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夜雨临安》强制,虐恋深情,复仇正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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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06-10 06:36:00 更新时间:2020-02-08 15:22:13

作者:兔子不后悔  发表时间:2020-02-08 15:22:13
一下子被封了两个号,我要暴走了!
文案:

“跪下!”

司言整个人衣衫凌乱,双手被血红色的绸缎紧紧绑住吊在廊台的大理石雕花柱子上,大手钳制住他的消瘦的下巴,硬生生抵在冰冷的石头前。

身后是男人暴虐的侵犯,鲜血沿着白皙的大腿不断的流淌,很快将两人白色的衣服染红。他被迫屈膝跪了下去,地上摔碎了的瓷片锋利边缘刺进血肉中,混合着身上的鲜血一同奔流而放。

“八年了!司言,你抬头看看,这个地方,皇宫城金銮政殿,八年前的那个夜里,你和你那群前朝旧人,为了复仇,就是在面前那片雪白的大理石台阶前杀红了眼!还记得不,那夜的血流成河,千千万万将士死在了你那颗仇恨之心下!还记得不,我父皇最后是怎么死在你手中!”

男人狂怒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那早已被八年光阴冲刷干净的皇宫城,从遥远记忆深处蔓延开来的血腥味,与身后正在拼命折磨自己的人之间曾经的爱恨情仇,全部化作零星的碎片飘渺在脑海中。

“殿下......”司言微微张开嘴,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沙哑着嗓子,被身心疼痛折磨地快要断气地喃喃道——

“我疼......”

“疼?哈哈,铁打的司言也知道疼痛?”明江笑了起来,一把扯住司言凌乱不堪的头发,厉声说道——

“这就受不了了?本王告诉你,一切才刚刚开始,找了八年才把你抓了回来,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司言,上半辈子本王为了你掏心掏肺献出全部感情,到头却换来家破人亡!下半辈子,你就老老实实呆在深宫中,直到死都别想踏出承恩殿的锁囚笼半步!”

“殿下......”

司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眼前白净的天空,他凄凉的笑着,感觉到四肢被拴上了金锁链,大脑一片空白——
明江,若阿言能用后半生被你囚禁任你发泄折磨的方式来弥补曾经对你的伤害,那阿言心甘情愿留在这暗无天日的皇宫中......

可是,我们真的,还有半辈子吗......阿言真的,还能陪你后半生吗......







作者:兔子不后悔  发表时间:2020-02-08 15:22:13
注:
1、楼主想办法把那个号的小天使们全都关注一下,大号被封了,不让发链接,只能重新来过。好像一天发帖子不能超过多少,所以没办法一下子把之前的全部搬完。以前的小伙伴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了,这儿发t链接就封号,我有个十年的最大的号就是这么被封的!

2、我每天多更一些,尽量早些到之前连载的地方。楼主建了个且群,麻花腾数字在这楼回复里,欢迎来玩,有惊喜和福利哦

3、全文不会搬到任何网站连载,楼主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去任何地方,写文是楼主的爱好,也不靠这个吃饭,所以不用担心本文会去哪儿签约收费之类的。况且网站现在查得严,我想写meet,等楼主哪天把禁忌or meet or 一切不能写的题材写够了(比如黑/道、骨/科、乱/L之类的,楼主就好这一口),可能会滚回jj。

4、长篇,日更,不坑

5、小受是来复仇的,小攻的父亲当年为了篡位杀了小受的将军父母,这个设定先说一下,省着被喷三观不正却不说



作者:兔子不后悔  发表时间:2020-02-08 15:22:13
我看看每天发三四章,尽量早些把之前的搬完

作者:兔子不后悔  发表时间:2020-02-08 15:22:13
第一章

八月,仲秋。

南境地域最偏远的小镇子。

“喂,听说了吗,临安城皇宫近来有个天大的新闻。”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帝都每年隔阵子就会爆出什么料来,大一点儿的跟皇帝还有原王爷的那些,风一刮基本上传遍全国;其余的杂碎知不知道跟咱这种小地方也没啥干系。看你这兴奋样子,莫不是跟皇族有关?”

“嘿,还真被你给猜中了!我那个在朝廷做官的表兄写信透露,他八十五不能回来,据说是在宫中忙着原王和西林国公主的大婚之事。”

“什么!原王要结婚了?不是传闻原王他、从不近女色?”

“是呀,听说很多年前原王身边曾经有个非常受宠的贵人,但似乎八年前那场血洗朝廷的动荡跟那个贵人有很深的瓜葛,后来那名贵人就不见了,据说已经......我堂哥说原王这些年私下里一直在寻找那人,但一直也没结果。这些年想要跟原王联姻的也不少,可总是被王爷一口回绝,听说这次是为了和西林国交好,西林国公主爱慕原王已久,所以陛下才亲自下旨......”

“嘘——这事可不能随便说,原王身边那个贵人我也听说过,据说是个男孩子,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也渐渐成了禁忌......”

“哦对对,不能提不能提,毕竟自古断袖之癖摆不到台面上,原王一世英名,可不能......”

......

微风吹过巷子,最深处的角落里静静地坐着一名长相清秀的男子,听到那两人的对话,他翻动书页的手指轻轻停了下来,白皙的指尖微微用力按在泛黄的纸张上。

“小四,我回来了。走吧,今晚去我家吃吧。”

旁边走过一名挑着药草篮子的中年男子,头上系了块白帕子,皮肤微微发黑。

见有人过来,正在八卦的人堆赶紧散开,角落里守着药摊子的清秀男子回过神来,他合上书抬起头,淡色的桃花眼中流露出一丝笑容——

“事情办妥了?”

“嗯,多亏了你出面,没想到你于原王竟然还是旧识,看不出来啊,什么时候认识的,咱俩互相照应这么多年,怎么没见你提起来过?”

中年男子抬手将小四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一把挑起来面前的药筐子。

“以前救过他的命,也算是有一面之缘罢了。”

小四笑着摆了摆手,淡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他微微垂下头,秀发从肩膀上散落下来——

“能帮到你儿子读书上学堂,我也挺开心的。走吧,快天黑了,好久没吃嫂子的手艺,怪想的。”

“嗯,走走走,平平一直念叨想找你玩,正好今晚你去陪陪他。”

中年男子挑着担子,和小四有说有笑地朝着暮色深处走去。

村子角落的尽头,破屋前。

“小四啊,今天的月饼可是合口?”

王平堆着满脸的笑容,一手拍着四郎中的肩膀,酒气熏熏地边扶着墙,边走到院子门口边,送四郎中出门。

“嫂子的手艺,自然是没得说,棒极了。”

四郎中眯起淡色的双眼,笑着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嗝——”

作者:兔子不后悔  发表时间:2020-02-08 15:22:13
王平拍了拍胸,长长的打了个酒嗝,双手撑在门边,脸色因为酒上头的缘故,微微潮红,他伸出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断断续续扯话——

“我跟你说,今儿、咱、高兴!娃儿的学、终、终于有个、着落了。”

王平吐着酒气,对着四郎中傻傻的笑——

“你说,平日里啊!平日里对吧,那些,官!哪儿看得起咱们这些,这些小人物嘛。嗝——二郎那个读书,就因为咱家没户口记录,对吧,就不给读书。我王平没用,没文化没出息做不了大官,苦了孩子和媳妇儿。”

说到这儿,不知是月色渲染还是酒到愁深,王平脸上竟然挂着晶莹的泪珠。他甩手摸了把脸,有些腿软地倚在墙边。

四郎中依旧微笑着看着他,伸出手将王平扶好,一言不发静静的听他诉苦

“讲真的,若不是!若不是恰好碰上权倾朝野的原王来地方巡视,有正巧你和原王认识,我都,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二郎背着书袋去学堂。”

王平顿了顿,摆摆手示意四郎中自己还没醉,不需要扶——

“将来,将来我娃一定要好好读书,考!考大官,入朝廷!要有所作为,坚决不能向他、他爹我那样,蝼蚁小辈,任人宰割!一定要出息!有本事了,才不会再继续过这种穷苦生活!”

听到这句话,四郎中伸出的双手微微一停。他思索了片刻,眉宇间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的说道——

“王兄,天色不早了,你喝的有些多,就不必再接着送我了,小四告辞。”

说罢,便转身,朝着王平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接着再送。

王平倚在门口,砸吧了几下嘴巴,一脸醉意,瞥眼看了看走远了的四郎中的背影,迷离的眼中突然间出现一丝惆怅。

他总觉得四郎中这人,外表看起来瘦弱平静天天跟他笑脸乐呵呵的,骨子里却透露着无限的死寂。对没错,就是死寂,如一汪沉水般,没有活力。

说不上为何这种感觉,每次跟他谈天下国事,他的眸子里瞳孔完全没有焦距,人家说起那些激愤的事情,都会有一腔热血或着无限感叹,而他连诉说故事都算不上,倒有些像是在给亡者超度念经的感觉。

念到最后,总让人有种想要落泪,无限的悲伤弥漫开来。

还有四郎中那双淡粉色的眼睛,认识他这七年来,王平是亲自看着四郎中的眼睛由浅红色慢慢褪去色彩,到现在已经完全淡的看不出什么东西来,就如同他那越来越苍白的皮肤。

王平转过身,扶着墙背对着四郎中往房屋的方向走去,他身后的人儿,和他在同一水平线上,被月光拉向的距离,两人越走越远。

最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抹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王平这时还不知道,从四郎中对着他转身那一刻起,最后那七年的相依为命陪伴,在此画上了结尾。

他们,再也不会相见。


作者:兔子不后悔  发表时间:2020-02-08 15:22:13
是夜,月色如玉,冰冷如霜。

天边一盏盏祈福灯飘在远方,零零星星点缀着茫茫暮色,灯火阑珊处,一颗古老而高大的银杏树,寂寞的倚在月光下。

四郎中背着手,慢慢的走到银杏树下。

他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伸出手在粗糙的树干上拂了拂,淡粉色的眸子抬起望向天空里绽放着的盛大落叶,几片飘下来的银杏树叶落在他的秀发上,扫过他的肩。

很好,在临行前,还可以为最后一位那年烽火连绵中的故人,尽自己所能做一点事情。

至少,那曾经是相依为命七年的思念。

四郎中叹了口气,淡粉色的瞳孔中流露出一点点悲伤,沿着空气的方向,慢慢散开。

他转过身来,贴着树干,闭上双眼衣服摩擦着树皮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坐到了铺满银杏树叶的地上。

一片,两片,悠悠然然在四郎中散落在肩膀上的秀发里划过,像是穿越了时空从多少年前的记忆中掉落下来的碎片,一点一点交织着他这一生支离破碎的爱恨情仇。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黄杏树叶飘下来堆积了多少,静止的时间突然又开始转动起来。

一直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撩起四郎中搭在肩头的黑发。

四郎中似乎是感受到了异样,微微皱眉,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只手在他淡粉色双眼前点了点。

一张熟悉却感觉很陌生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熟悉是这张脸的模样,陌生是他对着自己的气息和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温柔,已经再也从那张脸里找不到了。

四郎中眯了眯双眼,嘴角一勾,轻轻笑了起来——

“四殿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眼前带着威严气息的男子听到这句话,捋着发丝的手指突然顿住,随后他手腕一移,抚摸上了四郎中干瘦的脖颈。
四郎中觉得脖子上被摩搓的有些微微不适,别过头去眉头皱了皱。

“等多久了。”

男子看着四郎中身边飘落堆起的树叶,手指碰触皮肤时冰冷的温度,想必已经在这里待了有一会儿了。

“也没多久,一两个时辰左右。”四郎中轻轻说道。

“一两个时辰,”男子手指在司言脖子脉搏附近来回滑动,嘴边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仿佛时没有听懂,又似乎有些贪婪的吮吸着话里的每一个字。

突然间,没等在场任何人反应过来,男子依旧冷冷清清的表情,然而手指却用力掐住了四郎中的脖子。

“原王息怒。”

看见男子突然发怒,围在四周成一圈的举着红缨枪提着灯笼的侍卫们纷纷跪下,俯首诚惶诚恐。

“殿下……咳咳”

被掐住脖子的四郎中转过头来,脸色越来越白,然而还是没什么血色。

四目交接之时,明明两人之间动作都是杀气腾腾的,却在目光交错那一刹那,迸发出了浓浓的哀伤。

“你等了我一两个时辰,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男人眸子里发出一阵冷意,整个空气中瞬时间似乎凝结了一层冰碴子——

“八年,司言,我等了你整整八年。”

作者:兔子不后悔  发表时间:2020-02-08 15:22:13
被称作“原王”的男子冷笑一声,手上的劲儿加大,“这次为了你的那些孤魂野鬼旧人,终于肯露面了?”

四郎中吃痛,感觉呼吸越来越不顺溜,眼睛半眯着。

很难受,却又是一脸想要解脱般的死寂,微微笑着。

他被掐住的嗓子说不出话来,原王也没打算给他回答的机会,紧接着又发出冰冷的碴子——

“还是说,你们最后剩下两个人又打算了什么,想回来计划杀了谁。”

“我,没有……”四郎中用尽残存的力气,吐出来几个字节,“跟季将军没有关系,我们也没有计划什么……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你们,放过他吧。”

“不错。”原王一把松开手,四郎中浑身散架般跌坐在树脚下,漫天落叶在空中飞舞,眼前的男人走进,一脚踩过堆积的树叶,居高临下的看着四郎中——

“为了那个旧朝亡魂的儿子能上学堂,出卖自己进入虎穴,嗯,确实是你司小公子做得出来的事情。”

“毕竟当年,你就为了你的那些伙伴的计划,献身爬上了本王的床。”

四郎中,哦不对,现在我们应该改口叫他司言了。

司言听到眼前男人这番嘲讽,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如同脱线的木偶一般倚在树边,轻声叹息道——

“殿下若是恨当年那些事,不如现在直接将怒火发到司言身上吧,毕竟现在也只剩下我一个可以来承受的了。”

突然间觉得麻木的心口疼痛了一下。

是啊,就剩下他了,前尘往事里曾经绚烂过他最天真时代的人们啊,都再也回不去了。

其实命中注定,他们这些孤魂野鬼最终的归宿就是如此,即便得到了想要的,时间依旧不会为他们地狱归来的亡魂留有一丝怜悯。

大家都走了,只剩下他还在人世间苟延残喘。

他还有牵挂,还有轻丝未剪红线没断。

至少在走之前,要让他最爱的人知道,他曾经真的爱过他。

可是似乎……也没人会信了,毕竟八年前那场血色风雨和更久以前的屠门漫天交织在一起,谁会相信曾经带着复仇之火双手沾满血腥的刽子手也会拥有“爱”这个字在心中。

没人会信,最傻的傻子也不会,原王不是傻子,他自然不会。

司言嘲讽的低笑了一声,淡粉色的双眼低头默落。

半晌,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细长的刀刃,解脱般笑了笑,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伸出手递到原王面前——

“殿下要是觉得杀了我能够抵消一些心头之恨,那便直接用这把刀结束了司言的命吧。”

原王眼睛里的冷意愈发凝重,伸出手接过刀子来。

反手一把刺进了司言的肩膀里,一刀穿透,钉在他身后的银杏树裂开厚皮的粗枝干里。

“你倒是对你那些同伙们真的是情深义重。安排好未亡人之后以死解脱,下去找已经在黄泉路上不知道哪儿去的旧人?”

原王冷笑,眼睛里迸发出嗜血的目光,“别做梦了,告诉你,既然你选择了用命来换季子墨的一世平安,本王就满足你这次。以前是本王糊涂,只求爱情结果落得人财两空。这八年来我也想明白了,与其为了一个喂不熟的狼崽子牺牲了自以为是的感情,还不如好好享受狼崽子能给本王的快感。”

他眼睛里的血色愈发凶猛,整个人暴虐的气场强烈向四周散发,天地似乎都为之打了个寒颤。

一把抽出穿肩刺骨的刀子,原王直起身来,收起了戾气目光,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嘶溜——”原王将沾满乌黑血的刀刃横在嘴边,伸出舌头带着一丝邪恶地舔了一下,声音不似以往的冷冷清清,倒有些不像是他本人的魅惑——

“不蒙着眼睛没想到曾经的小瞎子竟然长了双这么好看的眸子。”

司言倒在树旁,肩膀上多出来的血窟窿里一缕缕流出乌黑乌黑的血丝。他很吃痛,却连表现出疼痛的表情都没办法做出。

“包扎一下带回去。想死?门都没有,你现在命是我的,我怎么可能让你轻易死去?”

原王将手中的刀子甩袖一扔,锋利的刀刃在空中划过一丝亮丽的弧线——

“本王记得你以前喜欢看话本子,上面应该有介绍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对吧。”

——

“这一次,本王就亲自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作者:兔子不后悔  发表时间:2020-02-08 15:22:13
第二章

司言确实从小喜欢看话本子。

小的时候父帅和母亲都很忙,两人一个在朝廷和沙场之间来回奔波,一个身为医者天天行走在刀锋血刃的边缘救死扶伤。偌大的将军府下人一直都很少,在那个第一次改变他人生轨迹的烽火连天血色夜晚前,小司言看话本子纯属于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

而后来,一切都改变后,在他再也回不去昏黄灯光下父帅温柔的喃喃笑声和母亲轻抚的双手揉着他的额头,司言依旧很喜欢看话本子。

只不过从小人书变成了对世道习俗见解的野史记载画册子。

说起来,也多亏了那七年的光阴里,他浏览了大量没有被胜者为王的当权者刻印在南北两齐历史里的事件描述,让他对很多事情有独特的见解,当年初遇后才会被四皇子殿下慧眼识中,成功的留在了心上人的身边。

那时候原王还是当朝的四皇子殿下,他也只是太医院里一个连登记都没有的小侍卫。

再到后来,所有人都离开他后,司言还是很喜欢看话本子。躲躲藏藏和季子墨在世间相依为命拉扯着苟延残喘之时,他经常会在某个午后抽出一点点时光,撑起把竹椅,在乡下残垣断壁的小破院子里,枯枝败叶老梧桐树下,支着虚弱的身子翻阅着季子墨从大街上淘来的旧书籍。

里面记载了南齐建国后,各种战事纷纷,以及那场血光绚烂锥心刺骨的谋逆。

司言在那之后躲躲藏藏的八年光阴里,看过不少版本关于那场宫廷政变的描述本子,各种解说五花八门的评析什么样的都有,将曾经心上的旧人们被诉说成各式各样,有说对也有说不是。大多都是在指责那场精心策划的谋逆是祸国殃民,愤世嫉俗了所有的参与者。

却独独少了一个人,像是有人刻意般,将那个贯穿始末的幕后刽子手抹消在历史中。

司言经常手指翻在记录着最后时刻文字的那一页,在午后昏黄蒙蒙的阳光下出神很久,最终昏昏沉沉在竹椅上睡着,醒来的时候便会发现身上被盖了一张毛毯。

暮色降临,零星灯火若隐若现,烟囱里冒着寂寞的炊烟,季子墨在破旧的厨房里生火做饭。

他一直以为,这样就是一辈子了,待到鲜红的血液流尽,他这一生就可以悄然凋零。枯藤老树昏鸦,他不觉得可以为他那悲凉的一生断肠天涯。伸出双手让暮光穿过,其实这种结局就挺好的,他们这些地狱归来的亡魂,终究是要独自离开。从来没想过,在临行前的道路上,还会遇见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改变什么命数。

然而……

生不如死么……轩辕明江,司言看了一辈子的话本子,真的还没读到过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作者:兔子不后悔  发表时间:2020-02-08 15: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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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俯身在司言嘴角不带一丝感情地吻了一下,随手将床上的人儿双眼用绸带蒙住。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屋外走去。

不想看到那湿漉漉的双眼在深渊中凝视曾经疼痛的过往。

在他跨出大门的那一瞬间,似乎听到了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扯动着银链子,床头“吱吱呀呀”摇摆起来,有些刺耳。接着空气里缓缓传来一句若隐若现带着悲凉气息的呼喊声——

“明江……”

原王听到那个名字,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立在门口步伐有一点不稳。片刻后,他抬起脚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明江……”司言赤/裸着交错着暧/昧和伤痕的身子,看不见任何东西,仰着身子躺在那没有温度的床榻上,陷入黑暗的恐惧感席卷了整个人,嘴里不禁喃喃道思念之人的名字。

末晌,喉咙里爬过一阵麻意,嘴巴控制不住的张开,一口鲜血喷射在漫天昏黄烛光的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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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又是一夜无尽的折磨。

司言整个人被锁住手腕挂在阁廊台的栏杆上,以屈辱的跪/趴姿势背对着身后的人,头发被用力拉扯,强迫着他抬头看向楼外幽深的夜色。

“看到没,八年过去了,那夜血流成河已经被无数大雨冲刷干净,曾经你那些孤魂野鬼早已经消散在过往深渊,如今你已无依无靠,只剩下我还陪在你身边。”

原王一个用力,挺身横·穿,黑色的血液混合着乳/白/色的浑/浊静静流淌在两人紧紧交接之处。他俯下身子嘴唇抵在司言的耳边,轻轻的开口说道。

司言睁大了双眼,看着外面灯火零星,过往里记忆最深处金銮殿王座上倒在他手中的爱恨情仇一点点被明江勾起,宛若凌迟般狠狠往他心里捅刀子。

感觉到身后的人从体内离开,支撑着自己身子的力道突然消失,司言整个人扶着栏杆滑落到冰冷的地板上,头抵着木栏不断喘息,手上脚上拴着的银链子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楼下传来阵阵巡逻士兵的跑步声,走到承恩殿楼墙外,领头的侍卫看见权倾朝野的原王正披着黑色大衣、一脸冰冷地俯视着楼外,面前还有一个赤/裸着半个身子的瘦弱男子,整支队伍立刻停下脚步,恭敬行礼后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不敢往上看一眼。

原王没有理会楼下的巡逻,他缓了片刻后,将跪在地上的司言拎着脖子上的银项圈粗暴提了起来,修长的手一把捏住司言的下巴,看着才一轮就已经半死不活的男子,目光充满阴冷地皱了皱眉——

“你现在身子怎么弱成这样,自己好歹也精通医术,季将军忘了手艺你也跟着一并忘了?”明江盯着司言眯起的双眼,秋风吹过的冷空气中沾满汗水和眼泪的黑发湿漉漉贴在脸庞,他抬手,将那凌乱的发丝轻轻理顺。

“要是我说我在求死,殿下信吗......”司言别过脑袋,有气无力地嘲讽笑了笑。

“求死求到我身/下来了啊,司言,你可真有能耐!骗了我的感情将我的家挑拨的支离破碎后,还想要让我送你一程。死在我的床上,这种美梦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

原王被司言那抹似曾相识的笑容给激怒了,直接将怀中人儿身上最后一丝遮羞布撕扯掉,架起司言两条布满青紫痕/迹的大/腿,不带任何温柔地挺/身而入。

“啊——”

还没从上一轮折磨缓过神来的司言突然间身后又一次被填充满,整个甬/道膨/胀至极,痛到骨子里,承受不住那剧烈的撞击,他情不自禁地大声喊了出来。

“咣当——”

楼下传出微弱的兵器掉落到地上的声音,司言整个人身子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又被狠狠地贯/穿。

“啊......殿下......别,唔......不要啊.....能不能,进去做,外面.....有人......”司言用力扯动着银链子,奈何身上的原王禁锢着他大腿的双手没有一丝想要停止的意思。

“你也怕被人看到?”原王笑了笑,拖着司言的臀部一个挺身从地上拾起一片破碎衣服布料,蹲下的动作让他更深入地探入司言的体内。

司言被那即将把他整个人撕碎的穿透给折磨的不禁拉起脖子上的青筋用力仰头,想要通过抽搐缓解疼痛感,嘴中不断地发出呜咽声,淡色的眸子里流着波涛汹涌的泪水。

“嘶啦——”

布料被原王咬在嘴中撕成一缕一缕,不等司言抬起头来,双眼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用力裹住。

瞬间世界变成一片黑暗。

“不要!放开我,不要蒙住我的眼睛!”突如其来的恐惧笼罩了司言,看不见四周眼前一片漆黑的感觉让他整个人慌乱起来,前些日子被明江蒙着眼睛锁在床上不知人间之时的害怕又开始伸出双手扼住他的喉咙。

很多年前从悬崖上掉下来失明的那段黑色记忆,又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你不是怕被人看到吗?好啊,本王将你的眼睛裹住,你不就看不到外人对你的关注了么。”


作者:兔子不后悔  发表时间:2020-02-08 15:22:13
明江笑了起来,抱起司言贴着栏杆,又再次凶猛地开始了律动。

然而这次司言似乎真的是怕了,不断地扭动的身子,被原王架在腰间的小腿胡乱踢打着,锁住的双手试图挣脱开银环的枷锁,将眼睛上的布料掀开——

“殿下,求你了......放开我,我不想看不见,求求你,不要!阿霰,阿霰!紫林霰,快来救我,我又看不见了!”

慌乱之中,司言忘记了身处什么时辰,只记得曾经真的看不见那些时光,有一个人从深渊尽头朝着他伸出手,满脸痞气地笑容对他说道——

“阿言,别怕,就算你这辈子都看不见,还有我呢,大不了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忘记了时间,顺口喊出了多少年都没有提起的名字。

原王的脸“唰——”地下子变成黑色。

赤月宗那段记忆,是摒弃家仇国恨后,横在他们俩人感情之间,最深的沟壑。

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再次选择,他还是会像当年那样,选择留在赤月宗么......

“紫林霰,赤月宗紫宗主,本王倒是忘了,你还有这么个旧情人活在人间。”原王将司言摁在栏杆上,盯着他的脸庞冷冷说道——

“叫的倒是很动听,赤月宗由于八年前为了薛祁帮了你们跟朝廷起兵,月宗主丧命于那场动荡、紫林霰继承了宗主之位后,就跟曾经的柯勒宗那样,直接退出了江湖隐名埋姓从世间消失,没想到你倒是还记得。怎么,这些年别告诉我你都是躲在他那里?嗯?是不是我得亲自去会会这名紫宗主跟他来叙叙旧?”

说罢,他快速从司言身体里拔了出来,将银链子从木栏杆上解开,直接拎着司言的长发,将他狠狠摔在阁廊台的冰冷大理石地板砖上。

“不过按理说不应该啊,赤月宗好歹也是一介大医宗,你若这八年真是躲在他那儿,紫林霰怎么可能让你这副病秧子状态?他当年为了留你,差点跟他爹动手,这事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原王冷笑了一声,三下五除二地将衣服穿好,看了眼桌子上摆放着的计时水漏,想起明天朝廷重要祭祀大典,理了理衣服准备动身离开——

“回头我会派人去问候一下赤月宗,要是真查出来这八年是他匿藏了你,就别怪本王不念旧情了,把你照顾成这样,请他喝茶都算便宜他了。”

说罢,他拂袖,抬起脚步欲朝门外走去。


作者:兔子不后悔  发表时间:2020-02-08 15: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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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翌日

窗外依旧是白茫茫一片,天边微微下起了毛毛细雨,泛黄的枝头被吹散在地平线之上。

司言起身时候,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扶着额头缓缓起身,被他蜷缩在身子下的被子滑落到地上,遍布着青紫色暧昧和鞭痕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

不经意间活动而一下手腕,意外的发现四肢和脖子上的银项圈没有被人像往常那样,锁在床头上。

司言微微一愣,迷迷糊糊的脑袋隐约想起来在昨夜那场暴虐的欢爱后,明江似乎是踹了他一脚后,直接起身走了人。紧接着他坐在地上哭了很久,忘记了时辰,最后哭到眼泪都流淌不出来,什么也没清理地带着满大腿的鲜血,累倒在床榻上。

窗外没有合上的窗子“哗——”地下子被秋风刮的乱颤,阴冷的空气吹起他耳边的秀发,司言整个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咳咳——”

嗓子间隐约感觉到发痒,司言低下头,捂着嘴巴用力咳嗽了两声,指尖划过脖颈时,意外的触摸到耳根处一片火热。他抬手试了试额头又翻了一下眼皮,滚烫的温度传入掌心,眼皮睁大时眼睛炸裂的疼痛感提醒着他——

自己正在发烧。

大约是昨夜大汗淋漓在阁廊台上欢·爱,吹着了。

扯起嘴角苦笑了一声,司言赤裸着站起身来,脚腕手腕上的银圈链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他走到桌子前,无视掉桌面上大滩暧昧后的痕迹,倒了杯凉掉的茶水强逼着自己灌了下去。

司家公子从小体弱多病,这个事情基本上认识他的人都很清楚。他自己也很明白这副病怏怏的身体若不精心照顾,迟早要断送在阎王爷手中。以前心中只有复仇时,他一遍遍谨遵薛祁和明南的叮嘱,再苦再累也不会忘记吃药。

后来他们都走了,仇恨也报了,在拿走季子墨的记忆后,就再也没人告诉他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这八年来司言不怎么管健康好坏,反正除了带着季子墨东躲西藏,倒也没什么费心费力的事情要去做,拖着残破的身体竟然也撑过了这么多个春秋。季子墨虽然忘记了前尘往事,每当看到司言生病发烧之时,刻在骨子里的医者之道也都会让他尽心尽力照顾司言。

司言知道自己身子弱,却没想到已经弱到连吹个风,都能引起发烧。

一杯凉水下肚,确实缓和了不少难受的感觉,他按照记忆中的指示走到房间角落的柜子前,想要找件衣服套在身上。

虽然不想管自己的死活,但发烧后就这么裸·着身子在空气中,也确实冷的让人难受。

“哗啦——”

抬手打开衣柜,几件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衣黑袍映入他的眼帘,司言看着那几件无比熟悉的衣服,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那是很久以前,他刚跟明江同居时,从薛祁那儿带进来为数不多的几件衣物。后来他离开皇宫城时,由于走的过于仓惶,也就没来得及将这些衣服一并带走。

他以为明江早就把这些东西给烧掉了,连着他们曾经的回忆。没想到竟然被人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还整整齐齐放在了以前的位置。

就像是下一秒钟,记忆中的人儿会冲出来很平常地将它们穿起。

想起与从前判若两人的明江,司言内心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十分复杂。

作者:兔子不后悔  发表时间:2020-02-08 15:22:13
原来的第18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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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言丝毫不怀疑明江对他的恨,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今他早就不指望原王还能像以前那个四皇子殿下一样对他百般温柔,不把他押到地牢里关起来,让狱卒将他折磨死就以已经很是出乎意料。

只不过,这些衣服,又算什么?留下来提醒他们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让明江对自己的恨日益蔓延增长?

伸手将黑色的袍子取出披在身子上,这些年由于没怎么吃药的缘故,他的健康急速下降,若说以前虽然瘦但好歹还有点儿肉,现如今恐怕真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曾经还算合身的衣服现如今已经完全撑不起来。

撑着昏昏沉沉的大脑将衣服穿好,在伸手探向柜子深处想要将衣服压平的瞬间,指尖突然触碰到什么冰凉的东西,熟悉的触感让他情不自禁将那东西摸了出来。

一块雕刻着诡异花纹的半边虎符静静地躺在掌心。

霎时间,无数的记忆像是要冲破时间的封印,全部开始涌向脑海。司言睁大了双眼,这个身子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这个东西......

然而不等他回忆起那烟火缭乱的岁月,突然间,身后的雕花木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微胖的身影抱着大摞文卷抬步走了进来——

“王爷,之前皇上吩咐的您与西林国公主的……”

穿着华丽紫色朝服的卫照雪手里捏着一份鲜红的奏折子,完全不打招呼一把推开房间的的雕花木门。

司言听到开门的声音,飞速将手中的半块虎符收入袖子中。他转过头来,淡粉色的眸子不带有一点涟漪地看着眼前推门而入的人。

卫照雪看见屋子里站在柜子旁边的人时,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到底是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个瘦弱阴柔的男人了,久到他都忘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司言还是个刚刚从青楼里被救出来的男·妓。

“你……”

卫照雪傻傻的站在门口,脑子半天反应不过来,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司言。

“卫大人,好久不见啊。”

倒是司言,恍惚了片刻后,立即回过神来,完全没有被突如其然闯进来的人吓到,依旧神色平静如水,病态的脸上抹进一丝微笑。

“你是……言公子?”

卫照雪听到司言对他说话,才一点点拉回了思绪,然而仍旧是有些混沌,以至于下意识的喊出了当年司言的化名“言公子”。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如今位居高官的卫大人竟然还记得我这个朝廷曾经的‘黑明户’。”司言依旧面如止水,语气中却带有一丝嘲讽。

他对明江确实是欠了一辈子,但他对整个南齐朝廷,却一分都没有对不起。

听到这句太明显的带刺的话,卫照雪一下子清醒了。

他眼圈渐渐翻红,双目迸射出狰狞,把手中的折子扔到墙边,极速朝着司言走去,一把将司言连领子拽起,反手压在旁边的墙上——

“你·他·妈,不是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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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大人,没想到随着这些年您的职位变高,您跟四殿下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生疏了啊。我死没死,您作为四殿下曾经最得力的助手,不是应该最清楚了么。”

司言冷笑一声,被压住的脖子不断泛青,明明在发烧,脸上却一点血色都没有。

“还是说,坐上了尚书省令这把椅子后,您跟当年的贺大人一样,已经不再把四殿下放在眼里。”

嘲讽越来越浓烈,卫照雪双目猩红,手上的劲儿大到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掐死。

——他怎么可以,做出那些时候,还能说得出如此恶毒可笑的话!

“司言!到底是谁没把四殿下放在眼里?你·他·妈给老·子想明白点!”卫照雪觉得一只手卡住司言的脖子似乎不太解气,于是另一只手也横了上来,将司言死死抵在墙上——

“妈·的你竟然还活着,你这种人竟然还有脸再次出现在四殿下面前!当年殿下为了你,可谓是名声全毁,身子也废掉,什么都没了,一颗真心,被你淋漓尽致踩在脚下。你呢?有过半分为他着想吗,踏着他给你的全部,一刀子一刀子伤害他。你·他·妈,是怎么有脸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咳咳——”司言脖子紧地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他艰难抬起手指,两眼发黑地从头顶抽出别头发的细银质卡子握在手中,凭着多年来对飞针的熟悉感,欲隔空对着卫照雪的大动脉刺去。

他虽然很想死,但不想死在南齐朝廷官员手中,特别是卫照雪这种,曾经间接害死了他最亲近之人的这类眼中钉。
就在准备出手的一瞬间,“嗖——”的一刀光影,从门口飞了过来。

“铛——”的一声,将司言手中的卡子弹开,划破手指皮肤沾着乌黑的血丝,钉在了身后的墙上。

没等卫照雪和司言反应过来,只见一个人影快速走进来,一把揪起压在司言身上的卫照雪,抬起脚来狠狠的朝着我们高贵的尚书省令大人踹了一脚。

然后将散架贴着墙壁滑落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坐在地上的司言把着衣领子拎起,抬手便给了他重重的一巴掌。
“你想杀了卫照雪?”

原王阴着眸子,冷冰冰的对着司言说道。

“咳咳,我不想,被掐死在这里。咳咳——”司言倒在地上,一手捂住被扇红了的脸,一手撑在地上支着身子,未束起的头发零稀散落在耳旁,遮住了他的神色。

明江抬腿又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的卫照雪身上踹了两下,两眼中射出冰冷冷的刀子,呵斥道——

“胆子大了啊,还不快滚!”

卫照雪吃痛,从地上缓缓直起身子来,浑身极其狼狈,却神色坚定地重重跪在地上,大声对着轩辕明江喊道——

“王爷!你不能再把这个**留在身边!以前那些血淋淋的教训还不够吗!死在他们这些前朝孤魂野鬼手里的战士还不够多吗!”

卫照雪缓了缓口气,又接着喊道,“还是说您还想接着为了这个人跟皇上对着来?就算现在您鬼迷心窍还想保他,皇帝知道了会怎么样?他会顾及兄弟情不杀他吗?当年太子妃怎么死的您难道都忘了吗!今天您若赶小雪走,明天等您离开后,我便……”

“住嘴!滚——”原王打破了往日冷冰冰的形象,罕见的粗暴打断他的话,双目赤红,额角的青筋暴起,失控地吩咐道——

“来人,把尚书省令带走,没有我的允许,一个人都不许踏进这个房间半步!”

“老大——这个人你不能留!”卫照雪边大声喊着,边被侍卫门反手押住拖出了房间。

“砰——”的一声,门被狠狠地带上。

屋子里瞬时间就剩下了贴在墙角落里一脸嘲讽笑容的司言,和好不容易平静下心中怒火、极为狼狈的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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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了嫣然和剑首尊的事情,依旧不肯原谅卫照雪。”原王压下情绪,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司言,冷冷地说道。

司言倚在墙上,抬手抹开嘴角流下来乌黑的血丝,垂眸低笑了一声——

“殿下这话说的可真是有意思,就跟我杀了文峥帝一样,你能原谅我吗?好不说我这边,说说明南,殿下还记得明南不?他从头到尾手上没有沾染任何一名王子皇孙的命,但他是发动整个复仇计划的领军人物,可以说你父皇的死是他一手策划的,我只是被他利用了心中的仇恨生成的一把刀罢了,照你这么说,你们也不应该恨明南啊。”

说完他抬头莞尔一笑,扯出的神色带着满满的凄凉——

“可到头来,你们又是怎么做的,明南当年怎么死的殿下您心里还不够清楚吗!”

“司言,明南当年的死也是出乎了我们的意料,那个时候没想到他会主动请缨去前线带兵。本来我是极力阻止的,毕竟刚经历完你和他两人联手赤月宗血洗临安城,谁都不敢在此将兵权交给明南。”原王眼底划过一丝怅然,一把将司言双手反锁在头顶,逼着他与自己对视——

“后来是他越狱去了皇兄那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跪在父皇和文嵘先皇的灵位面前,面带决绝地说‘自己国仇已报,从此了然无憾,只希望此生能为大齐江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赎自己为了复仇害了那么多人之罪’,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北境那边打过来,明南对那一带最熟,所以......”

“所以陛下就同意了,权衡了明南留在临安也是对皇位的一个威胁,毕竟是前朝太子,然后把他发配到边疆,眼睁睁看他牺牲在了前线!”

明南当年想要复仇之后恢复旧朝重新坐上皇位,这一点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司言不信在知晓白楠统司令就是前朝太子后,明江和明稷察觉不到明南的野心。

“司言!”原王怒,抬手将面前的人儿一把扔到床榻上,完全不顾司言难受到快要呼吸不动,赤红着双目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和皇兄从来没想过要明南死,虽然中间隔着无尽深渊沟壑的仇恨,可毕竟血脓于水,皇家到了我们这一代本来就没剩下几个人......要我怎么说,你才能信,明南的死真的是出乎意料......”

“咳咳.......咳咳.......好一个出乎意料!”感觉到喉咙突然间涌上一股血腥味,司言艰难从床榻上直起身来,双手捂住嘴巴,用力地咳了几声。

掌心摊上了几滴黑色的血液,司言背着原王那个,伸出舌头飞快将它们舔干净,指尖划过额头,感觉到脸上的温度似乎又升高了一些。

袖子掀起,一枚银色的东西从司言胳膊上甩了下来,掉落到地上。

“铛——”之前被他收进袖子中的虎符打了个圈滚到了原王脚下。

“你——”看到半块虎符,原王双眼顿时睁大,紧接着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内心瞬间被滔天怒火点燃——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哪儿!”

“这本来就是我爹娘的遗物,为什么我不能拿回来。”司言抬起头,扯起嘲讽的嘴角对着身后的明江颓然一笑。然而恐惧却从内心深处开始一点点扩散。

他知道,要是原王发现他再次拿走了虎符,绝对不会轻饶了他的!

毕竟八年前,就是为了这个东西,他亲自潜伏到还是四皇子的明江身边,一遍又一遍为了取得明江的信任而利用了两人的感情,甚至在身份被识破后,还吃准明江舍不得伤害他,再次为了拿到虎符而爬上了当时已经是进退为难的原王的床榻。

那个时候他被恨意充满了整个大脑,只想着这东西是他父母的遗物,要用它来给自己复仇。却没想到最后杀戮的夜晚里,在他的执着下,通过虎符发动起地陵铁甲兵俑直接让千万战士间接丧命于自己手中。

两块虎符拼凑起来后可以掌控皇宫下地陵里的祭祀铁甲兵俑,这一点当年还是明江亲自告诉司言的。后来千万战士死于自己面前,明江也无数次谴责自己被司言的蛊惑,让虎符被他夺走。

这东西是绝对不能交到司言手中,哪怕更早以前,它是司言父母的所属物!

所以当他看到虎符从司言袖子掉落出来时,系着的红丝线如同一根针深深刺入他的眼中。

“哦?你的东西?”明江浑身散发着寒气,一步一个坑直逼床榻前,俯下身,像是要捏碎骨头般地钳制住司言的下巴——

“那你拿回去,是打算再次发动铁甲兵俑屠一遍皇宫城给明南报仇?”

“殿下要是允许的话,我不介意再来一遍血洗临安,这一次我绝对不会给殿下添麻烦,不能死在你身下,牺牲在曾经属于我父帅的北齐兵俑军队刀下,也是死而无憾了。”

“啪!”

明江一巴掌扇到司言的脸上,整个人被气的面色狰狞直接说不出话来。他颤抖着肩膀看着床上的人儿,努力控制著自己想要将他扒·干·净·往·死·里干·到·只能屈服在他身·下求饶。

然而司言似乎并不打算停下讽刺,司言颓然笑了起来,揉了揉被扇红了的脸颊,起身蹲到地上将那虎符拾了起来,挂在消瘦的食指间。

一摇一摆吊在原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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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江你不是彻夜让我看着窗外金銮殿提醒着我不要忘记当年我如何血卝洗皇宫城吗,那这块虎符呢,是不是也能提醒着你,当年我父母是怎么死的!”

“司言!”

听到面前的人儿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原王顿时心中怒火高涨了几十倍,他只能努力压卝制住情绪,才能使得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恐怖——

“十五年卝前我父皇杀你父母的仇,八年卝前你已经还回来了,如今你还想怎样?为了个明南打算再将血流成河重演一遍?好啊,那你先把本王给杀了!刀给你,来,往这里捅!”

明江暴怒,松开钳制住司言手,从腰间抽卝出一把短刀,猛地塞卝入司言的手中,硬拉起他的胳膊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

“捅啊!司言,你还在犹豫什么!拿出当年你毙了我父皇的那股勇气,本王要真是死在你手中,除了此生遇见你这个喂不熟的狼崽子当个宝贝放在心尖呵护,还真的算是死而无憾了。动手啊!”

说罢,整个人向前动了动,刀尖一点点没入深色的衣服前襟。

鲜血一点点染红了白内衬,司言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卝制握着那把曾经被老皇帝用来杀了他母亲、后来被他改造后又亲自捅死老皇帝的刀子,如今正一点点没入自己此生最爱人的胸膛。

刚刚那股不理智的恨意霎时间全部被浇灭。

“住手......住手!明江!你不要这样,停下来,快停下来!你放开我!”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一股力气,司言抬手,发疯了般使劲抓着刀子,拼命想要将刀身扔到一边去,整个手被刀刃划的布满了血口子。

明江看着司言满是鲜血的双手,心中不禁被狠狠揪了一下,胳膊猛然垂了下来。

“咣当——”

刀子掉到地上,溅起两人滴落在木板上混合在一起的血液。

“司言......包括你师父和阿梨在内,所有人,当年我都曾经拼命地阻拦过,想要将他们从死亡边缘给拉回来。”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原王抬起沾着血的手指,红着双眼慢慢摩擦着司言低着头正在流泪的脸庞——

“不管你信不信,直到楼宛军卝队攻破了明南的战术将长矛插卝入明南胸口那一刻,我方军卝队才发现很早以前司帅制定的对楼宛国的战略已经被攻破......当年是我们大意了,明南也太过于自信......”

眼泪从脸庞滑了下来,一滴一滴浸染了衣服。

“可不管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信,也抵消不了八年卝前你们为了复仇的所作所为。你消失这些年,司言,你知道我有多么恨你么......恨我明明那么拼命阻拦,最终还是没能让你收住手,导致父皇丧命,恨你杀红了眼差点将大齐军力全盘灭掉,恨你,那么利卝用我......可同时,我知道我没那个立场去怨你会拥有那些想法,毕竟家仇国恨摆在那儿,你是前朝将军的遗孤,注定和我这个新朝皇子要针锋相对......”

所以我们之间的爱情,原本就是一个错误。这个错误连卝锁反应,到最后造成了新旧两方全军覆没。

“明江......对不起,对不起......”

司言低着头哭无声哭了起来,面对原王突然柔下来的态度,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突然的情绪失控,让他又一次陷入了绝望。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从没有奢求过你能原谅我......可有时候,我真的好想明南师父阿梨他们,那些被你们称作‘旧朝孤魂野鬼’的,都曾经是我最亲之人。他们都不在了,如今就剩我一个,北齐灭卝亡后七年的光阴里,就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才让我没有对父母的逝世那般悲痛.....咳咳,咳咳.....”

突然间不知怎么的,感觉到嗓子又开始涌上来一阵血卝腥味,司言捂着嘴,俯身用卝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这次却没有之前那么幸卝运了,乌黑的血水像是打开阀门的水龙头般,一股一股不断地从指尖流卝出。

“司言,司言,小言!小言你怎么了!”

看到司言咳出的血迹,原王顿时慌乱卝了起来,也不顾刚刚还在暴怒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连忙跪下卝身来焦急的想要将司言扶起身。

“没事......殿下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司言抬起头,无力地凄凉一笑,紧接着大量的血液从嘴角涌卝出,瞬间喷洒漫天。

他摇摇晃晃想要站起身,奈何发烧后软卝绵绵的身卝子完全不受指挥,整个人眼前一黑,嘴中不断流淌着乌黑的血液直接朝着前方倒了下去。

“司言——”

原王一把抱住了浑身是血的人儿,满脸惊恐,整个人完全乱卝了套,之前那些冰冷和暴卝虐全然被抛到了脑后,只剩下了焦急和担忧。

然而司言却并没有看到明江慌张的脸色,失血和高烧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男人的脸一点点消失,张嘴说了什么都听不见。

在沉入深渊那一瞬间,记忆深处血色往事突然间翻涌而出,很多很多已经太久没见过的面孔逐渐浮现在司言脑海中——

师父倚在树下拨卝弄着花草斗蛐蛐、明南手里拿着利剑在院子里练卝功、太子妃剪着齐刘海带着伤疤的脸抱起孩子、未央提着满盒子的糕点缓缓推开药铺子的门、可清坐在亭子里吹起笙箫,还有父帅温柔的眼神看着抱着小司言嗑瓜子的娘卝亲。

前尘往事……那些久远的记忆,因为回忆起来太痛苦,所以选择了深深封存在心底。

却没想到,当这生命的最后时刻,在自己还残留在这冰冷的世间之时,竟然还能流着血和泪回忆起来……

泪水一滴滴穿过深渊,流向过往的时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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