
临近中午时分,胖子又拎了一袋子饭菜回来。几个人也不多话,胡乱吃完后,便往火车站赶去。
等人躺在火车的硬卧上时,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发虚。
昨天这个时候我还在自己店里,想着这个闷油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出了斗人就跟失踪似的,也不来杭州看我一眼,今天就已经跟他面对面的相处了。而且,昨晚还跟他挤了一晚的单人床……
“天真无邪同志,回神了!”
胖子一手用力拍在我的肩头,将我拉回现实。
“想什么呢?一双眼睛就跟钉在了小哥身上似的。昨晚一晚上你还没瞧够啊?”胖子递给我一桶装方便面,“饿了就吃这个,十几个小时就全靠它了,下车了胖爷再带你去吃好的。”
胖子别的不说,义气这方面真的没得挑。
我接过方便面随手搁在了床头,两下爬了上去,这才发现我睡在黑眼镜的上铺,正对着闷油瓶。
闷油瓶靠坐在床头,望着我的方向。我莫名的觉得脸上有些发燥,忙低头装做收拾东西摸索了半天,余光感觉闷油瓶依然痴痴地望着我这儿,终于仍不住抬头看去,我靠!
我忍不住的骂了一声娘。
他哪里是在看我呢,他那眼神分明没有焦距,不知道透过我的身影看到宇宙的哪一边去了。
我顿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焉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也干脆靠坐在床头学闷油瓶的样子发呆。
说起来,这次下斗的发起人居然是黑眼镜,倒让我诧异不少。
黑眼镜的身手我已经见识过,跟闷油瓶比起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们两个要打一架,还指不定谁输谁赢。不过话说回来,黑眼镜都能叫上闷油瓶了,为什么要让我也来参加呢?怕我拒绝不来,还特地让胖子去杭州把我给弄来。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能力,能被黑眼镜看中叫来倒斗。
其实,就凭黑眼镜的身手,再加上一个闷油瓶,就已经没有他们俩拿不下的斗了,如今多添一个我,岂不是多添麻烦?
想着想着,思绪就模糊起来,随着火车晃动的拍子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就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漆黑的寂静里。伸手不见五指,浓郁的黑仿佛连空气都被吞噬了一般,每吸一口气能明显感觉心脏跟着鼓动一下。
我往前迈了两步,试探着叫了一声“小哥”,没有人应我。
这是哪里?
我疑惑的挠了挠后脑,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
脚下平坦的地面让我安心不少,好在不是什么凹凸不平之地,也省了我提心吊胆的功夫。
伸手在空中胡乱摸了半天,直到手指触上一面墙壁,才双手摸索着沿着墙壁往前走去。听脚下的声响不难辨出,这是一个通道,气流来回窜动拂过我脸颊时,还带着一股子潮味。


作者:我爱炫  发表时间:2019-02-02 18:15:26
也不知走了多久,声响逐渐空旷起来,应该是出了通道到了一块比较宽敞的地方。
正在心里纳闷着,眼前突然好像看清了些什么,我心下一动,忙往后退了一步定睛瞧去,前方地上那模糊的一团黑影,有几分像是人影,而且还格外眼熟。
小心翼翼靠近了两步,我探出上半身去仔细打量,等看清时只觉眼前一黑。
那身子朝地躺在那里的,居然是闷油瓶!
后背插满了长箭,鲜红的血浸透了整件上衣,流了满地,以至于空气里都灌满了浓郁的血腥味。
我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呼吸一滞,随即全身拉开一股无法隐忍的剧痛。
“小哥!”
我几步跑到闷油瓶的身旁跪下,想要去扶他,却停了许久不敢动,最后咬了咬牙探在他的鼻间,冷寂的感觉让我的心一凉,我知道自己眼眶充血般的红着,全身骨头好像都跟着痛了起来。
“小哥……闷油瓶……”
我的心跟着闷油瓶的尸体逐渐发凉,一口牙齿紧紧咬阖,几乎就要碎了般,好半晌才颤抖着双手抓上闷油瓶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带着哭腔不住喊着,“闷油瓶……小哥……张起灵……张起灵……”
“……邪,吴邪,醒醒……”
脸上传来一阵热`辣辣的疼痛,我骤地一下睁开眼睛,对上闷油瓶那双黑亮的眸子。
我愣愣地看着他,还未能从那种痛彻心扉中回神,意外的看到闷油瓶的眼睛里有着一丝几不可见的担心。
“看吧!天真果然是被梦魇了,幸亏胖爷我这一巴掌扇得及时,”胖子在旁边得意洋洋的开口,“天真,你说你做梦就做梦吧,还死死抓着小哥不放,嘴里胡乱叫着‘小哥、闷油瓶、张起灵’,魂都给你叫没了。看不出啊,你小子做个梦都还这么惦记着小哥。”
胖子朝我挤了挤眼睛,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抖了两抖。
“我,我做梦了?”反应过来我还死死拽着闷油瓶的胳膊,忙松开手,朝面前的人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小哥。”
刚才那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到即便是我现在醒来,心里仍钝钝的疼着,嗓子眼憋着一口气堵得慌。
见我醒来,胖子和黑眼镜也各自回铺去了。
闷油瓶却仍坐在床边没动,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吴邪,你刚才梦见什么了?”
我在心里快速思考了少许,笑了笑,“没什么,梦见我们都陷在斗里出不来了。”
“那怪不得你要喊小哥了,”胖子回头抢着道,“在梦里下个斗都不忘小哥,天真同志你的情意我们都很明白地。”
“扯你娘的屁。”我骂了一句,“我那是条件反射。”
才说完,就后悔的想吞了自己的舌头。
傻了啊你!好端端的,说什么条件反射,这不是等于是间接承认了胖子的鬼话么。
闷油瓶淡然的眼神温和了几分,伸手按在我的肩头让我躺了回去,“睡吧!”停了一会,又补上一句,“我在这里。”
我轻轻“恩”了一声,想再说点什么,一时间又找不到话题,回想刚才那个梦耗了我不少精力,加上闷油瓶略带凉意的手一直按在我的肩头没有收回去,不知不觉困意上来,便闭眼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的时候,正好赶上火车进站。
黑眼镜正在擦手,回头见我爬下床,一笑,“哟,醒了。这一觉睡得结实。”
胖子也探出半个脑袋,指了指闷油瓶的床铺,“要不是小哥不让叫你,胖爷我早一脚把你踹醒了。”
我顺着胖子手指的方向看去,闷油瓶的床铺是空的。
“小哥放水去了。”胖子抢先一步回答了我的疑虑。
我顿时感到一阵被看穿的窘迫。但想到对方是胖子,这人一向嘴贫惯了,便也释怀了不少。
下了火车,四个人上了一辆大巴。
因为去的地方在辉县的一个偏僻小山村里,那大巴颠到半路,黑眼镜又跳下车招呼我们去换另一辆车。
我跟着猫腰一头钻进路边的矮树丛里,只见黑眼镜朝前方懒洋洋地招了招手,一辆越野车从侧前方开了出来,停在了黑眼镜的脚边。
车门打开,一个年轻小伙子跳了下来,“等你们很久了,再不来都怀疑你们迷路了。”
年轻人一脸的笑意,短短的板寸头显得他精神奕奕。
“有我在,还能迷了路去?”黑眼镜从那人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咬在嘴角。
“别废话。”那人颔首,“大伙儿都等着,赶紧的。”
黑眼镜拉开副驾驶座坐了上去,胖子跟着钻进了后面的座位。我站在闷油瓶身后,趁他上车的空隙看了进去,里面还坐着两个人,一个中年人和一个脸上横着一道疤的男人。
这辆外形极为普通的城市SUV,等坐下闷油瓶后就显得十分拥挤了。虽然我猜测它能出现在这里多半是改装过的,但座位只有那么几个,后面还堆着几只满满的背包,我即便是再缩手缩脚,身高也在这里摆着,怎么挤得进去?


作者:我爱炫  发表时间:2019-02-02 18:15:26
黑眼镜回头看了我一眼,见后座都满了,笑了起来,“小三爷,前面空的很,不如来坐我腿上。几个小时的路程,还能靠着我睡一觉。”
我顿时觉得无比尴尬。总觉得他说那话戏谑的成分占一大半。
胖子见我还在外面,顿时乐了,“我说天真啊,不如栓根绳子绑你腰上,让你跟着车子跑算了,就当是下斗前锻炼锻炼体力,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皱着眉头回了一句。
这他娘的到底算个什么事?几个大老爷们都好好的坐上去了,倒把我一个人撂在了外面。
偏偏这还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外,要是在城市里,小爷骨头一硬直接转身就走,犯得着在这里被胖子和黑眼镜调侃么。
正想着,就见闷油瓶朝我伸出手来。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用意。
闷油瓶的手还伸在那里,我纳闷地将手递了过去,手心放上去的那一刻随即被紧紧握住,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拽着往前倾去,等我回过神来,人已被闷油瓶抱在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
我一惊,忙要起身,脑袋一下撞上车顶,发出“砰”地一响。
胖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有小哥就是好啊!看胖爷几个都是屁股落在毯子上,哪像天真你,还有人肉垫子……”
话还未说完,就被闷油瓶冷冷扫视过去的眼神给憋了回去。
黑眼镜回头,目光在我和闷油瓶身上来回看了片刻,才转头笑嘻嘻地拍上那板寸头的肩膀,“开车。”

作者:我爱炫  发表时间:2019-02-02 18:15:26

车子发动朝前飞驰而去。我坐在闷油瓶的腿上百般不是滋味,如坐针毡一般,犹豫了很久才低声道,“小哥,还是让我起来吧!”
闷油瓶扶着我的手上移落在我的腰上,将我牢牢按住,“别动。”
被闷油瓶的力气钳制着,我挣扎了几下无果,只得僵硬着身子如死鱼一样坐在他的腿上。
感觉到我的僵硬,闷油瓶的手在我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摸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坚`挺的腰终于扛不住开始酸涩,加上闷油瓶的手始终软软的来回抚摸,我终于将身子放松下来,往闷油瓶的身上靠了过去。
闷油瓶没有说话,抚摸我腰间的手也停了下来。
我暗暗松了口气。
停了好,停了好。他要再继续这么摸下去,我他娘的都要想歪了。
车内其他两个人看怪物一样盯着我坐在闷油瓶的大腿上,此刻我也顾不得害臊什么的,把头扭向窗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选择性无视。
(三)
两个小时过的漫长而痛苦,我整个人缩在闷油瓶的怀里苦苦坚持。时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总算在目的地停了下来。我打开车门就要跳下去,谁想双腿发麻一个脚软往地上栽了去。
一双臂膀及时伸了过来将我扶住,我连忙道谢,抬头看见黑眼镜那墨色的眼睛下笑意满满的脸庞,“小三爷,小心啊!这样投怀送抱可是会伤了自己的。”
我推开他的手,刚要开口,就见闷油瓶从我身旁走了过去,正眼都不瞧我一眼。
见闷油瓶时好时坏,我也摸不准他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只得闭了嘴不再说话。
黑眼镜倒是一脸的无所谓,笑嘻嘻地招呼着那个板寸头,“小春,把装备卸下来。”
叫小春的板寸头应了一声,走到后面去卸装备。
那刀疤脸跳下车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镏金唐刀,朝黑眼镜扔了过去,“你要的东西。”
“谢了。”黑眼镜一把接住,在手里掂了掂,随即转身扔给闷油瓶,“借你的,记得要还。”
闷油瓶单手接刀,快速打量了一眼,眼底一道亮光闪过,随即抽刀挥动了几下,姿势甚是潇洒。
目测估计不出那刀的重量,但能被闷油瓶看上,想必不会比乌金古刀轻到哪里去。就着闷油瓶的手看了一眼,那刀刃从手柄最厚处延至刀尖最薄,在阳光下绽放着冽冽寒芒。刀柄装饰着金银薄片,赤青古檀刀鞘上包裹着乌金,乍一看倒有几分像他之前所用的乌金古刀。
“我靠!龙鳞。”胖子一回头看见闷油瓶手中的唐刀,眼底飞射出一抹光芒,好比看见了明器一样闪闪发亮,“厉害啊黑爷,连龙鳞都能给你搞来。”
我一惊。
这把唐刀居然还是龙鳞!怪不得他敢叫闷油瓶来,原来是早就准备了好货。
黑眼镜一脸腻笑没有回胖子,只靠在车门上看着闷油瓶问,“怎么样?这把刀可不比你的乌金古刀便宜,为了它我没少花力气。”
闷油瓶没吭声,但看得出他对这把刀十分满意。
黑眼镜抽了一口烟,悠哉哉地吐出烟圈,似真非假道,“把小三爷给我,这把刀送你。”
我一愣,刚要破口大骂,敢情把小爷当货物在这里交易呢?就见闷油瓶目光一敛,手中刀已经送了出去。
黑眼镜伸手挡了下来,还是那一脸欠揍的笑,“别介,开个玩笑。”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我终于忍不住的警告,“别再拿小爷开这种莫名其妙的玩笑,小爷不是你后园子里的那些个姑娘,任由你取笑耍乐子。”
闷油瓶没再搭理他,将刀别在后腰上,转身去检查他的装备。
我想着既然是黑眼镜准备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便没有去翻装备,只找了个地方坐下,歇了一会儿才问,“什么时候下斗?”
“就下。”黑眼镜将烟蒂扔到地上,吐出口中最后一圈烟雾。
这么急?
我在心里纳闷了一下,却没有表现出来。
那个叫小春的估计找地方藏车去了,刀疤脸和中年男分别收拾好了东西背起,朝黑眼镜道,”早点下好,估计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别让别人抢先了。“
我琢磨着原来这墓不是只有黑眼镜知道,还有别的人也已经洞察先机了啊!
等差不多所有人都弄好了,小春也回来了,黑眼镜摆了个手势,“走。”
我背上装备跟在闷油瓶的身后,刚走出两米远,就见他递过来一样东西,“收好。”
我接过一瞧,是把雕刻十分考究的匕首。看着不似俗物。
“谢谢。”我也不客气,接了正要往胳膊上绑去,闷油瓶伸手拦住我的举动,“绑腿上。”
我点头,三五两下将匕首绑在了大腿处。
闷油瓶这才收回眼神,往前走去。
一行人穿梭在齐腰深的草地里,除了听见身体摩挲过草的“梭梭”声响,再也听不到任何其它声音。
“这地方倒是不错,天真同志,将来你要是不下斗了,可以跟小哥来这里住住。依山傍水的,多惬意。”
胖子受不了一路的安静,开口朝我喊道。
“去你娘的。”我骂他,“你哪只眼睛看见这里依山傍水了?要住你自己来住。”
“天真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胖子一边走一边侃,不带一丝的喘气,“我这是为你和小哥铺上一条康庄大道,为了你们俩个的未来做打算。”
“滚蛋你!”我立刻喝止胖子住嘴,并转头去看闷油瓶,“你要说小爷就说,别拉扯上小哥。”
胖子这货吃错药了?怎么这次下斗尽拉扯上小哥?他要再这么胡言乱语下去,我真担心小哥一个心情不爽,手中的龙鳞朝他砍了去——虽然到现在为止,闷油瓶的神色看上去都很平静,没有一丝异样。
“什么叫拉扯,说不定小哥心里还在偷着乐呢!”胖子嘿嘿笑着瞟了一眼闷油瓶,到底还是摄于闷油瓶的气势不敢多言,忙转移话题,“真他娘的奇怪,长了这么高的草,怎么一个个还闹得跟阳痿似的没劲。”


作者:我爱炫  发表时间:2019-02-02 18:15:26

被胖子这么一提醒,我顿时回神。
之前一直忙着跟胖子插科打诨没注意,现在回头去看,胖子倒是真的说对了。
这些草看上去长的高,但仔细一瞧不难发现每颗草几乎都有些枯黄,还有的甚至已经通体发黄萎蔫,风吹时无精打采地东倒西歪着。
我拽了一把闷油瓶,刚要提醒他去看,就见走在最前头的黑眼镜突然停下脚步,朝右前方向眺望去。
“怎么不走了?”胖子吐了一口口水,朝前大步迈去,“干脆让胖爷打头阵。看在胖爷的带领下,踏出一条光明大道来,再他妈深的草都被胖爷的大脚丫给踩平了。”
黑眼镜挡下胖子的步伐。
“干嘛娘娘叽叽的?还走不走了?”胖子有些心火只冒,恨不得脚下生了风火轮往有明器的方向飞去。
没理会胖子的话,黑眼镜朝闷油瓶颔首,“哑巴你看那。”
闷油瓶点头,表示早已看到。
“什么东西?”我顺着黑眼镜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天边弥漫着一股薄薄的烟雾,还来不及多想那是什么,就见闷油瓶一把脱下上衣罩在我的头上大喊一声,“跑!”
一声令下,所有人拔腿便跑。
“发生什么事了?那是什么?”不知是谁在后面问了一句。
“烟粉虱。”跑在最前面的黑眼镜才刚答完,就见那烟雾一下子近在了眼前。
密密麻麻的虱子如细雨一样落在我们身上,看着玩意儿虽小,但正是因为它小,往五官身体有洞的地方那么一钻,又痒又痛,还带着一阵麻麻的感觉,着实难受得厉害。
胖子等人急忙忙将上衣脱下来罩在头上,另腾出一只手胡乱挥动着想将那密集的虱子赶走。无奈数量太多,整片天空都被笼罩成了迷蒙的景象,哪怕胖子再长出两只手也难以赶走这么多个小的虱子。
我上身罩着闷油瓶的衣服,皮肤裸露的地方被遮了个严实,倒没怎么被虱子叮上,扭头去看,只穿了一件背心的闷油瓶皮肤上覆满了烟粉虱,密得看不见他的皮肤。
我一把扯下他的帽衫朝他手臂上盖了去,将覆在上面的虱子打下去。
少了闷油瓶衣服的保护,铺天盖地的虱子朝我脸上扑了过来,瞬间盖满了我整张脸。数不清的细小虱子往外鼻孔、耳朵里钻去,针扎般的刺痛伴着一股奇痒从我的五官炸开。我不禁想到以前在书上看的,一个养蜂人在身上涂满了蜂蜜,让蜜蜂覆盖了他整个身体,连一丝空隙都看不到。后来蜜蜂顺着他的鼻孔一直钻入了他的大脑,破坏了他的中枢神经,导致他下半生都只能在床上度过。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想到这里我还是打了个哆嗦,生怕自己也会跟那个养蜂人一样的下场。
感觉到我的异样,闷油瓶目光在我脸上飞速扫过,反手抽过后腰上的龙鳞在手心毫不犹豫划了下去,一道口子随即裂开,闷油瓶一手插回刀,另一手朝我脸上一甩,血珠子溅了我一脸,那些无孔不入的烟粉虱如临大敌迅速散开。
但也只是有血的地方烟粉虱不敢靠近,其它血未及之处烟粉虱依旧坚持不懈地叮着,死也不肯撒口。
闷油瓶飞快将手心的血抹到我身上,一把拽住我朝前狂奔而去。
“太多了,赶紧离开这里。”前面传来黑眼镜的声音,居然还带着一丝笑意,我简直是对他没语言了。
一群人慌不择路的在草地里朝前狂奔。漫天的烟雾将我们笼罩其中,无论怎么跑也总觉跑不出烟粉虱的范围。
刀疤男从背包里摸出一把小型的喷火枪,朝烟雾中心举起枪,被闷油瓶眼明手快拦住。“会燃烧。”
闷油瓶话不多,刀疤男却立刻明白了。
这片半枯萎的草地,是最好的燃烧物。若真的点燃了,后果将不可收拾。
刀疤男狠狠骂了一句娘,抓着枪没命似地往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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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我一直被闷油瓶拽着往前狂奔,体力明显开始跟不上,边喘着气边心想这些烟粉虱是植物的天敌,对人基本上是构不成什么危害的。但既然连黑眼镜和闷油瓶都忌讳两分,就说明这里的烟粉虱不同于一般的虱子。
不同又怎么样?还不是虱子,又不能变成狮子去。
感觉到我的脚步变慢,闷油瓶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其后的烟粉虱,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悦的光点。
“专心点。”闷油瓶原本抓着我手腕的手往上移了几分,该抓住我的胳膊往前跑去。
耳边传来烟粉虱飞动时的微微响声,我赶紧收了心思全力跟着闷油瓶的步伐跑着。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悠远流长。
最后终于甩掉烟粉虱停下步伐的时候,一群人已经跑散了。
我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靠着一棵树休息。
再看一旁闷油瓶,身上虽然还趴着几只烟粉虱,但却构不成什么威胁。
“小哥,这些虱子是不是变异了?”我喘着气问,“居然连你的血都不怕,也太神了。”
要知道闷油瓶的宝血可是可以驱除尸蹩的,居然连几只小虱子都对付不了,岂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不知道。”闷油瓶摇头,想了想,又开口,“这里离墓地很近,那些虱子应该和我们要去的墓有关。”
我有些惊讶闷油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但转念一想,人家只是闷了点,话少了点,又不是真的哑巴不会说话。
“现在怎么办?”我看了一眼周围,似乎已经跑出了草丛的范围,却进入了一片更深的树林。最主要的是,我们跟胖子和黑眼镜他们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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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你没事吧?”
我一下想到开始虱子往我脸上扑时的那股刺痛,忙伸手摸了一把脸庞,手上却沾上了些许闷油瓶的血,这才想起他手上的伤口还没有包扎,便从包里摸出绷带给他缠上,笑笑,“没事,虽然那些虱子变态了点,无孔不入,但小哥你的血还是能顶事的。”
闷油瓶“恩”了一声,领着我往林子深处走去。
此刻已经傍晚,天色阴沉下来,林子里漾开一抹清凉的风。
开始狂奔时跑出了一身的汗,此刻正好有风拂来,燥热的身体逐渐被浇灌得平静下来。
闷油瓶将外套穿上,背着装备在前面走,我跟在他身后,一丝也不敢放松。
一时间,空气有些静得厉害。

等天全黑时,我掏出手电打开,跟闷油瓶并肩前行,心想着若是胖子在这里还有个说话的人调解下气氛,偏偏又是这只闷油瓶,说什么估计也扯不开话题,还不如算了。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喊了他道,“胖子他们能跟过来吗?”
“能。”闷油瓶给我肯定的回答,打量了一圈四周,找了块较为空旷的地方走过去将背包放下,“今晚在这里过夜,顺便等他们。”
“恩。”
我也不矫情,奔跑了几个小时,又走了这么久没休息,实在是有点累得乏力了,也不跟闷油瓶客气,将背包靠树放下,一屁股坐了下去。

(四)
闷油瓶点了一堆火,从包里掏出一袋压缩饼干和一瓶水扔给我。
我接过,却没有想吃的食欲,顺手放到了一旁。
跑得太急太累后,通常第一时间不会想要吃东西。我拧开水瓶猛地灌了几口水,狠狠喘了几口气平复心跳后,才头靠着树问着闷油瓶,“小哥,你告诉我,这次的斗到底是什么来历?”
“周武王。”
闷油瓶回答得极为坦白,似乎没有再隐瞒我的打算。
“周武王?”我震惊,瞬间坐直了身子,“那个灭了殷商的周武王?”
这历史可扯得远了。
但是,武王墓不是已经被发现在陕西省咸阳市的原坂上么?怎么河南又跑出个武王墓来?而且,如果真的是武王墓,怎么没有被国家发现,反倒让黑眼镜知道了?
“恩。”闷油瓶伸手拨了拨火,跳跃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给他俊秀的侧脸映耀出一圈迷蒙的光晕。
“可是,武王墓已经被发现了,难道有两个武王墓不成?”我纳闷道。
怎么说,陕西那个也不可能是假的,那都经过科学专家鉴定验证了。
既然是这样,那闷油瓶说的这个武王墓,又是哪里来的?
难道当年周武王下葬时,弄了两个墓,以迷惑世人的眼睛?但这也说不过去,他又不是纣王,怕后人寻仇,多弄几个墓搞搞障眼法也能理解,周武王实在是没有必要。
“小哥,”我将心中的疑惑分析给他听,并道,“当时黑眼镜叫你来倒斗时,怎么说的?”
“他要找一块玉。”闷油瓶格外的配合我,有问必答。
“什么玉?”
“不知道。”
我一愣,“你不知道你还答应跟他来倒斗?”
“恩。”闷油瓶闭上眼睛,似乎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见他这样,我心知再问也是枉然。他闷油瓶不想说的事,拿洛阳铲撬都撬不出一丝的缝隙来。算了算了,省省力气休息一下吧!
在心里快速掂量了一下,我开口唤着闷油瓶,“小哥,你先睡,我来守。”
闷油瓶点头,也不跟我啰嗦,直接闭了眼睛不再动作。
我心里闷了一下,想着你这个闷油瓶子还真不跟我客气,说睡就睡了。
入夜的林子死一般的寂静,不远处的篝火在微风的拂动下轻悠跳动。我找了根较粗的树枝拨动着火,扭头去看闷油瓶。
自最后一次见闷油瓶已经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巴乃回来后他留下一句“有事”就匆匆离去了。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我跟他还有胖子是不可能再分开了——至少我们三个已经一起经历了非同常人的生生死死,说是交情过命的兄弟也不算过分。可他就扔下俩个字然后消失得干干净净,我几乎翻遍了整个世界都找不到他,最后只得心灰意冷的放弃回到了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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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那一个月,我总会仰在躺椅上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一看就这么一天,然后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这个闷油瓶,又去了哪里呢?
难道他想起了什么?还是觉得以后的路想要一个去走完它?
那个时候玉石大战之后,他浑身浴血望着我微微笑着说“还好,没有害死你”,到底是抱了怎样的心情来告诉我的?难道只是因为顾忌盘马的那句话而对我有了看护的责任吗?
过去跟他一起下斗时的点点滴滴,如走马观灯般在我脑海里一幕幕回放,记忆如潮水将我的所有思绪占据,直到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覆上我的眼睛,我才惊醒——闷油瓶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身边,而我却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已经看了很久。
“别乱想。”闷油瓶淡淡的声音飘入我的耳中。
我拿开闷油瓶的手,睁眼看向他,满腹的话语已冲到了嘴边,却被我咽了回去。
问什么?怎么问?拿什么身份去问?
正如闷油瓶所说,他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告诉我?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自嘲般笑了笑,“没乱想。我就是想到了以前咱们一起下斗的事而已。如果没有你,估计我这条命早就交代在哪个斗里了。”
闷油瓶在我身旁坐下,拿起我放在一边的树枝拨了拨火,许久后才低声道,“这次,我也在。”
“恩。”我扬起笑,真心因为他这几个简单的字而感到高兴。
他能这么说,就证明在他心里,至少是把我当朋友的。
从巴乃回来,我发了誓以后打死再不下斗,却不想因为闷油瓶而轻易打破了这誓言。一听到他也在的消息,什么也不及多想,义无反顾过来了。
我这算什么?算不算也是对他痴心一片了?连誓言都敢破了。
算了,这辈子积的德都被我几次下斗给耗没了,区区几个破誓言,还算得上什么。
“想什么?”闷油瓶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对我的想法有兴趣。
记忆里的闷油瓶,对别人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他从来不会关心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人或事。而这一路来他对我的态度,都跟以前太不一样。实在是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我疑惑地审视了闷油瓶半晌,突然伸手在他脸颊掐了一把。
闷油瓶没有闪躲,只拿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清了清嗓子,略有些尴尬地开口,“没什么,我就看看你是不是小哥。”
闷油瓶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随即沉默下来。
以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惹到闷油瓶不高兴,我忙缩手道,“小哥,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这个,你要生气了,我让你捏回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闷油瓶抬眼看向我。
我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我那不过是随口一句,他不会是当真了吧?
见他依旧眼定定地看着我,我无法,心想豁出去了,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今天我吴邪被捏一下让闷油瓶高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刚才我还捏了他一把。
想到这里,我便抱着壮士扼腕的心态将脸凑了过去,心一横眼一闭,开口,“来吧!小哥。”
静静等了一会儿,见脸上没有传来臆想中的触感,刚想睁眼去看,只觉一股凉意贴在了我的脸庞,我忙睁开眼睛,正对上闷油瓶那双黑如夜幕的眸子,波澜不惊,淡然中透着一丝令人心安的情绪。而他的手,此刻正抚在我的脸颊,轻轻摩挲,仿佛手捧着稀世珍宝。
“小、小哥……”
我的大脑“嗡”地一下,所有思考能力在此刻化作乌有,只能怔然地看着闷油瓶,感觉着他的指腹在我脸颊肌肤上摩挲,我只觉皮肤上泛起一层说不出的麻意,但却绝不是那种心动的酥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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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你不同。”
闷油瓶直视我的眼睛,极为认真开口。
“小哥,”我想了想,还是没能忍住,问他,“你怎么了?”
似乎听到闷油瓶沉静地叹了一声,我定睛瞧去,他明明还是那平静的面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为何刚才这么真切的感觉到他的叹息?
“没什么。”闷油瓶手掌上移覆盖住我的眼睛,另一只手将我按了下去靠在他身旁,“睡吧。我来守。”
“可是……”已经说好了我先守的。
“没关系。”他手掌一直放在我的眼睑上,“睡吧!”
见闷油瓶坚持,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将思绪沉淀,不一会儿便步入了梦乡。
不知道是不是闷油瓶在身边的缘故,这一夜睡的特别安稳。
闷油瓶也没有按预期约好的叫醒我,让我一觉睡到了天亮。等太阳光透过林子照射到脸上时,我模模糊糊睁开眼睛,耳边传来胖子的声音,“依胖爷多年的倒斗经验来看,入口就是这里没错。”
我忙起身,倒了捧水随手擦了把脸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穿过几棵茂盛的大树往深处走不多远,便见闷油瓶、胖子、黑眼镜等人正围着一凹进去的沟槽打量着,小春、中年男和刀疤脸也在一旁。
看来他们是昨晚我睡着之后寻到这里来的。
“嘿天真,睡醒了?”胖子一侧脸见我走过去,朝我招了招手,“昨天那些个虱子碎杂毛咬得胖爷够呛,你没事吧?”
“没事。”我答应着走到沟槽边蹲下,也学着闷油瓶的样子去打量那不大的洞口。
“那倒也是。”胖子聒噪的声音响在耳旁,“有小哥在,怎么也不会让天真你出事是不是?”
我没吱声,一门心思都在那洞口上。
“这里就是入口?”藏得确实隐蔽了一点,不过看洞口挖土的痕迹不像是昨天新挖的,我摸了摸口子边的土碎,“看样子有人比我们早到一步。”
胖子一看我的动作就笑开了,“天真你学小哥呢?再摸也是白搭,今天一早哥儿几个就已经把这个洞口研究了个彻底,就等你醒来,整装下斗。”
听胖子话语里透着急不可耐的蠢蠢欲动,我终于抬头看向他道,“你这么急,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话音才落下,我吃惊地看着胖子、小春等几人脸上、脖子上都泛着一小快小块的红肿,看着并不严重,倒有些像是被蚂蚁咬过的痕迹。
“你那是?”我迟疑了一下,恍然大悟,“难道是那些烟粉虱咬的?”
再一想,也不太对。
闷油瓶和我有宝血能避开那些虱子还能勉强说得过去,怎么黑眼镜脸上却没有一点红肿的迹象呢?难道他也有宝血护体不成?
“就是被那些王八虱子给咬的。”胖子气得咬牙切齿,“这些虱子**太他妈的强悍了,咬死了一片草地后没东西可咬了,就来咬咱们。爷几个算是正好撞在它们的嘴唇上了。”
“那也不对。”我朝黑眼镜努嘴示意,“他怎么好好的?”
胖子连正眼都不带瞧黑眼镜一眼的,“那是他皮厚,咬不动。”
黑眼镜一手搭上胖子的肩膀,“这话就错了,胖爷。说到皮厚,这里谁也比不过你啊!”
胖子骂咧咧地甩开了黑眼镜的手。
我知道胖子最得意的就是他那一身神膘,现在被黑眼镜这么拐着弯的刺激了一下,没跳脚已经很不错了。
“怎么样?哑巴。”黑眼镜朝洞口颔首示意。
张起灵就着那洞看了片刻,点头,“就这儿下。”
黑眼镜也不反对,道,“不过估计还要再挖大点。咱们几个下去倒是无所谓,就怕苦了胖爷,缩着肚子也难保不会被卡住。”
“我靠!”胖子挑衅地拍了拍他的将军肚,“别瞧不起你胖爷,要不是胖爷这身神膘,在斗里早不知折了多少次了。”
黑眼镜笑得一脸的阳光灿烂,也不再跟胖子胡侃,招呼小春和那个刀疤脸去扩大洞口,自己则找了块地方蹲着抽烟去了。
中年男也拿了铲子在旁搭把手。胖子见不大的洞口已经围了三个人,也乐得在一旁甩手闲着。闷油瓶更是从不会动手挖洞的主,双手环胸站在一旁,倒是意外地没有看天,只盯着那洞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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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着这会儿我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干脆也凑到黑眼镜不远的地方坐下,打算囤积一点体力,好为一会儿下斗做准备。
黑眼镜马上凑了过来,笑嘻嘻地将手中的烟递给我,“抽一口?”
我瞪了他一眼,“要给就来一根,一口算什么?”
“我这根刚点上,”黑眼镜拿着烟的手还伸在我面前,“既然小三爷过来了,理当先孝敬小三爷了。”
我看了看他手中的烟,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得了你,别把你抽了不要的都塞我嘴里来。我这儿可不是回收站。”
黑眼镜目光在我的嘴上扫过,挂着一脸的笑开口,“不要烟,那我的吻要不要?”
被他这么无端的调戏一下,是个爷们都来火,我更是皱着眉头就要从地上站起来,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迫使我动弹不得。
“开个玩笑,小三爷气可真大。”他摇着头啧啧道,说不出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早警告你了,别拿小爷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甩了几下他的手,靠他娘的,力气还真大,动了真格都没能甩开,捏这么紧,我都能感觉骨骼被他捏得有些隐隐作痛。
“要是刚才换了是哑巴张,你还怒不怒了?”黑眼镜吐着烟雾,黑色镜片后的目光意味不明。
“去你娘的。”我急了,奋力甩了几下黑眼镜的手,“小哥会像你这么胡言乱语就怪了。给小爷松手,不然小爷不客气了。”
黑眼镜没有搭腔,但钳制着我手腕的劲道却缓缓收紧。
就在我俩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闷油瓶的喊声从那边传来,“吴邪,过来。”
简简单单四个字,飘入耳中宛如救世之音,我忙朝黑眼镜挑眉道,“还不松手?”
黑眼镜笑了笑,终于放开了手指。
我一下子抽出了手,揉着被捏出一圈瘀红的地方往闷油瓶那边走去。
“小哥,怎么了?”
闷油瓶朝洞口颔首,“差不多了。你在这儿等着。”说着,眼光在我手腕的瘀红处瞟过。
“恩。”我点头,在闷油瓶身旁站定。

(五)
约莫又挖了一盏茶的时间,那洞才变得可容下胖子进出自如。
众人收拾好各自的装备,在原地休息了十分钟后,便起身准备下斗。
黑眼镜拿手电照了一眼漆黑的洞里,开口,“我趟雷,哑巴垫后。”
闷油瓶却从装备里掏出登山绳,一头系在一旁的大树上,一头扔进了洞里,将手电别在了腰间,抓住绳子道,“我先下。吴邪跟着我。”
黑眼镜笑得一脸的了然,也不再多争什么,拿着手电到后面去了。
闷油瓶抓住绳子拽了两下,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回头看了一眼,以口型对我说了一句“跟紧我”,我点头,就见他身形一闪,人已经跳了下去。
我紧跟着上前抓住绳子往下,低头去看时,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我的娘,底下漆黑一片,那也就算了,手电照到之处,居然形成一股不大的光晕,两米之外的景象完全看不清楚。也不知道这洞到底有多深。
胖子还在我身后等着。我也顾不上多想什么,反正有闷油瓶在前面打头阵,也算是安心了几分,抓紧绳子跟着跳了下去。
绳子随着我的动作一阵阵地晃动着。我双脚蹬在凹凸不平的洞壁上,双手抓着绳子往下一步步蹬去。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四周太过安静的气氛令我感到有些心悸,忙朝下方喊了一声“小哥”。听见底下传来闷油瓶“恩”的回应,我又感觉踏实了不少。
“怎么了天真,感觉不到你家小哥心里发虚了?”头顶传来胖子的调侃,“放心,小哥心里眼里装满了都是你呢!绝对不会抛下你一个人跑路的。”
我一听胖子也在我上头,一颗心顿时如吞了定心丸一样平静下来。但转念一想,他丫的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把我跟小哥扯到一起,娘的被熏坏脑子了?
但想到之前下斗时他也曾问过一句“你跟那个小哥是什么关系”时,霎时也觉得没啥了。这个胖子,就喜欢狗嘴吐不出象牙,估计闷油瓶也早就适应了。
“这个洞深不见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到最里面。”上面传来小春的声音。
“娘的这么深,之前那些人怎么挖的?”我一听,是刀疤脸抱怨的声音。
“说不定跟我们一样,一边往下掉一边挖。”黑眼镜带着笑的声音传来。
我嘴角抽了两下,觉得他的似乎有理,但又显得那么别扭而不合逻辑。
又走了一段,就听见闷油瓶在底下啧了一声,道,“到头了。”
我松了一口气,正想着那他怎么还不跳下去?转念就意识到不对。估计闷油瓶说的不是洞到头了,而是绳子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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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刚松了气的心又给提了起来。
底下的洞还不知道有多深,万一这么冒冒然地松手跳下去,摔个半身不遂岂不是得不偿失?但要打原道退回去,也是不可能的。
正在乱想着,感觉闷油瓶的手电光往上照了一下,光线自我脸上扫过,“我先下去。”
“等等,”我忙唤住他,“万一下面很深怎么办?”
“放心。”闷油瓶抬头极快速地看了我一眼,不等我回答,手一松,整个人坠了下去。
我目视闷油瓶身子消失在黑暗之中,那抹手电光也极快速地隐入了黑暗之中,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口处。
还好,没有等太久,就听见下面传来闷油瓶的声音,“吴邪,下来。”
听声音感觉距离我这里不是很远,估计最多也就两层楼不到三层的高度。我腾出一只手将手电别在腰间,动了动腰,找了个可靠的点后松手往下跳去。
我本来想依着这个起跳点稳稳落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我万万没想到闷油瓶会在下面接我,结果人掉下去时被他一把揽住腰身,强大的冲力带着他身子往前一扑,整个人压在了我的身上,两个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了一起。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在我耳边萦绕。
我身子一僵,竟忘了是要先道歉还是道谢。
闷油瓶倒是一脸的若无其事站了起来,并不忘伸手将我也拽了起来。
正好赶上胖子下来,见我们这样,立刻严肃道,“天真同志,谈情说爱也不挑地方,这种思想要不得!”
“瞎扯蛋!”我呸了胖子一口,“再胡说八道小爷扯烂你那张嘴,把你当粽子来揍。”
“行行行,胖爷不说了。胖爷知道,你一心护着那小哥,你不说大家心里都清楚的。”
见他越扯越没个正经,我也懒得再跟他啰嗦,拿着手电去照周围的环境。
空间看着不大,四周都是极厚的岩石砌成。往前走了两步,手电可照射的范围大了一些,能看清不远处有处不算太大的拱门,下面还凌乱的堆积着一些大小不一的碎石,上面的土碎正不间断地往下少量掉着。
不是自然破坏,看来的确有人抢先一步来过这里。
闷油瓶上前,手电绕着那拱门转了一圈,回头朝黑眼镜等人道,“赶紧过。”
我一听就便知道他的意思。
看这碎石掉落的情形,这个拱门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万一垮了下来,我们一群人就要给困在这里了。
不过总算还好,尽管这门被缩小了许多,但至少还能容下一个胖子过去。
照例还是闷油瓶走前面,我跟在他后面,胖子在我身后,小春、刀疤脸和那个中年男依次往后排,黑眼镜垫后。
从拱门过去,后面是一道长长的通道。手电的光照在四壁上,散出一圈朦胧而诡异的绿光。
闷油瓶也感觉到这地方的怪异,头微微朝后瞟了一记,仿佛是在对着墙壁说话,“小心点。”
但我知道他是在叮嘱我——莫名的,就是有这种感知。
走了一段,我越发感觉这个通道有些眼熟。
细想了半天,终于惊醒——这不就是我在梦里梦到过的那个地方吗?
闷油瓶还浑身是血插满长箭的倒在这里。
想到这儿,我的呼吸一下紧了起来,心跳也变得有些急促,不由得提步上前一把拽住了闷油瓶的衣角,整个过程完全不受我控制,等回神时,才发现手心已经紧紧握着闷油瓶的衣角。
闷油瓶回头看了一眼,那深邃的目光望入我的眸子深处,等看清我脸上的不安与紧张后,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舒展开。
我猜想是不是自己的动作让他不愉快了,正喃喃的道歉要松手,就感觉闷油瓶的手伸了过来一把牵住我的手,带着我往前走去。
略微的凉意从他的手心传过来,一瞬间,我燥闷不安的心竟有了一些平静。
“这个地方真他娘的诡异。”胖子走了一段感觉有点无聊了,便管不住自己的嘴开始插科打诨了,“我说瞎子,这到底是个什么墓?人都下来了,你也应该让胖爷清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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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惊。
原来除了我以外,还有胖子也不知道吗?
这么一想,我瞬间心里平衡了。
人果然就是喜欢在他人身上寻找自身安慰感的动物。
“武王的衣冠冢。”黑眼镜回答的一点也不含糊。
“我靠!衣冠冢。还是周武王的。”胖子惊了一下,“居然让瞎子你给找到了。要是能在这里摸一把明器出去,那可是价值连城的玩意儿啊!”
“胖子你傻了?”我出声打断胖子的臆想,“衣冠冢埋的是死者生前的衣物,哪来的明器。”
“这你就不懂了。”胖子也不灰心,对他来说,只要是个墓,就必定有它可取之处,“哪怕是衣冠冢呢,也总有两件陪嫁的。总不能让一件衣服孤孤单单呆在这墓里是不是?何况胖爷我还从没有下过衣冠冢,正好一起见识见识。”
“这可不一定。”说话的是小春,“得看那衣冠冢的主人身份地位,就像当年唐朝的高力士,他的衣冠冢就没少挖出好东西。”
小春一席话落,说得胖子宛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对对对,还是小春小同志这话务实又在理,哪像天真你,有了小哥就忘了胖爷的好处了。”
我一听,得,我这预防针没打到位,倒把小哥又给拉扯上了。
感觉闷油瓶握着我的手微微紧了一下,我以为是胖子的话惹他不快,忙开口澄清,“小哥,你别听胖子胡说,他这个人就是一张嘴贱……”
“别说话。”
闷油瓶打断我的话,手电的光在通道的四壁上扫去。
“怎么?”说话的是刀疤脸,一听有状况,手中的枪立刻上膛警戒。
闷油瓶手电在四壁上转了一个圈后,往前照去。顺着光线照射的地方,我看见前面俨然已经是尽头的地方,两米高的墙壁处浮雕着飞檐。飞檐下的两边各自又有两处通道,分别通向不知名的地方。
我示意闷油瓶松手,往前走了几步。
闷油瓶依旧紧紧跟在我身后,却没有阻拦我的行动。
我朝他笑了笑,走至飞檐下,透过手电的光线才发现石壁上雕刻着一座不大的石碑,因为是依照石壁的纹路来雕刻,所以在光线不强烈的远距离下,根本看不太真切。
胖子等人也跟了过来,见飞檐下还有这等玄机,忙问我刻的是什么。
我快速地看了一遍,摇头,“都是周武王生平的一些事迹,没有特别之处。”
我刚要起身,目光在碑文的最下面扫过,一顿,忙又定睛看去,“等等。这里好像记载了一点别的什么。”
……旷日久战,商纣征伐东夷,降服一众,虏上万,大胜,东夷朝贡,献妲己。
献妲己?
我纳闷了。
这是殷商之事,为什么会记载在周武王的生平事迹里?两者是不是扯得太远了一点。
不过,照碑文上的记载来看,妲己进商的时间,应该是在纣王已过六十之后。
“看不出,这个纣王还是个老色鬼啊!”胖子哈哈大笑起来,“六十好几了,还把这么个十几二十岁的美人儿收到后宫,也怪不得别人要说苏妲己祸国殃民,后面周武王起兵伐纣了。莫不是这个周武王的心上人被抢了,气不过要讨伐情敌不成?”
胖子胡言乱语的瞎侃,我也懒得跟他对语。
不过,周武王将这一段记载在碑文上,确实不合常理。
我将碑文来来回回又看了一遍,总觉哪里不对劲,但整篇碑文也只有这一句提到了苏妲己,其它地方都是记载的武王生平相关。
摇了摇头,我起身,百思不得其解。
闷油瓶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我别多想。我心领会神地点头,见他们正在研究左右两条路走哪一条,便问,“小哥,走哪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闷油瓶身上,就连黑眼镜也是一脸的笑靠着墙歪歪地看着闷油瓶。
闷油瓶视线在左边集中了少许,转向右边,片刻,道,“左边。”
“怎么说?”小春问道,“你还能感应不成?”
黑眼镜上前拍了拍小春的肩膀,指着闷油瓶道,“听他的,准没错。”
后面刀疤脸也持枪上前,欲要打头阵,“有路就行,管它哪条。”
我目光往后跳在刀疤脸身旁的中年男身上,心里直犯疑惑。这个人不会才真是个哑巴吧?一路来都没有见他说过话。他也不嫌闷。
有了闷油瓶的指示,大家都往左边的通道走去。
刀疤脸显然按耐不住,抢着要走最前面。黑眼镜也不拦着,闷油瓶自然更加无所谓,干脆退到我身旁,和我并肩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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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这条通道比开始来的那条更加甬长。一群人走了许久,几乎忘了时间,却仍然还在这通道里前行。
“我艹,”胖子忍不住的骂着,“一个衣冠冢,费什么破事搞这么长的通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埋了什么了不得的珍奇异宝。”
“我倒觉得不是。”我反驳胖子的话,“从这一路来的意象和刚才那个飞檐石碑不难看出,我们走反了方向。”
胖子一惊,忙去问闷油瓶,“真的吗小哥?”
闷油瓶点头,看着我的眼睛里有着一抹淡淡的光点。
“人才啊!”胖子感叹,“居然有人把洞打在了墓的反面,真他娘的有手气。”
黑眼镜闷声笑了起来,好半晌才道,“估计不是手气,是没办法的事。”
“意思就是,走前面不行?行不通,或者是有威胁?”小春举一反三问道。
黑眼镜点了点头,一脸意味深长的笑看不出他此刻的心里所想。
他跟闷油瓶真像是两个极端,一个闷到了极致,一个却总是笑不离脸。这个人身上的谜一点也不必闷油瓶少,整天晃个墨镜,下了斗这么黑也不取下来,既不知道他的过去也不清楚他的真实姓名,却又是个旗人。旗人,奇人还差不多!
心思正在胡乱游离,黑眼镜那张扩大的脸一下子倒映进我的眼底。
“小三爷,想什么呢?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我可是会误会的。”
我皱了一下眉头,心想这黑眼镜毛病了,我跟他也不过才合作了两次,怎么说话就这么轻薄起来?
“你不用误会,小爷我对你没有意思。”我索性把话挑明白了,“小爷又不是同性恋,就算是,也不会找你。”
岂料黑眼镜只是抖着肩笑得更加厉害,“小三爷你这么说,我可是会伤心的。”那话里噙着的笑意浓烈到一听既出。
我对他是彻底没了语言。
人要皮厚到了这种境界,佛都拿他没有办法。
但我意外地感觉到闷油瓶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我忙回神看向前方,“怎么了小哥,有情况吗?”
闷油瓶侧目看了看我,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
我疑惑。
这一路来闷油瓶的情绪都归于平淡,但刚才我跟黑眼镜对话时,明显感觉他的气息冷了一下。难道我的话刺伤他了?努力回想了一下,没有啊!压根就没有提及到他身上去啊!
闷油瓶总算回头正经看了我一眼,然后朝黑眼镜道,“休息一下。”说完,松了我的手自顾自地走到一边坐下。
连着走了好几个时辰,大家嘴里不说也早就累了,只是都争着一口气不肯提出罢了。
我也着实累了,将背包取下放在一旁,靠着墙坐了下来。
“天真你说这个通道怎么没个尽头?”胖子挪到我身旁坐了下来,往口里狠狠灌了一口水。
“不知道。”说实在的这个问题我真的回答不上来,我也不是专研这方面的专家,当年武王立这个衣冠冢时是依照什么来建,我一无所知。如果出发前黑眼镜能提前告诉我是要来武王的衣冠冢,或许我还能去查一点资料,可惜他保密功夫太到位了,现下我也是毫无头绪。
“连你天真都不知道,这下是不走不行了。”胖子摇了摇头,一脸扭曲地咬着压缩饼干。
看着他的动作,我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忙去掏包里的饼干。就在此时,我清楚地看见正对着我的墙壁上出现一个朦胧的人影,还在微微晃动着。
一种渗人的感觉从我的毛孔扩散开,我忍住了想要大叫一声的冲动,往后慢慢退到闷油瓶身边一把扯住他道,“小哥,有人影。”
闷油瓶迅速抬头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漆黑的墙壁上空无一物。
我一愣,手指僵在半空许久没有动作。
怎么没了?
难道是我眼花了?还是那个动作消失了?
一道光线刺上我的眼睛,我扭头看去,胖子正拿着手电到处乱照,心里顿时安了一分。是了,肯定是刚才谁的倒影透过胖子的手电映在墙上,被我误会了。
我急促跳动的心缓缓定了下来,朝闷油瓶尴尬地笑了笑,正准备挪回去,闷油瓶却按住我的手背,强制我坐了下来,“就在这里。”
我自动将闷油瓶的话理解成对我的一种保护,心里刚觉得有些高兴,转念又想,妈的真把小爷当娘们来照看了!
但也不敢违背闷油瓶的话,只得靠着他坐下,接过他递来的压缩饼干咬了一口。
以前下斗也没少吃这种东西,今天嚼起来却总感觉不是个滋味,心想着这压缩饼干不是应该压的紧紧的实实的吗?怎么吃上去还带着一点点润润的感觉。舌头在压缩饼干的顶头舔了一下,果然有些发潮,还有一股子腥味在我口腔里蔓延开。
“小哥,你给的我什么饼干啊?都过期了。”我抱怨了正要咬下第二口,就见闷油瓶气息一敛,伸手挡住了我欲吃的动作。
我纳闷地抬头,谁想这一眼差点吓飞了我的魂魄。
闷油瓶身后的头顶上,一张倒挂的脸正血肉模糊地瞪着我。整个脑袋被咬成了蜂巢一样的物体,两颗眼珠子掉了出来被一丝肉拉扯着在半空中晃悠,血顺着那狰狞的眼珠子滴了下来,正好滴落在我的压缩饼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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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草!
难道刚才小爷吃的那润润的感觉,居然是这个怪物的血?
顿时一股排山倒海的反胃涌上心头,我强定了心神将那股呕吐感压了下去,因为闷油瓶已经拽着我起身将我一把拦在了身后。
我还来不及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见闷油瓶手起刀落,一把将那具倒挂的尸体头颅给切了下来。
那血肉已经开始凝固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停止,我刚要开口询问,瞬间惊诧地看见那头颅居然自己动了起来,以极快地速度朝离它最近的小春身上爬去。
小春倒是一脸的淡定,伸脚一勾将那脑袋踢远,反手抓起背包往黑眼镜站的地方跑了几步。刀疤脸端起枪对准那脑袋“砰”的一枪,将闷油瓶的那句“别开枪”给掩埋在了枪声里。
我离闷油瓶最近,分明听他喊了那句话,正想着难道这脑袋还另有玄机,就见碎了一地的血水里爬出一只只指甲大小的尸蹩。
“我草,一个衣冠冢居然还有这些破玩意儿。”胖子骂了一句。
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那脑袋明明不大,可爬出的尸蹩却源源不断,很快便布满了两遍的石壁,将我和胖子他们分隔在了两边。
尸蹩密密集集地朝我们爬了过来,闷油瓶朝对面的胖子微微点头,拽住我往后方跑去。黑眼镜和小春紧紧跟在后面。
急速狂奔的过程里,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胖子、刀疤脸和那个中年男也朝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些尸蹩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扩散,跟着我们追赶。我能清楚听见它们摩挲着石壁发出的沙沙声响。
通道显得格外甬长,闷油瓶只顾拽着我闷头跑,我的装备掉在开始休息的地方被尸蹩覆盖,此刻少了负重物,跑起来也轻松了不少。可少了保命的装备,也不是个什么好现象。
约莫跑了有半个小时之久,直到身后已经逐渐听不到尸蹩追赶的声音,闷油瓶才放慢了脚步,取刀在手心缠着绷带的地方一划,血即刻渗出。他在我们几人身上分别抹了一点,握紧了手心往前走去。
“咦?”小春大概是听黑眼镜说了闷油瓶麒麟宝血的好处,忙问,“早先怎么不用?”
我将闷油瓶手中的旧绷带小心拆了,给他绑上新的,替他回答,“起先用的话,尸蹩都被赶到胖子那里去了。”顿了顿,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忙抬头看向他,正好对上闷油瓶的目光。那深邃而黑如墨的眸子里,蕴着一抹我看不太懂却又感觉温和的情绪。
“行了行了,”黑眼镜上前拍了拍闷油瓶的肩膀,“要酝酿感情等出去,现在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闷油瓶看了他一眼,一手拽着我一手握住龙鳞就要继续往前,我一看他这既要攻还要护着我,多不方便,忙道,“小哥,我自己能行。”
闷油瓶扫了一记,随即点头,“小心点。”
我点头抽出闷油瓶给我的匕首,这可是我最后的装备了,要再丢了,我就只能拿手里的手电去砸尸蹩了。
闷油瓶走在前头,我跟小春在后面一左一右跟着,黑眼镜垫后。
这一趟还没走十分钟,就见闷油瓶停下脚步,我透过他的肩膀望去,原来是到头了。不过,又他妈的遇上了岔口。
看那构造,估计就是拐了弯也还是通道。
妈的!我在心里骂着,这简直是要折腾死人,来来去去都是通道。
这次的岔口分了三条,左边一条右边两条。其中那个的口子跟其它两个不太一样,成圆形状,上面堆砌的石块看上去极为整齐,没有任何的人为破坏。多半是没有人通过才能保持这么完整。
闷油瓶手电在三条路上扫了一阵,对准那个整齐的洞口道,“这个。”
“小哥,”我赶紧拉住他,指着洞上方道,“这个洞口堆砌还很完整,应该是没有人进去过。想必之前来的那些人也是走的其它两条,我们这会儿进去,岂不是着了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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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镜一手拍上我的肩头,朝闷油瓶颔首,“小三爷,听哑巴的没错。要是其它两条路有用,开始咱们就不会遇到尸蹩了。”
我有点不太理解他的话中深意,却又好像理解了一些。但总归我相信闷油瓶没错,也没再多言,跟着他一头钻了进去。
起初看着洞口挺大,没想到进去走了一段后,洞口变小了不少,要弯着腰才能走,头一抬就会碰到上面的石壁。
我猫着腰又跟着走了一段,石壁越发的矮了,到最后只能弯下`身子爬着前行。
爬着爬着,我就感觉不对劲了,往两边看了去,那些镶在石壁里头的人影又朦朦胧胧显现,在这极矮的墙壁上,显得极为扭曲,还在微微晃动着身子。
我第一反应便是去看前面的闷油瓶,见他正一声不吭地继续往前爬着前进,心想莫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若是闷油瓶发现,他不可能不动声色。
正想着,就见闷油瓶停下了脚步,我猝不及防,脸一下撞在了他的屁股上,忙道歉,“对不起小哥,我没注意。”
闷油瓶抬手挡了一下,示意我别开口。我立刻息声安静,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但由于我在他的正后方,根本就看不到他的眼神和脸色,只知道几乎是马上,他加快了前行的动作,不忘朝我嘱咐了一句,“快点。”
我猜想他必定是感觉到了危险,但在这种只能爬行的通道里,他即便是再厉害也难以施展开手脚,只好招呼我们赶紧出去了再说。
闷油瓶爬行的动作越来越快,很快便消失在了前面的黑暗里。我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手脚并用也赶不上他,回头去看,原本跟在身后的小春和黑眼镜也不见了踪影,漆黑甬长的通道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四周的石壁上,黑影还在诡异的晃动着。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处,略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声“小哥”,声音在通道来回悬宕了几圈后消失,闷油瓶早已不知道爬到哪里去了,没有回应我。
此刻我也知道闷油瓶多半是已经爬远了,还没有发现我没跟上,便努力再加了一把速度,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了。
正在朝着暗黑而不知名的前方爬去,突然感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身上泛起一层的白毛汗,脖子一下僵住。
膝盖跟生了风似的往前飞速爬去,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潜在能力爆发后可以爬这么快,就好像我已经这样爬行已经很多年似的。
肩上的那只手已经缓缓伸到了我的胸口往上,朝我的脖子抓来。
娘的,再忍下去小爷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顾不上多想,我右手持匕首朝左肩上的手臂狠狠划了去,匕首镶入那手臂的肉中,撕拉出一声锦缎被扯开的声音,但却没有感觉到有血流出。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正正对上我的脸,那平整的仿佛被熨斗烫平的脸上只有两个黑洞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吓了一跳,手中的匕首反射性往那脸上的黑洞扎了下去,匕首齐根没入,却没有血溅出,仿佛刀插入了土里一般,感觉不到任何的杀伤力。
我心想妈的这样耗下去不行啊!现在是只有这一个,一会儿指不定还要出来多少个,也不能跟它继续这样纠缠下去了。想着,抽出匕首一脚踢在那玩意儿的胸口上,反身朝前飞似地爬了去。
我能感觉那东西就紧紧跟在我身后,或者说一直没有离开。但此刻我也顾不上许多,在这个矮到只能爬行的洞里,我实在没办法对付它,还是挺着等出去再说。
刚想到这里,就感觉洞口大了一些,腰能抬起了一些。
我才惊喜一分,那玩意儿又缠了上来,从我的腰身往上抓了去,几寸长的指甲隔着我的衣服滑了上去,惊起我一身的冷汗。随即,一股针扎般的刺痛从它指甲划过的地方传开。
我反手用匕首狠戳了几下,加快速度往前。很快,整个身子已经能站直了。
我回头的瞬间,那玩意儿的黑洞脸就在我的身后,我正对上的那一刹心脏惊得差点停止跳动。但有了之前的经历的垫底,这一次倒没有太过害怕,抬起匕首在它脸上扎了下去,逼得那东西往后退了一步,我迅速往前跑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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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电光往那东西身上一晃而过,我看清的同时头皮一阵发麻。
我艹!这哪里是什么人啊!简直就是烟粉虱和人的结合体。
能像人一样的直立,有着人体的躯干,却又多了虱子的翅膀和脑袋,怪不得一张脸平的没有一丝的褶子,只有一对黑洞似的眼睛。起初在洞里又慌又黑没看真切,那脸上除了黑洞外,嘴巴的地方还有一个不大的切口,从里面时不时的吐出一根针管似的倒刺。
难道这里的烟粉虱变异了?
我吞了吞口水,往后退了一步。
闷油瓶不在这里,要我独自面对并解决这个怪物还真没有什么把握。但我心里清楚的很,这一只要是不尽快解决,一会儿说不定那石壁里还有更多的出来,到时候我就真的是四面楚歌只能交代在这个衣冠冢里了。
我快速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想着这变异虱子也没有脖子,不能从它最薄弱的地方下手。历来虱子最怕什么?杀虫剂?开玩笑,现在我上哪找杀虫剂去?何况这么大一只,估计普通的杀虫剂也杀不死它。
我迅速后退几步,眼睛瞟到一旁的石块,几步跳了上去,趁那巨型虱子扑上来之际侧身闪开手中匕首沿着它后背的翅膀划了下去,还是那种锦缎撕裂的声音,但这一次,它的翅膀却是生生被我拉开了一个极大的口子,还有血渗了出来,沿着白`皙的薄翼滴到了地上。
我啧了一声,甚感惊奇。
难道说翅膀才是它的薄弱所在?不应该啊!
正想着,那虱子张着四只尖如刀刃的前肢朝我扑了来,口中的倒刺一下下的往前勾着。我忙往旁边一滚。我的娘,要是被这么勾一下,不死也去了半块肉。
但到底慢了一步,虽然没有被倒刺勾着,但肩膀却被它最长的前肢给剜了一下。
肩膀随即炸开一股热`辣辣的剧痛,我想看看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但它根本不给我时间,举起两只前肢朝我扎了下来。我咬牙豁了出去,用受伤的手臂撑着往后跳开的同时,反手朝那挥下来的前肢划了去,只听见一声金属撞击的响声传入耳中,随即一股腥臭的液体溅了我一脸。我连擦的时间都没有,捂着痛到已经有些发麻的肩膀往前跑去。
那老怪物估计是被我惹怒了,口里发出嘶嘶地声音朝我飞扑过来。
我正想着这一次只怕是真的完了,就听见前面靠近下方的位置传来闷油瓶的声音,“吴邪,跳下来!”
从他的声音我立刻判断出,前面不远处应该是个高台,闷油瓶已经下去了。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几步窜了过去,后面巨型虱子已经近在咫尺,我脚下不停一个纵身朝下方跳了去,将自己腾空的身子全部交给了闷油瓶。
下一刻,人就被稳稳抱在了一个略显冰凉的怀中。
我还来不及说一句“多谢”,闷油瓶就将我拦到了身后,身子往前一跃而起跳至半空中,起跳的同时抽出龙鳞朝迎面而来的虱子一刀捅了过去,强大的冲击力将嘶叫中的虱子往后狠狠镶在了石壁上,闷油瓶身子收势回跳抽出龙鳞,少了支撑的虱子身躯一下子滑落在地,断了气息。
我还在喘气中,就目瞪口呆地看着闷油瓶一袭行云流水的动作将那虱子给斩杀。太他妈的帅了!
闷油瓶收起刀朝我走来,见我肩膀鲜血淋漓,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伸手在我伤口处轻轻捏了一下,我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闷油瓶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没有毒。”说着,取出绷带和伤药给我包扎。
我并没有抱怨刚才闷油瓶跑得太快而扔下我一个人,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出现。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在,还救了我。
趁着闷油瓶给我包扎,我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到周边地上已经倒了几只同样的巨型虱子,顿时一下子便明白了。
看来闷油瓶开始突然加快脚步,是因为也发现了这些东西,便想将它们引开。却没有想到我在后面也被一只缠上了。
这地方是两个上下通道相连接之处,因此有了一些空间。再看闷油瓶包扎的动作也是极为娴熟快速,想来也没少替别人包扎过。想到这里,心里莫名的有些泛酸,又觉得自己这味来得奇怪,便赶紧找了话题将那酸味盖过去。
“黑眼镜他们呢?”我问。
“走岔了。”
闷油瓶打好结,示意我休息一下。我也不推辞,跟闷油瓶走到一旁坐下。
“从这些东西来看,通道里应该还有隐形的入口。”闷油瓶解释。
我点了点头,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腥臭味,长吁出一口气。
“这些是不是人和虱子的变异?”我问,“或者说是,变异的虱子吃了人后,变成这样的?”
“恩。”闷油瓶应了一声,又回复到那闷闷的状态。
我撇了一下嘴。恩什么恩,恩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呢?除了恩你就不能再说点别的吗?
我不满地看了一眼闷油瓶,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我突然感到一阵被抓包的窘迫,差一点就要扛不住地低头认错,却见闷油瓶伸手触上我的脸颊,帮我把那股子腥臭的液体给一点点的擦拭干净,动作极为轻柔,极为认真,我怔了神,只能这样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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