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痴情错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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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以歌，有人找！”
当白可清站在后门用目光寻找肖以歌时，肖以歌正在抓紧大课间的二十分钟来补眠，昨晚定下曲子的最终风格后再把调式改了又改，结果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
被打扰睡眠的人脸色不是很好，肖以歌黑着脸慢悠悠地踱步到门外，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是白可清时，肖以歌的脸色又冷了好几个度。
肖以歌懒懒倚在门上：“怎么是你？不是让蒋姨送过来么”他转头看看走廊外的树木放松眼球，正是九月阳光大好时，肖以歌眯了眯眼睛适应光线。
即使脸上还留着因为伏案而发红的印子，可带着倦意的肖以歌也是好看的，白可清心想。
“蒋姨有事急着赶回去，她拜托我送过来的。”白可清把曲子递给他。
“那个，你昨晚熬夜了是么。”话刚落音白可清便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多嘴“经过我房间时脚步声有点大。”掩饰住前一句中带有关心的语气，白可清道。
肖以歌昨晚凌晨两点时下楼喝水的动静的确很大，因为要赶曲子而浪费宝贵的睡眠时间，肖以歌走路时都带着情绪，这当然打扰到了隔壁一向浅眠的白可清。
没有回应，肖以歌接过谱子看了一眼便转身回教室。
白可清见状也打算离开。
“喂，上一次在……总之不要在我爸妈面前多嘴。”刚抬脚，肖以歌想到什么突然回过头冷冷道。
“……”
白可清神情淡了下来，道“我并不想多管闲事。”
上次……那天刚好是放学前的体育课，上课到一半时白可清才记起学生证被遗落在了器材室内，于是急忙赶在关门前跑回去找，器材室距操场较远，上课时段，一般情况下那里也是少有人去，却不料碰巧撞见了夕阳下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的二人……
发呆半晌，白可清再次抬脚离去，离开高三楼之前白可清还回头看了看肖以歌，那个的少年又将头埋在臂弯里，周围同学的喧闹置若罔闻，高大的身躯在课桌之间的狭小空间里显得十分突兀。
“以歌！你认识高一的白可清啊。”睡意再次袭来之际，甜腻的女生又在肖以歌耳边炸起。妈的。肖以歌按压着脑子里想要骂人的风暴，调整好表情后，施施然抬头道：“不算认识吧。”
“我刚看到他在走廊上和你聊天来着，听说白可清也很能耐啊，在上个月和你一样又拿了英语竞赛大奖，成绩也不错的样子，才刚来就小有名气……”
“哦？”肖以歌心里颇为不屑，“学姐们都很有时间关心小学弟嘛。”
肖以歌看了下时间也准备要上课，随意敷衍女生几句后便起身向洗手间走去。接二连三地因为白可清被打断睡眠，肖以歌再无睡意。
……
下午六点半，大部分学生早已离校，校园里寥寥几人，教室里时不时传来篮球场几下孤寂的拍球声，高三楼的教室也都开始亮起了灯。
当打扫教室的值日生催促着要关门时，白可清才从英语套题中抬起头来，合上笔盖，秀气的眉头蹙起。还是有几个填空捉摸不定险些失分，看来今晚要抽空多看几遍那几个单词了。
英语是白可清的强项。其实，因为英语是肖以歌的强项，所以才是白可清的强项。
对于与白可清而言哪一科都可以落下，唯独英语一定要跟上。还好英语对于学生来说只要肯付出时间和精力就很容易攻克并且拿到高分，最重要的是，因为想要追上肖以歌的英语成绩，白可清学习英语时也带着无法描述的激情，在繁琐的单词和枯燥难理的语法中似乎找也到了乐趣。
当白可清走在校道上时天色已经见暗，一条路上也没有什么人，猜想这时候的肖以歌应是在琴房练习曲目。
在高三这个节骨点上老师突然安排肖以歌为迎新晚会准备节目，这一次的表演安排对于肖以歌来说的确是有点唐突了，显而易见其目的也就是为提高下晚会的热度和上座率……可能老师们对肖以歌的成绩也很放心吧。
他决定绕过操场去琴房看看。
不出他所料，偌大琴房里是肖以歌和一位少年，少年手执谱子轻靠在钢琴旁嘴里哼哼着什么。
白可清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里面的两个人，因为天色渐暗，光的反射作用使得琴房里的两个人自然没注意到窗外的白可清。
肖以歌端坐在高加立式琴前，低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关节分明的青葱手指随意地按动几个音符，浑厚的音节回荡在琴房里，然后又连续弹动一段了曲子之后终于满意地扬起了嘴角。
正当白可清看得出神时，他注意到一旁的少年已经凑到了肖以歌跟前。少年随意地把手搭在肖以歌的肩上，当肖以歌带着不明所以的眼神仰头时，少年带着笑意的吻就这么落在了他的唇上，对于肖以歌来说这个吻明显来的猝不及防，他蹙起眉头退了退身，少年似乎没察觉到突兀的反应继续压近，而后肖以歌却轻轻一笑，抬起手按住少年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站在夜幕中，白可清有些失神地盯着眼前的场景，仿佛周身的一切都暗淡成了缄默的灰色，天地之间只看到里面忘我接吻着的两人，只觉一阵郁结难舒，这次不等任何人发现，只身消失在了林荫大道上。
在辉煌的灯光照亮这座城市夜晚的每一个街角时白可清才怅然若失地回到肖家。
听见开门声，正在看电视的肖母回头：“可清，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呀。”看见垂着脑袋站在玄关处动作缓慢换着鞋的白可清又问道：“吃过晚餐了么？”
“恩，今天我回学校了，和同学吃了晚餐回来的。”脑子还是混沌，讷讷地回应了肖母。
“去学校身体没什么不适吧，要不再多请几天假……可清？”肖母发现今天的白可清略微不对劲，拿下眼镜关怀地试探道。
白可清：“不用了阿姨，只是头还有点晕，我上去休息了。”
“咔嚓”
没上几步台阶，白可清便听到身后肖以歌入门的声音。
肖母“怎么今天都回来这么迟，学习很紧张呀。”
“我在学校练琴。”
上楼的白可清顿了顿身，他回过头，看到肖以歌一手撑在墙上一手解鞋带，松了鞋带之后随意甩开鞋子，穿上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家居鞋懒懒散散地走进来。
英气的脸上还是和往常一样挂着万事漠然的表情。肖以歌还是那个肖以歌，白可清并没有看出那个吻给肖以歌留下了什么特别的情绪。
他看到肖以歌往自己方向走来，白可清打了个招呼。
“吃过晚餐了？”
肖以歌这时才看到站在楼梯的白可清，他这个时间不应该是在卧室里拿着他的卷子奋笔疾书么，“没有。”
绕过白可清，肖以歌大步走进房间后关上了门，白可清跟在后面也进了自己的卧室，在床上摆弄手机不久后又听楼下传来了肖母的声音“怎么才回来又走，刚给你热好饭菜。”
“出去吃，妈今晚我可能晚点回来，不用给我留门。”
白可清很清楚肖以歌要去哪里。无非又是去赴了哪位兄弟的约，正是青春年少，白天是好好少年的肖以歌，在晚上倒是很享受肆意于人间的梦幻光影，好几次的夜半梦醒时分，白可清都可以听到他走过房间时凌乱的步伐，即使隔着房门也似乎能够在空气中嗅出酒精的味道。

……
白可清是在几个月前的暑假来到肖家的。刚经历初考结束的白可清并没有同龄的少年那般轻松。他看着母亲和那位名义上的父亲为了准备出国而忙里忙外，自己就如同局外人一般在那个燥热的夏季躲在空调房内。
和他一同前往肖家的是他母亲白羽华。
似乎在早前她就和肖母打过招呼，那天她们聊了很久，就像和他解释的那般，因为自己即将要升上高中，临时不好安排M国的学校，所以待打理好那边的一切，介时再让白可清前往M国发展，而这段时间就拜托肖家来照顾了。
肖母对自己这个一起长大的闺蜜做法不予置否但对白可清也心生怜悯，毕竟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即使去了M国也未必好受。
“佩真，可清就麻烦你和肖秉了……”白羽华再次深深地握住肖母的手，似乎还想说什么，转眼看了看白可清，动了动嘴唇后还是选择逃离似的离开了肖家。白可清觉得自己很久以前就已算作是孤身一人，白羽华留或不留他在身边都没什么差别。
“趁着这个暑假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恩……不用了”白可清对旅游并没有多大的热情，更是在这种心情下也没有什么游山玩水的兴致。
“你肖哥哥去旅游了，得等到开学才回来，你就住他隔壁吧。”白可清自然懂得肖母口中这位“肖哥哥”是谁，甚至还很熟悉。
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少年，自带着光芒成长，好似不需披荆斩棘就可以信手拈来人人艳羡的东西，一路走来也当然少不了追逐的目光，只是少时偶尔见过几次面却不知道从何时起也成为了白可清心中的一个梦。
肖以歌参加了什么竞赛什么时候拿了什么奖，白可清大概比他本人记得还清楚。他朝着肖以歌的方向一步步努力着，梦想一日能与之比肩，相提并论……
当然这似乎并不那么容易实现，白可清知道自己并非天赋型，所以在学习上倍加努力，除了在学校里认真听课，埋头苦学于数理化之外，即使课外的零散时间白可清也充分利用来记单词，学习公式和背模板，就只为了在学校考试总结大会上，让肖以歌看到他的身影和名字。好在他倒也豁达从容，所以在追逐肖以歌这条路上白可清也自得其乐。

盛夏八月，窗外虫鸣鸟叫，即使是在空调房内，正卖力揉弄面团的白可清身上还是沁出了一层薄汗。
“对对，先这么揉着，嗯不错，做的还像模像样。”白可清随意抹了把额头，继续认真地听着蒋姨指导。
“现在像可清你这么爱进厨房的男生可不多了。”蒋姨满意地看着白可清手上的工作。
住进肖家的这段时间，白可清慢慢适应了肖家的生活节奏，在百无聊赖的暑假生活中，除了日常和以前的朋友消遣度日之外，少有的乐趣就是在假期的某一天到厨房里给蒋姨帮忙。
“可清你去把架上的面粉拿来，这个时候可以撒粉了。”
白可清走到架子前抬头找了好一会才看到那个沉甸甸的袋子，伸手刚好够着，使了使劲想要扯下袋子却没注意到袋子已经被一个铁钉勾住，在反应过来时面粉已经从破洞口倾斜而出，纷纷扬扬。
而当肖以歌提着行李箱风尘仆仆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片狼藉的景象。
暗黑的流理台前，粉屑如同白雪从空中纷扬飘落，薄薄一层覆在光洁的地板上，少年双眸紧闭，在不安地用手掌擦拭着落在眼睛里的异物，白净的脸上沾了少许面粉一时看不清面容，身子骨是一副没有完全长开模样，清瘦的体型可以看出不是很喜欢户外运动，相较肖以歌矮了半个头。
白可清捋了捋头发，只见白花花的粉屑从头顶掉落，等揉过眼睛视线清明后，他才看清眼前站了一个人。

“蒋姨，家里来客人了？”目光直接越过白可清，肖以歌语气淡淡。
白可清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下和肖以歌碰面，略显尴尬地咳了咳后，刚打算开口自我介绍，就见肖母满脸喜色从楼上下来。
接过肖以歌身后的行李，肖母：“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下星期才到么？”。
“校团委要求提前回校筹备接新。”
肖母：“呐这位就是白可清，他比你小不了多少，以前应该见过的，之后就住在咱们家，你那些坏习惯可得改改。”
“我有什么坏习惯了？刚回来就急着拆我台。”肖以歌撇撇嘴。
白可清？肖以歌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但并非是和脑子里的某个影像重合，而是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他低头瞥了一眼身前的少年，却没注意到少年眼里隐藏的炽热：“都高中了还这么矮……”
没等白可清反应过来，肖以歌已走进自己房间，徒留下一脸蒙圈的白可清……人家，人家还在长个儿好嘛！
……
“白男神，星座运势显示本周水星逆行，双鱼座总体运势一颗星！”
白可清才刚点开手机就看到急不可耐地找他的秦雨青。
秦雨青终日不务正业，最近又痴迷于那些玄乎的星座运势，白可清倒也想不通他们是怎么聊在一起的，难道是因为她那腐女体质？
“难怪今天我萌的一对西皮要被分手，我要给Staff寄刀片！拒绝毒奶！”
“……”白可清对此无言，疯狂沉迷于二次元的腐女也是很可怕的。
再快速地往下翻了翻，也无非就是那些内容，白可清平时跟她叨叨惯了，不用看也知道说的是什么。
秦雨青：“你和你肖哥哥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今天又被我撞见他和那男生在一块了。”抬手用毛巾擦了擦站着露水的头发，现在说出来也已经风轻云淡。
“白男神我说你可给我挣点气啊？好歹我也是看你这么过来的，你早晚得给我发粮！”
这么过来？……他是怎么过来的？白可清一脸黑线。
“他好像挺喜欢那位的。”
“憋灰心！只要没结婚就还有公平竞争的机会！赶紧攻略他。”
“……这个。”横刀夺爱好像自己做不来。
“洗洗睡把你，我先休息了。”没有什么聊天的兴致，相互道完晚安后白可清就关上了手机，整个人摊在了床上。
那一晚，白可清梦到秦雨青磨刀霍霍地在他身后追着喊，攻略他攻略他攻略他！CP可逆不可拆！…………醒来一身冷汗，腐女的世界真可怕。
……

临近十月，秋风渐起，走在回家的路上的白可清感受到阵阵凉意，暗叹天气无常，吸了吸鼻子后，抱紧了怀里厚厚的几沓资料。
感受到身后一辆车经过，他下意识回过头，却不料车灯刺眼，没等看清眼前的景物就闭上了眼，下一秒抬眸时白可清看到肖以歌的车尾已缓缓消失在转弯口，没有一丝停顿迟疑。天色灰蒙，白可清在扬起尘土的空气中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夜晚，肖家的饭桌上。
“明天就是国庆假期了吧，我和你爸计划着带你们去朱伯父新开的那个度假村，正好散散心。”肖母一脸喜色道“可清也一起去。”
“我不去。”
“我不去了阿姨。”
两人异口同声回绝。
“阿姨，国庆过后就是阶段考了，我想利用这个时间多看点书……”
“嗤……”肖以歌听闻嗤之以鼻。“刚结束迎新工作，出去玩会很累。”
“这次我们路过奶奶家，高三之后你还有什么时间回去？明天和我们顺道去看望她老人家。”一直没说话的肖父正言道。
“……”
肖奶奶从小就疼爱她这个宝贝儿乖孙，这么久没回去看她老人家肖以歌觉得这的确也没道理。
肖母在一边旁敲侧击“可清呀，读书讲究劳逸结合，和肖哥哥一块出去散散心放松头脑更有助于学习啊。”
“啊……”白可清下意识抬头看肖以歌，“那我今晚就收拾东西。”也没打算挣扎什么，既然对面的肖以歌都一副沉默妥协的模样，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拒绝。

漫长车途，白可清天生晕车，刚上车不久就开始昏昏欲睡。
再次睁开眼时车已行至郊外，入目不再是鳞次栉比的高楼，虽不复夏季的绿影丛丛，车窗外林立的树木与青黄交接的郊野景象倒也怡人。
白可清自然没什么好心情去欣赏如此秋色，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抑制住喉咙里不断涌上的辛涩，他费力地做了几次吞咽。
在前面，肖母坐在副驾驶上兴致勃勃地在和肖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旁边是一直低头玩手机的肖以歌，相比前面的融洽气氛，后边一直无言的两人之间显得沉闷而尴尬。
操，肖以歌暗暗骂了一声，一场游戏下来，他被那伙刚加入的新手弄得心烦意乱，半个小时内因为队友的连连失误致使他们与胜利失之交臂，正打算再来一局时，余光瞄到刚才还一直在窗边闭目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慢慢挨近他，双目紧闭，脸色泛白。
“喂，你没事吧。”倒不是担心他，只是如果旁边的人要吐的话至少让他有个准备吧。
“恩……”
白可清艰难地抬起头，尝试按捺住胃里不断翻腾的不适后才应道：“我晕车。”
“你可别吐啊，快到了。”
肖以歌用目光搜寻着视线范围内是否有袋状类的东西，很显然，除了备用的纸巾外，肖家人并没有准备这样的东西。
“可清你晕车呀？”
坐在前面的肖母见白可清神色不对。
“恩……”
肖母道：“以前我也晕车，但跟人说话把注意力转移开就会舒服多了。”肖母回过头，只见白可清一脸难受地扶着额头。“以歌你跟可清说说话。”
“……”低头玩手机的肖以歌不作理会。
白可清当然也没想要和肖以歌能聊上什么天，两人之间虽同住一屋檐下也有一段时日，但各忙各的，共同话题是少之又少，勉强开口兴许还会落得两人尴尬。
半晌后，“我说……能借个肩膀么。”白可清难耐道。
正专注于游戏的肖以歌随口一应“恩”，话音刚落，他就感受到肩上一沉，扭头看白可清已经软绵绵趴在了他的肩头，眉头紧皱，想必已是撑到了极点。
没有立刻推开，肖以歌看着肩上的人，顿时感觉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怪在哪里，松了松身体后便又转向手机。
汽车继续穿梭在林野郊外的公路上，直到日暮时分，一段车旅告终，白可清才恍恍惚惚醒来。
一下车，伴着农家特有的青草幽香，属于郊野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白可清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路的疲倦消散不少。
“你倒是睡得舒坦。”冷哼一声，下了车肖以歌第一件事就是活动筋骨，几个小时下来肩膀都要被他睡废了。
“谢谢……”
“拿着。”肖以歌向他抛去一堆物件，幸亏他白可清眼疾手快接住了，不然这个重量擦到额头可不是开玩笑的。
果然捡便宜的事不能随便做，白可清暗暗道。

有人么

肖奶奶住的房子和普通乡间的屋舍并无多大分别，屋前小径两旁种满了果蔬植物，蔓藤相互交错沿墙而上，株株精神饱满，馥郁芬芳，可见老人家对其所倾注的心血。
“哎哟终于到了，等了你们一个下午，快进来！”只见门口一位老奶奶探出身来，面目含笑，精神奕奕。
一行人进屋，肖奶奶便迫不及待地拉过孙子上捏捏下捏捏“哟个儿倒是高了但怎么都不见长肉啊！”
“奶奶我这长着的不是肌肉嘛……”肖以歌拿过物件一一打开来给肖奶奶。“这是爸从公司带回来的一些保健品，您看看。”
肖奶奶：“都说我一个人用不着这些的，每次回来还大包小包的。”
肖母落座道：“总会用的到的嘛，妈您这年纪也要多注意才行。”
肖奶奶：“放心吧，我身子骨我还不知道么！”
不大不小的屋子进来了四个人就显得略微拥挤，白可清索性就站在肖以歌旁边。
“妈，这位是可清”肖母介绍到：“他最近住在咱们家和以歌作伴呢。”
白可清道：“奶奶好。”
“哎，长得真乖巧秀气，一看就知道不闹腾，不像肖以歌啊从小……”
肖以歌赶紧打住“诶奶奶，您孙子可是高三课业繁忙时期好不容易回来看您，好歹给您孙子留句好话吧！”
肖奶奶“嘿兔崽子，我还没说你什么呢你就知道是好话坏话呀？”
肖以歌：“得了吧我还不知道您啊，从小就爱拿我来说事儿！”
肖母在一旁附和：“家里几个孩子也就你事儿最多，不扯你扯谁？”
肖以歌凑近肖奶奶：“那我也是其中最能耐的啊，是不奶奶？”
肖奶奶乐不可支：“那可不是，最会讨奶奶欢心的就是你了！”
……
肖父肖母也不由得被二人逗得乐腾起来，白可清在一旁安静地听看，这样的肖以歌实在少见，在肖奶奶面前肖以歌就像一个还是孩子气十足的小大人，跟平日里对师长，对同学，对他的样子判若两人。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叨叨几句家长里短后肖奶奶便起身打算准备晚餐，主要工作当然还是肖父肖母来做，白可清见闲着无事，干脆跑到菜园和肖奶奶摘菜。
起初肖奶奶担心白可清做不惯这类活，婉言让他回屋休息，可是这么一手一划地教下来后，呵，好小子，白可清还倒手脚伶俐，动作轻快娴熟，多了个帮手肖奶奶自然不亦乐乎。
老人家一开心唠叨瘾啊就上来了，手上动作不停，嘴也没闲着：“以歌他爸妈呀总想把我接到城里，我才不干呢，这里多好，城市空气质量哪里比得乡下好？到处是汽车的喇叭声，还不如我这儿呆着清净哈哈”肖奶奶面色红润，颇有兴致地给白可清说着乡下的好，还拉着白可清看她精心种植的花卉名草，那炫耀宝物的样子宛若孩童……
白可清觉得和肖奶奶呆一块心情甚是轻松。
到晚上，白可清洗完澡后跑到院里找到了肖奶奶
“奶奶，您这儿有热水袋么？”
肖奶奶：“嘿，这天气就用到热水袋了呀？”
白可清：“不是，肖以歌今天坐车时压到肩膀了……”他没好意思说原因。
“严重么？……以歌这孩子，就会来事儿，等着我去给你拿。”
拿着充好水的热水袋，白可清来到房间里却找不着人，走了一圈才在菜园里看到衣着单薄的肖以歌。
夜幕里，少年站在月光下，挺拔的身型已经渐渐有了成年人的体魄，背对着白可清，肖以歌正歪着头和手机里的人聊天。
“恩，过几天就回去了……有多想我啊？……嗯……好好好，我也想你行了吧……”
声音不大不小地传进了白可清的耳朵里，他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站在门边。
这些简单的话语在白可清听来甚是腻歪，他觉得听别人说话不好，却不移开脚步，想继续听下去。
白可清看着肖以歌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着安抚的话，然后偶尔活动踢踢脚边的石子，不知过了多久肖以歌才回过头来发现站在门栏处的他。
“行啦。回去再好好补偿你，先这样，挂了。”没等那边的人回复，肖以歌已经挂掉了电话，深深呼了一口气，一脸释然。
肖以歌：“怎么，你还有偷听别人打电话的嗜好？”
“我刚到的……”
夜色虽好，可是入秋的凉风中也带着丝丝寒意，肖以歌当然也不在乎白可清在想什么，绕过他径自入屋。
回到房间里，白可清递过热水袋：“趁热你用这个敷下肩膀吧。”
“？”
白可清：“今天你不是说肩膀……”
“你还有点良心。”肖以歌不客气一把接过热水袋，温热的触感贴在发酸了一天的肩上，身体顿时舒爽不少。
看见肖以歌满意的神情，白可清鬼使神差地凑到肖以歌旁边：“帮你揉揉肩要不要。”
“不要……你太可怕了”肖以歌笑着推开了白可清。“今天你怎么跟个姑娘似的。”

话音刚落白可清就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境尴尬，讪讪笑道“那个……你揉着吧，我回房间了。”
关上房门白可清察觉自己的确是有点情绪化了，是不是他表现的太过明显了？白可清思忖。
肖家父母本就打算只住一晚就走，所以第二天吃过早饭后，一行人便向肖奶奶做道别。
“去吧去吧，我老人家也不需你们担心什么，记得常常回来看我就行了，特别是你这个兔崽子。”肖奶奶在肖以歌头上敲了一记，虽言语责备但能听出满载的宠溺“再过不久就高考了吧？给我好好考啊，上了大学也别忘了过来这边，下次可要带小姑娘来咯!”
肖以歌满头黑线“奶奶我已经十八成人了你怎么还老敲我……”况且这里还有别人。
肖奶奶脸色扑红，挥挥手：“行了我不送了，等会我约了人去唱戏呢。”
告别了肖奶奶后再次踏上车途，这一次白可清适应了许多，眩晕感不再那么强烈，肖以歌被肖父叫到驾驶座上开车去了，肖母担心白可清再次不适，便跑到后座和他聊天，白可清既是感激又是愧疚。一路风景怡人，车途顺畅，在白可清和肖母的闲聊中不过多时便抵达度假村。
下车不久朱伯父就来邀请肖家父母前去喝茶叙旧，而肖以歌和白可清则一前一后上楼安置行李。
度假村内的住宿楼清一色是古朴的木质洋房型，行走楼道间可以闻到阵阵原木香，来到新鲜优雅的环境，白可清的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跟在肖以歌后面，白可清见前方不远处一位男生正向这边走来，虽是短发五官却精致地偏向女性化，一双细眉微微上挑，左耳处的耳钉闪着光亮，步伐之间也略带风骚，再走近些，白可清发现其实年龄也不过和他们一般大。
男生的目光明显在肖以歌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似乎发现了白可清的注视，男生看向白可清时微微一笑，白可清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
当肖以歌正要刷卡进门时，耳边传来一声风情十足的口哨。原来是刚才那位男生不知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已经走到肖以歌的旁边。原本并不打算理睬，可男生已经把手轻轻抵在门把上，脸凑到了他的跟前。
“小哥哥，我的鼻子，特别灵敏。”轻轻呵气，男生靠近肖以歌耳边“你的身上散发着和我志同道合的味道~”
这时肖以歌了然了，在刚才男生经过时肖以歌就注意到了他带着试探性的打量，像极了林间猎人搜寻猎物时的目光。这种货色他肖以歌吃了恐怕消化不良，眼底闪过一丝嫌恶，肖以歌轻轻拿开他放在门把上的手，抱以一笑：“那很可惜，你身上的是Guerlain，而我更喜欢Creed。”
男生又贴近了一点：“你不试试Guerlain的味道怎么知道它的好？”
肖以歌眯了眯眼，依旧含笑道：“粘人的小猫固然讨人喜欢，但四处叫春就不可爱了。”
说完，肖以歌关上房门，只留下被挡在门外的男生脸色红了又青，撩汉不成只得羞愤离去。
白可清在房间里研究了下度假村里的娱乐指南，兴趣盎然，先是在度假村里四处逛逛熟悉环境，晚上从健身场回来后洗了个澡，几个小时的运动下来白可清感到饥肠辘辘，更何况是对长身体的人来说。心情舒畅，带上房卡，他打算下楼寻夜宵吃。
不料在转弯口处却碰到了肖以歌，而且走在一起的竟然是今天上午在楼道上遇见的那位男生。
才不过几个小时，他们俩怎么就走到一起了？
只见男生一脸无奈，念念叨叨地扶着脸色酡红的肖以歌走来。

更新啦～

4.
白可清连忙跑上前：“他怎么了？”一走近，白可清就闻到了淡淡的酒味，眉头紧皱。
男生道：“你认识他啊，正好！你把他扶回去吧，我，我还要转场，先走了！”
没等白可清问怎么回事，那男生就一溜烟跑了。
“你，你醉啦？”白可清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肖以歌进了房间。
肖以歌坐在床沿揉揉眉心：“喝了点酒，没醉。”
白可清杵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肖以歌。
肖以歌没有抬头，对白可清道：“你出去。”刚说完肖以歌就猛地起身冲进厕所，吓了白可清一跳。
厕所里肖以歌蹲在马桶旁费力地干呕着，白可清无奈地摇摇头，在他身后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慢慢来。”
见吐不出什么来，肖以歌胡乱摸了一把嘴，内心很是烦躁。本来下午只是打算去酒吧喝几杯，没想到又遇见了那个男生。
以为他又要不依不饶地黏上来，没想到却说：“行啦，再怎么样交个朋友总行吧，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一起来喝几杯。”
肖以歌本就是爱玩的人，单是一副皮囊就是走到哪都受欢迎的类型，身后也是一帮人吹着口哨邀请着，他也就不容推却，况且若是有心，基本的交际手段不在他话下，所以很快地融入了气氛，大家纷纷玩嗨。
前半场还好，但后半场肖以歌明显有些疲态，兴致缺缺，说要走人大家肯定不让，说好不把人灌醉就不放人，肖以歌哭笑不得，为不扫大家的兴致又是几杯酒水下肚……
他被白可清扶回床上，整个人如同软泥一般摊着，意识很清醒但头却晕乎的厉害，妈的那酒的后劲真不是开玩笑的……
“我去给你拿杯水来。”白可清走到他身边，将过了水的毛巾贴在他脸上，冰冰凉凉。
没过多久白可清就端着一杯水回来，接过水肖以歌一口饮尽。温温凉凉的水掠过喉咙，带走了几分酒意，还有一丝清甜留在口腔，实在是舒服不少。
“蜂蜜？”
“恩……我听说蜂蜜水能缓解不适，楼下的饮品店就有。”
“感觉好些了么？”
白可清扯过枕头，让肖以歌靠在上边，然后将清洗过的毛巾递给肖以歌。
肖以歌拿着毛巾擦脸之际，白可清微微低头倒水，露出秀白的脖颈，美好的线条从后衣领处延伸至细软的发尾。几分钟内上上下下的走动，几分薄汗染上了他光洁的额头，鼻尖和耳朵也透着粉红……肖以歌忽然觉得现在看着的白可清竟然顺眼起来了。
“白可清。”
“恩？”
“没想到你小子挺会照顾人的嘛。”
暗黄的灯光下肖以歌没有发现白可清拿着水的手一抖。
可我只想照顾你。
“喝了水后就早点睡吧，我回去了。”
见肖以歌的状态好了不少，白可清才关上房门离开。
第二天一早，当白可清敲响肖以歌的门口时肖以歌刚好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上随意地搭着乳白色毛巾，水顺着发梢滴落在浴衣上，清爽而慵懒，白可清一时看呆。
“怎么？”
白可清：“肖叔叔肖阿姨在下面等着了，让我们过去吃早餐。”
“恩，我收拾收拾过去，你们先吃。”
白可清没有独自一人下楼，反而是在门口等了肖以歌十来分钟。
穿好衣服的肖以歌开门正好看到白可清倚在对面墙上玩手机：“你在等我？”
“恩，一起下去吧。”
肖以歌撇撇嘴，脸上闪过几分不惑。
走下大厅，白可清他们看到和肖家父母坐在一起的还有朱伯父。
“唉，老肖啊，看着他们朝气蓬勃的样子，我又要感叹青春年少好啊。”还未走近，就听见朱伯父对肖父说道。
“哈哈是啊，这个年纪不服老不行了。”
“朱伯父好。”两人落座打了个招呼。
饭席间，朱伯父端起茶杯，向肖以歌问道：“以歌今年高三了吧？想好要去哪所大学了么？”
肖以歌：“我意向报考M大，那里的金融学整体实力和口碑最好。”
肖父：“我其实是想让他报考B大，离家比较近而且B大的金融学科原来隶属财政部，我那边校友也多，将来好发展。”
朱伯父呵呵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的年轻人还是离家远点好，以歌他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B大那地方官僚气息太重，况且就该让孩子年少时多经历一点。”
转而又向肖以歌道：“这么说以歌你打算往金融方向发展？不走你爸这老路啦？”
肖以歌轻笑答到：“我认为金融学相对其他学科而言最独立，最精彩，也最平静，对我而言是个不错的挑战，而且爸他也支持我。”
肖父：“年轻人有自己的选择，我多加干涉反而会妨碍他的发展。”
朱伯父：“哈哈哈老肖你还是这么开明啊，这孩子我也算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只怕将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咯！”朱伯父对肖以歌是一脸赞赏：“以歌啊，好好努力，伯父相信，以你的实力对M大肯定是志在必得了。”
肖以歌谦逊道：“伯父过奖了。”……
几人闲聊之间白可清意识到自己收获了一条重要的信息，同时在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心……
之后的几天朱伯父带着肖家一行人参观及游遍了整个度假村，泡温泉，钓鱼，打高尔夫，在最后一天时却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小雨，白可清反倒庆幸可以趁着这一天在房间整理一下几天的感想，他一直保持着写日记的好习惯。
待整理完游记之后，白可清才发现雨早已停了，外面的地板上哪里还有下过雨的痕迹，只是夜晚的空气中的几分湿气犹存。
白可清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百无聊赖地走到阳台吹风之既，正巧看到了泳池里的肖以歌。
雨才刚停不久就下水，这人也真不怕泡出毛病来。
白可清走到泳池前：“晚上有点凉，你上来后喝点儿水吧。”他将盛满热水的玻璃壶放在桌面上。
正在游泳的人从水里冒出头来：“是你啊。”
肖以歌叫住了正欲转身的白可清：“过来，上次不是说要替我揉肩么，我肩膀到现在还酸着呢。”肖以歌抹了把脸，懒懒地靠在泳池墙壁上。
“现在？这都几天了还没好么？”
肖以歌：“就现在，还酸着呢。”
白可清半信半疑，但只能走上前去，在弯下腰时有一丝犹豫，月黑风高，两个大男孩在泳池边按摩这样的情景是不是有点……
“啊！——”
没等白可清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整个身体已经被肖以歌拉进水里！水花四溅，没有做任何热身运动就冷不防地入了水，白可清在还没来得及感受冰凉水温时就已经被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水灌进口鼻，呛得他无法思考，只剩手和脚本能地在水下扑动，企图抓住身边任何可以依附的东西。
然而他抓住的也只能是心血来潮想捉弄他的肖以歌了。
“鼻子！鼻子……进水了！咳咳咳……”
肖以歌在水中扶住双眼紧闭的白可清：“睁眼呀，白可清你不是吧，这个年纪了还不会游泳。”怕成这样，哪像个会游泳的人，肖以歌仿佛听到了个笑话。
“……”白可清尝试睁开眼睛。
“怕什么，来我教你”罪魁祸首肖以歌这时又装作成一个大好人。
“不用，我要上去，让我上去！”鼻腔酸涩，水冷得让他直想打颤。
肖以歌笑道“不急。”
白可清不干，手脚都在水中不安地扑腾着。
肖以歌擒住白可清不断往上拨弄的细白手臂，佯装作怒：“别动了！他妈水全进我眼睛了！”
这下白可清安分了，手紧紧抓住肖以歌，一波波池水也将白可清向肖以歌处贴得更近。
“你把脚放下来，虽然人矮了点但也能够到地面吧？”
听言，白可清试着放松身体，展开双腿，还好，虽然站直时水面已经到了脖颈处，但至少能保证他在水中的安全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只见肖以歌将他的手从臂上移开。“呐，游泳其实很容易的，像这样……”肖以歌一手拖住白可清的腰，一手拨上它的两条腿，“先把身体放平。”
白可清脑袋里已经糊成了一团泥浆，哪还知道肖以歌在教什么，身体任由肖以歌摆布去了，只能听到耳边是肖以歌不轻不重的声音，双手有力地和他的肌肤相触，他们靠得那么近，那么近。
属于肖以歌的味道紧紧围绕着他，心藏不受控制地跳动的厉害。拜托，请你不要跳的这么大声啊！白可清内心哀求到。
“喂，你心脏跳的好快。”
“我……我怕。”白可清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吃，他肯定已经吞了七八瓶了吧。
“至于吗。”肖以歌继续半玩笑半执着地教道：“等一下我拖着你腰，你绷直好手臂和脚，看看能不能水平浮在水面上。”
白可清低下已经开始发红的脸，闷声道：“恩……”
冰凉的水下，肖以歌的手带着人体温热的触感，掠过白可清纤细的大腿，带来一丝丝痒意，想要停留在白可清腰上的那只手却在两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在不经意间碰到了半/硬的某物……
！！！
白可清突然感到一股血液冲上脑门，从头皮开始发麻直到脚心！

5.
冰凉的水下，肖以歌的手带着人体温热的触感，掠过白可清纤细的大腿，带来一丝丝痒意，想要停留在白可清腰上的那只手却在两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在不经意间碰到了半//硬的某物……
！！！
白可清突然感到一股血液冲上脑门，从头皮开始发麻直到脚心！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在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竟然对肖以歌起了生//理反应！
两人已经石化在原地……
肖以歌：“你……”
“放……放开我！”白可清如同被当头一棒，一瞬间各种情绪交杂涌上心头。
他现在不想看到肖以歌是作何表情，也不想知道肖以歌是什么反应，自己现在的情况在他眼里就跟一/丝/不挂还有何区别?
突然大力挣扎开来，肖以歌放下了白可清，退了退身，看着他颤抖着身躯一步步拨开水走向池边，费力笨拙地爬上岸后逃离似的跑回了楼里……
现在是什么情况？
……
白可清羞愤难当，一路上慌张到几乎都要忘记如何行走，回到房间耳朵和脸颊依旧红的发烫，烧得厉害。
今后肖以歌会怎么看我？他会怎么想？我又该如何再和他相处?……
无数个问题争先夺后地在白可清的脑海里跳了出来，他拼命地想要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去掩饰刚才的窘境，可是结果却是这么显而易见！况且肖以歌他……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些长久被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的小心思，从未对它的生根发芽抱过一丝期许，可现如今就好像被一下子无情地揭开，一瞬间暴露在阳光下，而白可清却只能感到阴寒阵阵。
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白可清仰头给自己狂灌了几杯水，可依旧没什么作用，今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一早肖家一行人便告别朱伯父，踏上归途。
上车之前，白可清只顾自己一个人低着头，默默地安置行李，尽量避免和肖以歌接触，内心千万个纠结：待会儿上车后该如何是好？他甚至怀疑如果和肖以歌二人坐在后面他可能会因无法承受压抑的气氛窒息而死……
“待会儿直接上高速回家，以歌你来开车。”准备上车时，他听到肖以歌被肖父叫到驾驶座去了，白可清刹那间对肖父涌出的千万个感激看来肖父是无从得知了……
然而白可清却发现一路车途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轻松多少。
坐在后面的他总能隐隐感到肖以歌那耐人寻味的眼神正透过后视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漫长的车途白可清坐如针灸，尽量让自己忽视这样强烈的不适，只能装作不胜疲劳，昏昏睡去……
国庆假期结束后白可清就全神贯注地投入了阶段考的复习当中。
某天晚餐时间……
肖母：“可清，最近怎么这么晚回来呀，快过来吃饭。”
白可清：“我和同学吃过回来的，阿姨我先上楼看书了。”白可清低头抱紧资料，闷声上楼。
某天晚上……
肖母敲响房门：“可清下来和我们看看电视放松下。”
白可清：“不了阿姨，我想多花点时间复习……”
某个和蒋姨清理后院的周末……
白可清：“蒋，蒋姨！我突然想起还有些资料没有整理，我先回房间了！”遂扔下水管，趁着肖以歌还在玄关口换鞋之际，一路小跑上楼……
………………
“可清这孩子最近未免太过于勤奋了吧？也不见回来吃晚饭，平时也是窝在房间里看书。”
肖母从白可清的房间里拿着空着的果盘下楼，来到沙发前，肖以歌正埋在沙发里，低着头专注于手上的游戏。
“只不过这么拼，会不会影响效率呀？”肖母突然担忧道。
正在玩游戏的肖以歌听言一声暗笑。学校里的阶段考无非就是相当于对前两个月学习成果的简单检验，重点在于让学生自我认识，寻找突破口。老师们自然也不会太在意这种考试中分数的得失和各种排名变化……
白可清现在看起来这么认真，如果不是因为太紧张而用力过度那么就是……想到这，肖以歌抬眸，带着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眼楼上白可清紧紧闭着的房门，一言未发。
阶段考如约而至，又在众学生的或欢喜或哀嚎中过去。距离国庆假期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此刻白可清正趴在书桌前对第二天的课程内容进行预习。
手机里不停传来消息提示音，白可清终于不耐烦地开启静音，扫了一眼手机，班级群里的消息还在一直刷动着。
自从刚才应了某位女生的要求上传了自己某道题的答案后，群里似乎就炸开来了，一瞬间各种哭天喊地的也有，连忙反驳他的答案进行自我辩证的也有，白可清着实觉得无奈。
正在他思量着怎么回复之际，肖以歌敲响了白可清的房门。
“我妈放了点心在楼下，让你下去尝尝。”
肖以歌靠在门边，这是他第一次在白可清住进来后站到这个房门前。

半响后才传来白可清的声音：“知道了……待会儿下去。”
肖以歌盯着房门道：“你就不能开门说话么。”
白可清：“我，我正在换衣服。”
白可清攥紧手里的杯子，过了一会儿，听到隔壁房间的关门声，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开门下楼喝水。
冰凉的液体润过喉咙，却不减白可清半分忧愁。他总不可能这样一直躲着肖以歌吧，自从度假村回来后，他都在想方设法地避开和肖以歌的碰面，但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而后白可清转念又想，说不定……说不定肖以歌其实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呢？
他若有所思地上了楼，走到房门前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奇怪了，自己明明记得下楼之前已经关好房门了，怎么现在是一副打开了的状态？来不及多想，白可清一进门就看到了倚在他桌前的肖以歌，正拿着一本书在慢悠悠地翻阅。
当白可清看清肖以歌手上捧着的书时脸色不由得大变：“你……”
“很好奇我怎么进来的？在你没住进来之前这可是我的书房。”肖以歌放下书，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可现在这里是我的房间。”
肖以歌轻笑一声没作理会，反倒是用好看的手指关节轻轻叩响了刚刚放下的书：“《货币金融原理》？这应该是大学才用到的书籍吧，你也对金融学感兴趣？”肖以歌翻开书，前面的几页纸上的部分内容已经被注上了密密麻麻的笔记。“难道说以后想和我抢饭碗啊？”
白可清听言大惊：“不，不是！”他怎么敢。
这本书是上次考完试和秦雨青一同去书店时买的。当时书店里的人来来往往，站在书架前的白可清犹豫不决，但最后还是按捺不住想要了解书中内容的心情，鬼使神差地买下了这本书……
白可清的反映令肖以歌感到很有趣。
“那我是不是要多想一下，难不成你以后想和我选同一个专业？”话语之间肖以歌已经走到了白可清的旁边。
巨大的压迫感袭来，被说中心事的白可清顿时觉得难以呼吸，不知作何反应是好。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白可清。”
白可清愣愣抬头：“？”
“之前我就想问了，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深吸了一口气，白可清瞳孔放大，心跳漏了半拍，肖以歌他在说什么？
“那我换个方式说。”肖以歌抬眸，不放过白可清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你想和我交往么？”
一个一个压迫性的问题接踵而来，白可清显然被这么直白的方式吓得不轻，脑袋里嗡嗡作响的同时还琢磨着肖以歌话里的意思，想要组织语言来应对此时此刻的气氛，然而嘴巴里硬是吐不出半个字。
此刻的白可清脸红的似要滴出血来：“我……”白可清只觉口干舌燥。
肖以歌见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轻轻拍了拍白可清通红的脸蛋：“你紧张什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不是，我不是……”
肖以歌继续开玩笑道：“那你最近怎么总待在房间里，难道不是为了逃避我么？”
“我在准备考试……”
肖以歌在心里冷笑一声，但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半分。
他拉过白可清的手，将那本书放回他手上：“白可清，或许我们可以试试，怎么样？”白可清惊讶抬头，肖以歌明亮的眼里是他看不懂也道不明的笑意。“你好好休息吧。”
肖以歌没等白可清回应，便带上了房门，步履轻快地离开了房间。
空气中没了肖以歌的气息，白可清只感觉一身松懈下来，氧气终于回到了身体里，大脑才开始缓缓运作。
他说我们试试？肖以歌说他们可以试试？
对于肖以歌的所作所为白可清始终一头雾水，虽然意识已经回笼可是白可清却依旧觉得不可思议，没有想象中的喜悦，更多的却是疑惑和不安，肖以歌是在给自己一个靠近他的机会么？
可是，那位少年呢……
白可清始终记得有那么一位少年，在夕阳下和肖以歌相互依偎，在琴房里二人忘我拥吻，甚至让肖以歌甘愿站在萧瑟的秋夜里和他传递相思之情。
少年和肖以歌的关系在白可清眼里不断被加工美化，这让白可清越发觉得自己可笑起来。

我又回来啦~但是又要走了……停了这么久觉得还是要给几位一直在鼓励我的小天使们一个交代，因为某些个人原因这篇文到这里就暂停了，是暂停不是坑哦，因为无论怎样我都会把他完结的，无论写的有多差我都会让他们的故事有个结果，只是……来日方长，我也不知道是一年后的哪一天我才能再次毫无顾虑地在电脑前码字了……期间真的一万个感激贴吧的小天使们啊。就酱吧，后会有期！！

6.
已经步入深秋，当白可清站路边等红绿灯时，肖以歌的车抢在了他抬起脚的前一刻，霸道地停在了他的跟前。
“上车。”伴随着车窗缓缓而下，肖以歌命令道，口气不容拒绝。
探下头看清了来人是谁，白可清又愣了，但随即道：“我自己可以回家的。”
自从住进肖家以后，二人的上学放学从来都是各自行动，虽肖母多次要求白可清搭乘肖以歌的车回来，但白可清也一直识相地不去麻烦肖以歌。
“上车。”
看着人来人往的斑马线，这次白可清没再犹豫，开了后座的门就要进去。
“难道还要我请你到前面来？”
听言白可清想着似乎有什么不对，半秒后才反映过来，坐到了副驾驶上。
肖以歌缓缓启动车身，余光瞄到白可清正在费力地拉扯着安全带，神情极度不自然。
这是白可清第一次坐在肖以歌的车子上，车内狭小的空间里白可清几乎可以感受到肖以歌细微的呼吸声，上次肖以歌的话言犹在耳，想到这个他又是一阵尴尬，动作也变得不利索起来。
舒缓的音乐响起，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等下回家后换个衣服，我在楼下等你。”肖以歌手握方向盘，眼观路况，目视前方。
白可清转头看向肖以歌的侧颜：“是要去哪里么？”
“恩，今晚你就知道了。”
“可是我要看资料……”白可清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想要下意识地去拒绝肖以歌。
肖以歌脸上闪过旁人不易察觉的嘲讽：“看资料，写试卷，背单词，白可清你平时除了这些还会干什么啊。”
“在家学习效率能高么，我就从来没把功课带回家。”
白可清听言心头涌上一阵难过，从肖以歌的言语间能够听出他把自己看作成了那种所谓的书呆子。
想到自己的确是一无长处，平时也没什么兴趣爱好，他暗暗低下了头。
“恩，我在家也看得下的……”
肖以歌瞥了他一眼，过了很久才轻柔道：“恩……毕竟每个人的学习方法不一样，你平时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话语间并没带着特殊的情感，白可清绷紧的神经却终于有了一丝放松。车里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有音乐在空气中流淌，他开始感受到了暖意。
当白可清从肖家出来再次回到车上时，肖以歌伸手抚了抚白可清因换衣服而翘起的发梢。刚才因为不想让肖以歌在楼下等太久，所以白可清衣服换的有些急，连仪容也没能顾及上。
“等下去见见我的朋友们，不必要太紧张，表现的自然点就行了。”
“恩，有几个人？”
“四五个。”
车上，白可清一路琢磨着肖以歌的意思，却最终也没个结果。
任凭着肖以歌带他走进了一家嘈杂的酒吧，穿过人声鼎沸的中央舞厅，白可清被跳动的人群推搡着，艰难地跟在肖以歌身后，最后被带到了一个小隔间。
“肖以歌你终于来。”只见五六个人围着一个圆桌聊得正欢。
“我去，肖以歌，未成年你是怎么把人家带进来的啊？”其中一个人道。
听言，正在交谈的人都纷纷抬起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肖以歌身边站着的少年。白可清脸露窘色，不自觉地把头埋的更低。他对这几个人略微有点印象，知道是高年级的学长们，在校园里匆匆步行间倒是偶尔见过几面。
“这里不是管的松嘛。”
肖以歌带着白可清落座，简单介绍了几句后，遂叫来服务生点了几瓶酒。
当大家把酒推到白可清面前时，白可清急忙摆了摆手，跟肖以歌道：“学生三不准，我不喝酒……”
座上听到此话的人先是一愣，之后都纷纷大笑了起来。就连刚刚举起酒瓶的肖以歌也把手愣在了半空中捂嘴掩笑。
“我说小弟弟，不喝酒你来这里做什么啊。”
“行了，给他来一杯牛奶吧。”肖以歌打断了那人的继续逗弄，给白可清叫了一杯牛奶。
“对，喝牛奶，长高高啊。”

此话一出，围桌而坐的一群人又是一顿大笑。
在大家的哄笑中白可清既是气馁又觉不甚尴尬，张着嘴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在众人的笑声中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缓缓插了进来：“大家够了啊，别人家一来就拿学弟开刷啊。”
“行了吧杨景，什么时候你也装烂好人了！”
白可清抬头，那位名叫杨景的少年也在看着他，眸里带笑，他起身接过服务员手上的牛奶，递给了白可清。
白可清双手接过后言：“谢谢。”
这个人白可清认识，正是印象里和肖以歌亲密无比的少年，自从落座后却一直带着耐人寻味的目光，透过嘈杂的交谈声时不时望向他。白可清虽对此不明所以却也感谢着他的解围。
开了几句白可清的玩笑后话题很快地被转移，白可清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身边的肖以歌和周围的人嬉笑地聊在了一起。
期间，肖以歌起身说要去上厕所之时，白可清正被身边的一位男生拉着给普及骰子的各种玩法，在他思量着要不要跟上去的间隙只见对面的杨景已经站了起来，说是要去打个电话便离开了席位。
洗手间里，站在风干机前晾手的肖以歌感受到身边有人缓缓走近，再靠近点时他也猜到了是谁。
杨景走到了他旁边的洗手池，透过镜子看着他笑道：“以歌，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喜欢这一口的了？”
肖以歌回过头来随意扯了几把纸巾道：“在打趣我之前你还是先好好整理一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生活吧。”
杨景面不改色道：“我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生活？我的生活里就只有你啊。”
这时肖以歌倒是觉得可笑起来，勾起嘴角道：“这句话若是对你家的陶老师说，想必他会很受用吧？”
听言萧景神色终于变得不自然起来：“啊，难怪啊……”
“放心，”肖以歌走到了他身边“如你所言，我们毕竟是一类人。”说完不再看他，将手上被揉成一团的纸巾以一个漂亮的孤度扔进了垃圾箱，遂转身离去。
洗手间里的水流声簌簌作响，双手撑在水槽边，杨景看着镜子里的人，若有所思。
肖以歌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想着是该领人回家还是再带他去吃点宵夜什么的，刚才那家伙似乎并没有动到桌上的食物。
驻足在门边，他看到白可清在小小的隔间里，在晃动的光影之间，煞有介事地摇着骰子，就像在执着于一件值得专注的事……为此他不由得轻笑出声，这家伙还真是和这里格格不入啊。
“先走了啊，我送他回去。”肖以歌走到里边拿起位置上的东西，对围坐在一起的少年说道。
“这么着急带人家走啊，这才刚开始啊。”
肖以歌笑道：“人家可不是我们，作息规律着呢。”随后示意白可清离开。
白可清听到要走当然是不加犹豫便放下了手中的玩意，礼貌性地向在座的打了招呼后便紧跟着肖以歌向外走去。
在白可清站在路边等着肖以歌取车之际，进出酒吧的人来来往往，大多是穿着不符合自身年龄衣着的少男少女。站在光怪陆离的霓虹灯下，他盯着酒吧玻璃镜里自己的倒影出神。
单薄的身子在路过的青年中显得愈发瘦小，一副没有完全长开的青涩样子，白可清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想要快快长大。
不远处一声喇叭朝他这边响起，白可清看着缓缓停在他旁边的车，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肖以歌并没有发动车子，似乎在等什么人：“这种地方是第一次去吧，好玩么？”
白可清看着窗外行动的车流低声说道:“我……并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
白可清的确也不明白，呆在那种地方他觉得无聊至极，却为什么会有人那么喜欢。可是，只要能再多一点地了解肖以歌，无论是哪里他也会去吧。
窗外的流光交相辉映在白可清的脸上，照亮了他白净光洁的额头，肖以歌心里暗道，白可清人足够乖巧，足够干净，人也安分，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好像真的很喜欢自己，或许……
白可清发现车窗玻璃镜上不仅映着自己还略显稚气的脸，上面还有正在看着自己的肖以歌……他在看着自己？
白可清看着窗上肖以歌俊朗的轮廓，琢磨着他脸上的神情的同时也发现了身后的肖以歌正在慢慢朝自己靠近，来不及思索，白可清紧张地的回过头却正巧和肖以歌的清亮的眸子相对，他呼吸一滞。
“你……干嘛。”他疑惑于肖以歌的突然靠近，在狭小的空间里压迫感更为强烈。
肖以歌精准地捕捉到了白可清眼底闪过的羞怯：“你忘记扣安全带了。”
肖以歌想要拉过安全带，抬手掠过白可清的头顶，这举动使得白可清一下子就被圈在了肖以歌两手之间的范围内。
白可清立刻道：“我自己来。”
肖以歌低头看着他，刚才上车之后这家伙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想什么呢，遂一股恶趣味从脑里闪过。
“你以为我要干嘛，难道要亲你不成。”
白可清睁大眼睛，手上的而动作带着慌乱：“不是。”
肖以歌退回到了位置上：“就算是亲你又怎样？你不是喜欢我么，小朋友？”
这话从肖以歌的口里说出来倒是云淡风轻又带着几分玩笑，可是到了白可清的耳朵里却变了个味儿。
他只觉得车内的气氛让他一度感到无所适从，连忙开口道：“我不是小朋友！我准备十六了而你也只比我大两岁。”
肖以歌汗颜，这家伙抓错重点了吧，而当他正要说什么时，后座的车门突然被拉开。
“不好意思久等了吧，刚才他们不放人。”一进了车门，杨景就嘻嘻哈哈地打了个招呼。
白可清看到进来的人是杨景时脸色不由得一变，转过身，坐在后面的杨景脸上盛满笑意，虽在白可清眼里有几分古怪，但随后也微笑示意。
“原来你也会不好意思啊。”肖以歌没有看向杨景，停顿了一下后对白可清说道：“等下你先回家，之后我还要送他回去。”
白可清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窗外的人群与景物开始缓慢而又加快地往后退，车内又回到了初时的沉默，这种气氛下白可清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下车自己打的回去的想法。

7.
回到肖家后时间也已经不早，白可清简单地洗漱过后就躺在了床上准备休息，脑里回想着今天晚上接触到的人和事，原以为肖以歌的朋友也和他一样遥远而高不可攀，却没想到也能够如此亲近友好，至少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不会显得像个小丑。
在床上躺了接近十来分钟，白可清依旧没有睡意，自从他回来后，他一直注意着隔壁的房间，而里面从未有任何动静传出。
他催促着自己快快入睡，但是脑子里的神经却没有一点疲惫的迹象，随着时间的拉长反而越来越精神。
他叹了口气，打开灯，轻手轻脚地穿上鞋子后走出了自己的房间。万籁俱寂的凌晨，白可清站在暗黄的壁灯下只能听到自己平缓的呼吸声。
往右走了几步，他站在紧闭的房门前，不出他所料，白可清轻而易举地拧开了房门的手把，进入了肖以歌的房间。空气中扑面而来的是肖以歌的气息，瞬间包围了他，白可清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
房间里整齐的被褥和摆设明显是蒋姨收拾过的痕迹，肖以歌哪点都好，唯一不足的就是对待生活的方式似乎过于随意，衣物用过之后就随意丢弃，上一次就是因为早上没能找着曲谱而不得不让蒋姨在找到后急忙送往学校。
想到这里白可清不由得笑起来，肖以歌有那么多优点，在白可清眼里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毛病完全足以被原谅。
缓步地走到柜子前，他端详着里面大大小小罗列着的奖杯和证书，白可清看着那些盛满荣誉的东西感到了莫名的安心。肖母说过肖以歌很不喜欢她布置的这一席空间，说看着像个幼稚的满足虚荣心的展台。
鬼使神差地走进这里，白可清也没打算待太久，但他觉得自己这一刻似乎能够体会到偷窥狂的心理了，再次满足地环视了一遍肖以歌简单整洁的房间，白可清在主人回来之前悄悄地关上了房门，将肖以歌的气息隔绝在了门内。
而那一晚肖以歌没有始终没有回来，白可清在后半夜伴着耳机里标准的美式发音艰难睡去。
幸亏第二天是周末，破天荒地，白可清直到被蒋姨的敲门声惊醒才惺忪醒来。“可清呀，下来吃早饭了。”
白可清试图睁开眼适应光线，声音混沌地应了蒋姨，小手在床头摸索着闹钟。早已日上三竿，虽然心里有准备但是当他眯着眼看到上面显示着的时间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他从小就没有赖床的习惯，更何况像现在这么晚！白可清懊恼地挠了挠头发，迅速从床上跳起，利落地收拾好自己下了楼。
楼下早已经没有了肖家夫妇的身影，只有一份早餐孤零零地摆在餐桌中央。别说是平时按时睡觉了，就连考试前夕复习到半夜也没起那么晚过呀，白可清暗叹。
简单地吞了几口粥，白可清没什么食欲就打算把碗洗了回房，转身时刚好看到肖以歌腾着一身热气，头上汗水横流地正拉开冰箱找水喝。一看就是刚从外边运动回来的样子。
白可清：“你……”
“稀奇啊今天，睡到现在，都赶上下午茶了吧。”肖以歌拧开冰水，挑了挑眉，抬起手一口气地把水往嘴里灌，看起来心情很好。
“昨天睡得晚。”
“回来又看书了是吧？下次不带你去那地儿了，你也不合适去那儿。”他抹了把嘴，笑道。
“不，下次还可以去……”白可清道。
“什么？”肖以歌没有听清。
“……刚打完球回来吗？”白可清盯着他头上不断冒出的汗渍出神。
“恩，你也多出去锻炼锻炼，一直窝在房间里长不高的。”肖以歌笑着往房间里走去。
白可清在心里暗骂，谬论！
他更想问的是，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一直跟杨景在一起吗？但是他问不出口，也没立场问啊。
白可清觉得这个周末过得格外短暂，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肖以歌每天呆在家里的时间变长了。即使坐在房间里，他也能够根据门外的动静来判断肖以歌在屋子里的活动。
下午一般家里是不会有人开电视的，只有肖以歌习惯在下午三点后窝在沙发里看体育赛事，早上七点当白可清起床背单词时也能够听到肖以歌外出打球的声响，晚上如果不出去的话，心情好时话他偶尔会在客厅里练琴，但如果呆在房间里白可清就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了……
每当有动静传出白可清就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上的动作，一次次下来也就什么都没干成，然而墙上挂钟里的短针依旧无情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连肖母都不禁感叹儿子终于收心进入高三状态了，白可清听言几乎要笑出声，恐怕连肖以歌本人都没有作为一位高三生的自觉吧。

白可清就这么一直看着肖以歌直径走到了他的书桌前，将一碗汤羹放在了桌面上。
“唔……好香。”白可清翻动着碗里的作料。
“我妈说以后我的夜宵作两人的份，另一份给你。”肖以歌作为家里的高三生，肖母在肖以歌生活的各方面都安排的更为细致妥当。
在白可清吃着夜宵的期间，肖以歌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察觉到肖以歌的目光一直落在桌上的一个红色木盒上，在白可清还没来得及咽下口中的食物出声阻止时，他已经把木盒拿了起来。
“这里面是什么，可以打开来看吗？”
如果这时候拒绝显得太不自然了吧。白可清低着头点了点。
肖以歌毫不费力地就打开了木盒，沉甸甸的木盒已经让他猜到东西不会很少，不过打开之后还是惊讶了一番。
肖以歌随手翻了翻,“这么多证书啊，难道从小到大的都在这里吗？”
白可清没什么心情吃东西了，一副心思都集中在了肖以歌的目光所在处。
突然，肖以歌被手上的一张证书提起了兴趣：“这个……还有这个……”一张，两张，更多张，肖以歌眼里积攒的笑意越来越浓。
白可清头皮一阵发麻，拿起笔佯装准备开始做题，不敢直视一旁的肖以歌。
自己在他身后一直紧紧追着跑的事实，他知道也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但诚然，白可清现在还没有心理准备向他坦白。然而此刻的处境就好像是有人在后面推着他，催促着他把这些年来的心思一一摊开在肖以歌面前，让肖以歌用着耐人寻味的目光上下逡巡着赤裸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肖以歌道：“不怎么齐全啊白可清。”他把铁盒重新关上，放在了原处。“还有初三时区联考的证书怎么没有。”白可清听出了话中暗含的笑意。
对于那张缺席了的证书，白可清对此也是遗憾十分。那场考试他本是势在必得，但在当天阴错阳差，白羽华因为一场小车祸被送进了医院，他不得已错失了下午的考试机会，而她也就是在那场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现在的“父亲”。
沉默了好一阵，白可清才神色黯然地说：“那天……”
“嗡嗡。”
一声突兀的铃响打断了白可清还没说完的话。
“我接个电话。”肖以歌看了眼来电显示后便脚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
白可清听到模糊的谈话声从楼道传来，意思大概是电话里的人催促着肖以歌出门，他似乎拒绝了，但是不出白可清所料，在几分钟后，楼下便传来了大门关上的声音。
白可清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察觉到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手上拿着笔，却写不出一个字。
高三总是急促而短暂的，在肖家父母看来敛性收心了一个学期的肖以歌终于迎来了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假期。
在肖以歌学校的补课任务结束后，他终于可以得到一个月的休息，放假那天刚好距离过年还有几天，蒋姨迎来了肖家一年来最忙的时段。
与此同时，白可清也跟着蒋姨忙里忙外，每天接待的宾客很多，需要采购和安置的东西排满了蒋姨的事务清单，对过年一向没什么概念的白可清，在里外忙碌的过程中才体会到了实感。
当肖以歌进家门时，一群来拜访肖父的人才刚刚离去，各色的礼盒堆在玄关口处还没来得及收拾。
“白可清！”肖以歌进了门后喊道。
回应他的是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的肖母：“他和蒋姨出去了，找他什么事？”
“他不在啊，没什么大事……”肖以歌撇了撇嘴，踢开了脚下的鞋子。抱着厚重的书籍往房间走去，还没在房间里呆多久，楼下便传来了些许声响，肖以歌想是白可清已经回来了。
“对了刚好以歌也回来了，让可清和他一起去就行了。”肖以歌走到了客厅里听到肖母对蒋姨如是说。
肖以歌：“去哪儿？”
肖母：“你看蒋姨不是忙着嘛，我们家的一部分年货还没有买，这不刚好你和可清一起去趟超市把剩下的货备齐了。”
白可清上下忙活有些气喘，双颊泛红地看着肖以歌。
“行，白可清你去车库等我。”
回房间拿了车钥匙后，肖以歌快步地离开了屋子。临近过年，马路上车流涌动，他们花了好一阵子才把车开到了商场。
这个时点采购的人也不少，白可清和肖以歌顺着人流走进了商场。在人群的摩肩接踵中，因为无法并排走，白可清走在了肖以歌的前方，一高一低地靠在一起在旁人看来好像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态，白可清脸色微红，心理有说不出的开心，毕竟能和肖以歌单独出来的机会屈指可数。
两人进了一家大型超市，按着清单挑完东西后，见天色还早，他们就在货架前转悠起来。
肖以歌四处看了看：“有什么其他想买的吗。”
白可清笑道：“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