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大条忠犬明星攻*温柔年下经纪人受
林萌*周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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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满怀谎言和恶意的世界，但我们仍可以成为自己。
愿那个追梦的少年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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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视角
*故事发生在大约2005年。
*攻受都有前任，但是双*
*攻以为自己没人气，其实还是有一定认知度的。
（图片来自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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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像这种不冲奖，小制作，低排片的电影过审速度都很快，只要避开大家都有空闲的时间，一切都好说。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自己短缺，没有背景加持的电影根本没法上线。其实不然，在电影院工作过的人都知道，电影院是有淡季的。在淡季时观众更倾向于把目光倾注到那些有熟悉面孔的电影上，总觉得这些有名气的人不会砸自己口碑，而且剧情就算再扯又能扯到哪儿去呢。事实上，这最是吃亏了。如果真是好剧本好制作又有人气加持的好片子，干嘛非等到没人看再上呢？。

相反，淡季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众电影，他们自知争不过假期，拼不过大年三十，所以特意选择竞争力小的时期上线，也恰好影院需要一些其他片子来填补空缺。只可惜现在人人都忙着奔小康，很少会有人拿闲钱拿闲时间去鉴定一个一天只有一两场的戏是宝藏还是糟粕。

诚意之作却缺乏诚意的观众，这是小众电影面临的现实问题。

《红》也一样。

夏末春秋的时候，学生们背着帆布包，回到学校，而导演也宣布电影进入宣传前期。

林萌不是很在意电影到底卖成什么样，演戏纯是因为喜欢罢了。不过要是辛辛苦苦拍出来的东西真的没人看，那也够丢脸的。回头让他妈知道了，就又是一个展示语言魅力的机会。而且这对他以后能不能接到想演的戏也很重要。原本就长了个不讨选角导演喜欢的脸，要是演得全是没人看的戏，以后就更难混了。

然而导演阿已除了给他们寄了几张套票，让他们发动发动身边人，就是叫他们在电脑上都搞个qq号，再转发空间什么的，这新颖玩意儿还是三五年前出现的，林萌玩不来。

广告广播都不投，也不上节目，搞什么qq？这是……放弃了？

林萌摸不清状况，正好趁总导演打电话的时候提了一嘴儿。

“导演，咱这个宣传是不是……”
林萌深知自己说多错多的毛病，情商低，能不说就不说。

“嗨，没事儿，别担心，你们做好你们那部分就成了啊，我这边心里有数！”

放下手机，林萌继续躺在纸箱壳子上。

奇怪。
从接到电影到杀青，一切基本上都是走的正常流程，可是他总能感到一丝异样的感觉。

起初周礼告诉他，这部戏是因为没有人想演才轮到他来捡漏，可是在片场，导演的说法却并不一样。

“当初周礼非说要把这个角色给你留着，我看啊，真是太对了。”

留着，不是捡漏的意思吧。

就像是以《红》为中心设置了一个仅容纳寥寥几人的玻璃罩子。他们这样的其他人远远被隔离在外，只是趴在玻璃上，不断窥探，不断呵气，最后只看得一片朦胧。而那几个被玻璃罩住的人，有故作平静的周礼，有欲言又止的导演阿已，也有第三主演莫成——他在片场看向周礼的目光着实叫人在意。那不是职场上饱含恭维的眼神，也不是熟人相见的怀念，而是一种历尽千帆后的沧桑。

林萌有意识的去维护周礼的掩饰，但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受。他自觉不是个喜欢干涉别人隐私的侦探人格，可他就是想知道，想知道关于这个电影到底发生着，或者发生了什么。也许是因为这是他第一个戏份多的作品，也或许只是因为一个人。

这些天周礼一直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偶尔也拖着步子出来溜达一圈，只是较之前相比，频率变得少了。
这很反常。

周礼面上是个稳重文雅的人，内核里却是个十足的多动症患者。每次林萌摊在地上，让屁股感受地面的清凉的时候，周礼就会拖着个人字拖在他面前啪嗒啪嗒的走来走去。有时候是去厨房拿吃的，有时候是去院子里逗逗他挂的鸟，有时候啥也不干就出来走动走动然后朝他的头发上上摸一巴掌。

林萌懒得理他，自己靠在墙边翻看圣斗士星矢，只把那晃来晃去的小白腿放进余光里。但烦躁的时候也有，一年四季总有那么几天热得让人心脏扑嗵嗵跳。每当这时，林萌都会趁周礼靠近，一把抓住他裤边，把他扯得弯下身来，然后狠狠捏他的脸。

别说，一个做经纪人的，皮肤比他这个当艺***起来要舒服多了。用隔壁杨大妈的话来说“嚯，这小伙子水灵得像个白萝卜”。

不过现在周礼好像励志要当深闺大小姐，一门不出二门不迈。要捏白萝卜还得趁着夜深人静，白萝卜给自己施“加强肥”的时候。

家里只有一台台式机，屏幕碎了就被人扔出来了，附近的人大多有钱，现在早都出那种新式的电脑了，轻薄还好看，这又老又破的傻大个早该扔了。这就便宜了林萌他们，这两人天天盯着街坊邻居有没有丢东西的，见声就往回揽，不能用了回头再卖给老王头。这电脑就这么捡回来了，林萌用不着也不怎么爱上网，干脆给周礼房间拉了条网线给他办公用。

周礼是十足的笔记派，能笔头完成的觉不开电脑。可最近林萌路过他的房间总能听到他劈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跟那次在厕所一样。他不说，林萌也没理由自己去问。心里却跟小鸟在手心嬉闹一样，痒痒。

九月中旬的时候，B市下了场大雨，又冷又闷。林萌在S市的戏杀青，周礼出去谈工作，回来的时候刚好在门口碰上了。

3
第二天，林萌光荣发烧，周礼没事儿人一样穿着短袖短裤站在他床边，还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他。

“可怜我们萌萌小乖乖，快起来喝点粥吧。”这让林萌很想爬起来揍他，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粥放下，你出去。”林萌努力做出恶狠狠的样子，以掩饰他因为没力而无法爬起来收拾周礼的事实。

周礼闻言反而在他床边坐下了，端着装着白粥的搪瓷碗儿，故意往里面一吹，让香气熏得林萌虚上加饿。周礼很少说自己的事，就连他老家在哪儿也是某次喝酒后随口提了一嘴在南方，可具体在什么地方林萌就不清楚了。不过林萌怀疑这人是个G市仔，理由就是不吃辣，做饭啥都往蒸笼上放，而且煲粥是一绝。同样是白水煮白米，在林萌手下那就是粗茶淡饭，但周礼一做就完全不同，米香味儿隔着大院儿和两道门都能馋得人肚子叫，就这水平进茶餐厅完全是招牌待遇。

“别嘛，林大少，赏个光尝尝小人的手艺如何呀。”这轻声细语的劲儿也有G市那味儿。

林萌一边用眼神诉说怨念，一边坐起来，用两个枕头垫在背后。粥大概是特意放凉了一些时候，端起碗来温温的，却并不烫手。完成喂食任务的周礼并没有急着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大有幼儿园老师恐怕小孩儿不好好吃饭故而监视的样子。

同是淋雨的人，怎么他林萌就虚得跟林妹妹一样，周礼这家伙居然还有精力在他旁边拿个小本本涂涂画画？本子上画的啥也看不清楚，好像就是两条斜线中间一个黑坨，旁边还有好些标注。

林萌看不懂，也没打算看懂，就想着皮一下，偷袭周礼的笔，让他画不了。一抬头却看见阳光从门外直照进来，正好明晰了周礼的脸。那么几粒光点逗留在他的睫毛上，那眼睑一闭一睁的动作在林萌眼中似乎都被放慢了，就像是高倍照相机镜头下的蝶翼。可他的睫毛要比蝶翼可爱多了，因为它在阳光下茸茸的，颜色也淡淡的，点缀在白皙的脸上，勾起了林萌心头一股莫名的情绪。就像是在等待试卷下发的学生，心脏被吊着。是忐忑吗？可又不像，因为那是一种冲动，冲动得让他手腕里的脉搏在自己掌心跳动，冲动得用他衣领上洗衣粉的味道灌满自己肺部，冲动得想要把每天清早接收到的第一缕温度，变成他被窝里的余温，而不是阳光。

嗯……粥细腻香滑，真白哈……

“看我画画做什么？”

“我咋不知道你还会画画呢？画个我呗！”

“唉！可惜我礼哥一幅画100块，付得起嘛林大少？”

周礼调笑着打了他一个脑崩儿，拿起碗就走了。短裤裤腿比他的腿要宽很多，走起路来就空荡荡的，一荡就荡到林萌心里了。

痒痒，还是痒痒，之前是心里痒痒，现在从胸腔到鼻子都痒痒。

林萌起初并不想承认，因为他之前喜欢过的人全是透亮，快意恩仇的人，像周礼这样藏头遮尾的反而没什么好感。但好好想了想也就相通了，人又不是设定好的程序，喜欢这种事哪有定数呢？

是的，他林萌，喜欢周礼了。

在做完伟大的心理工程后，林萌又虚了。一来是发烧发的浑身没劲儿，二来是不知道这种感情该怎么发展了。他林萌喜欢什么是一定会努力去争取的，无论有多大的困难，多坏的结果都要去尝试，就像当初宁可被母亲从家里赶出来，也要跟初恋男友自由恋爱一样。即使后来初恋小男生怂得一批没敢跟家里说清楚，搞得他跟家里后又喜提失恋，但他不后悔，因为他至少去做了。

然而，在喜欢周礼这件事上未知因素也太多了。首先周礼他喜欢男人吗？其次周礼就算喜欢男人，那他也会喜欢林萌吗？最后，如果前两个问题都解决了，他们俩之间也不能产生甜甜的爱情，因为如果周礼心里的结无法解开，他恐怕会永远像这样畏手畏脚的。虽然林萌并不知道这个结到底是什么，单是与《红》有关罢了。

“喂？狗子！”

“我靠，吓死我了！”

“快，有事儿找你商量。”

“咋了儿贼，有啥要爸爸帮忙的？”

被叫做的是徐茂宏，林萌的死党，他俩家里生意上有来往，所以很早就相识了，但从高中被分到同一班开始才算有交情。都是没什么心眼儿，吊儿郎当，只想当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性格上一拍即合，而且又一起熬过了高三的艰苦岁月，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以至于即使现在徐茂宏去了外地读研，两个人还保持着联系。

“少废话，爸爸给你说件事儿，你别打岔啊。”

“得嘞，您慢讲。”

“长话短说，我喜欢上一个人，但是这个人他可能不喜欢我，而且他搞不好还不信任我。你说这咋办？”

“咳咳，你这也太简了吧……我猜你喜欢上了一直男？”

“不知道啊，他这人太神秘了……”

“不是，你这绕得我云里雾里的，给我讲具体点儿啊，我保证不是为了吃瓜。”

吃瓜专业优秀毕业生徐茂宏的话有待推敲，然而没办法，老父亲林萌选择像相信儿子一样相信他。

讲述完大概后，徐茂宏那边没了声音，大概是在思考。

“其实我觉得，按照你的描述你应该先忽略你喜欢他这件事，首要问题在于那件事儿。”过了一会儿后徐茂宏才开始自己的分析。

“这……喜欢就是喜欢啊，怎么忽略？”

“不是让你不喜欢他了，你可以喜欢他，也可以试着追一下，但别打直球。我觉得吧，你可以从他的心结入手，帮他解开他的心结，在这个过程中他可能就会对你敞开心扉了。不过人家要是直男，你也没办法。”

“可，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不会对我敞开心扉啊，他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帮他啊？”

“数学题不会告诉你解题思路，那你就算不出结果了吗？”

“……有点道理，你个臭小子没白上学嘛，爸爸很欣慰”

“去去去，我是你爸爸！对了，你暗恋那人叫啥来着？周礼？挺耳熟的，有功夫我帮你查查吧。”

……

发烧烧了两天才完全褪下去，期间正好赶上电影要去路宣，林萌干脆也就知会了声导演，没去。这电影没啥背景，所以跑路宣也去不了多好的地方，换言之是没人在意，所以去不去问题都不大。

导演阿已是有点名气的，但这名头得益于他大多拍摄的都是概念片和文艺片，没什么竞争力，所以在圈外没人听说过，圈内也不是人人都了解；演反派的莫成算是个资深演员了，属于爱看电视的人都知道的，可惜一直饰演年纪稍大的绿叶所以号召力不强。女主江铃是前年给内陆天王拍mv出道的，跟林萌一样的模特出身，气质出众，但也是属于没门路没热度。再就

是杨萌了，长期在电影里刷脸，多少混了个脸熟。除他们之外全是新毕业的学生，制作人员小半都是导演的熟人，友情价拉来的，要么也是新毕业的学生。投资就更别说了，太虐心。

导演每天佛的不得了，而且很爱网上冲浪。硬让每个人都加进了qq群，但平时也不搞什么工作，而是转发一下养生小贴士。搞得他们演员自己拉了个群专门用来吐槽导演，反正大家都是小透明，耍起来也快乐。就是林萌每次上电脑还得去周礼房间，又不爱上网，不知道现在网络上都爱说什么俏皮话，所以经常跟不上他们的话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周礼也在估摸着要不要再去捡个电脑回来了。

【观后感10000字】
莫不是个滴水观音：【转发】咱已哥的圣旨啊，今天是养发专栏。

铃铃不会胖：耶！我赌赢啦，赵家给钱！【表情】

Soul：哇……太过分啦铃姐！你都连赢我三天了！没天理啊！有没有人告诉导演，秃头是天生的没得治啊！！！

莫不是个滴水观音：仿佛有被内涵到。

社会你林爷：莫哥一头亚马逊大草原，不怂不怂

莫不是个滴水观音：萌萌，亚马逊那个是热带雨林……

莫成，饰演的是剧里真正的反派，他没有才能，却掌握着知识，他以启发者的身份靠近男孩，哄骗男孩替他办事，在男孩反抗后，毫不犹豫的迫害他，哄骗他的朋友套取信息，从残害，追杀到诬陷，栽赃无所不用其极。可另一方面对于那个世界来说，他的确是一个很有魄力的领导者。

虽然莫成也算是个大前辈了，平时却没有什么架子，谈天说地的，也能跟他们这些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玩到一块去。不过要是正经的论事，他就会相当固执，自己坚守的观点寸步不让，有时候都会让导演头痛。不过只有在对待周礼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很多时候明明一些话听上去就与莫成个性相悖，只要是从周礼口中说出，莫成只有点头的功夫。说白了就像是一个溺爱孩子的父亲。

这是林萌怀疑这两人有关系的重要原因之一。只是这两个人关系绝对不会是父子，因为年龄差得太小，可要说是兄弟，莫成的家庭在某档节目里也曝光过，独生子。总不会是恋爱关系吧？莫成……有老婆啊。

林萌实在搞不清楚，在片场时，他甚至直接问过莫成。

“莫哥。”林萌下戏，就往一边闲着聊天的莫成和江铃那边走去。

“小林啊，怎么了？你也对股市感兴趣啊？”莫成显然对于自己刚才的讲解充满自信，并认为听得很认真的江铃一定会产生一头扎进股市的冲动。而后者则向林萌投以无奈的目光。

“我哪有那钱买股票呢，今年能搞个洗衣机回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莫成很是遗憾，正要再争取两句，导演就把江铃叫走了，这一打岔莫成就把股票的事儿给忘了。两个人站在场边开始聊起剧组里的一些人和一些趣事。说到这些话题，林萌就刚好想起周礼来，正好现在这边就他跟莫成两个人，有点什么事儿也好聊。

“莫哥，您是不是认识我经纪人啊？”

“啊，认识啊，不是周礼吗。”

“我是说进组之前，我觉得您跟他好像很熟。”

“……我要是说我跟他是业务上的来往，你信吗？”

“不信的话我还可以编我们俩都是股民。”

“莫哥……我是真想知道。”

莫成叹了口气，深深的看了眼林萌说道“我是真没法说啊，我的确认识他。我也知道你其实想问的是什么，但这个事很复杂，告不告诉你在于他，我也就是个局外人……都是局外人啊！”

……

局外人。

4
两天后电影正式上线，林萌手上拿了八张票，除了给他自己和周礼的，一张给了老王头，一张照例寄给他妈，剩下四张逮到哪个邻居就给哪个。

结果就是街坊四邻用诧异的眼光上下扫视了他一番，然后说道“看不出来啊，还是个大明星嘞！”

这也不怪邻居，主要是林萌这人自尊心极强，没有做出成绩前绝不会去吆喝，邻居们多是老头老太太，没事儿也不去电影院，自然就不知道住旁边的这位在哪里高就，只是偶尔遇见时会说一句帅小伙罢了。

原本林萌没打算闹大，片子穷，但好歹是个主角嘛，分享分享喜悦，也算是卖个人情维系一下邻里的关系。这一送不要紧，那些老年人平时没事干就爱扯着人聊天啊，一来二去的整条胡同的人就都知道了，多稀奇啊，当电影的主角，那肯定贼有钱吧！那可不是，就这家人最奇怪，每月都有搬家车过来，铁定是天天换装潢，讲究！

而传说中的大款林萌则蹲在院子里，看着运输工们在他家来去自如的搬东搬西，无奈且痛苦。

“少爷，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我过来给您报个帐。”说话的人西装革履，跟装X时候的周礼一个德行，不过人家的西装是真西装，定做的那种。他叫高云承，在林萌母亲手下当秘书，十六岁那会儿就跟着林家了，所以与林萌也是十几年的交情。

“不是，云哥儿，这冰箱我是刚买的，您就不能搬点儿别的？”

“林大少爷，我也是想搬别的，但您这儿实在是太简约了点儿，我总不能把床给您搬走吧……要不然您再补个几个块的，我把冰箱留下，换搬沙发？”

“……算了算了，夏末秋初，便宜你了。”

沙发可不能搬，要真搬了，周礼那小子下次就没史努比坐了。

“少爷，不是我说，您就跟老板道个歉，”高云承每月来一次，除了收账之外还担负着说客的重要职责。他屈单膝蹲在林萌旁边小声说道“其实啊老板现在也放宽心了，就是面儿上过不去，你也知道她就是自尊心强。这事儿也不能全怪老板是吧，当时你出柜也太不挑时候了，那会儿……”

“云哥儿，省省吧，她要真不计较了也不会让你一趟趟的过来，你就告诉她，这是天生的，改不了，四合院儿我也不会卖。”

“唉，你这是何苦呢。”高云承见劝说无果后也没有继续坚持，便站起身来报账了，这一脉相承的倔脾气一看就是老板的种儿“这次你交了四十万二百零五块八毛六的现金，加上搬走的冰箱，电饭锅跟台灯，算你二百五十块，剩下还差三百六十七零四万六。”

“去你的，你才二百五。”林萌站起来照他腿上踢了一脚，“我拍了个电影，主演，票给我妈寄过去了，她要不看你就自己拿着去吧。”

搬运的人素来动作快，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心疼，不出一刻钟的时间便扬长而去了。林萌则继续蹲在院子里看着鸟笼子郁闷。

“债主又来收菜啦？”周礼从外面回来，把刚买的汽水捂到林萌脖子上，冻得他一激灵。

“债主……债主啊！”林萌往后拍了他一巴掌，一把拿过汽水咬开瓶盖就往喉咙里灌。“你说我妈她咋就能这么狠心！五百万！我一个月能搞到个买新冰箱的钱都算过年了！哎，小礼子，你说我拍一次赚的不少，怎么就没钱呢！”

“我给你算算，除了日常花销之外，你要卖衣服，要撺局请客，还要把钱借给你在剧组认识的那些人，我就问，上次管你借五百多块那人你还能联系上吗？”

“……不能，但你不能以偏概全啊，大多数还是…能联系上的。”能联系上但是不能还钱。

“行，拿家具抵上也是一样，反正不搬我房间的东西。”周礼弯下腰撸了把林萌的头毛，这人平时像个大爷，这一头毛却软趴趴的“你到底啥事惹***了？我特好奇。”

“没啥，她觉得我跟她过不去呗，嗨，管她呢，咱晚上看电影去。”

片子顺利上线了不假，可惜太穷排片只有中午十二点跟晚上十点的两场，听说有的地方排都没排。穷是一种病啊……前阔少爷林萌越来越明白这个道理。

前几年去电影院看电影是个稀奇的事儿，那时候大家都不富裕，很多情况是逢节假日街道搬个放映机过来，一人搬着一个小板凳抢个好位置，从下午等到天黑了才放起来。现在票价都压下来了，有事没事走进电影院的人也越来越多，但主要消费者还是年轻人，老年人更钟爱收音机里的咿咿呀呀。

《红》这部电影就刚好排在了年轻人不爱去的时间里。中午大家都去找餐馆，晚上要是八九点还好，看完电影小情侣手拉手去干点什么也合适，十点就太晚了。再加上最近有几起恶性伤人事件，肇事的人还在外面窜呢，谁敢大晚上出去啊！

九点半的时候林萌跟周礼两个人在摊子上拿着签子嗦螺肉。林萌嘴笨，不仅说话笨吃东西还笨，嗦了半天也嗦不出几颗，周礼在一边风凉的笑着，还故意冲着他迅速嗦了几个。林萌没觉得有多恼，因为他的注意力只放在那因为吃辣而发红的嘴唇和时不时翻出来的小舌头上了。

“哈哈哈，萌萌你这个舌头可不太灵活啊。”

“怎么，你想试试？”

顿时两个人都沉默了。天知道他林萌为啥突然说出这种话，尴尬的他手脚蜷缩。可过了会而林萌又反应了过来，他沉默是因为他差点暴露了馋人家的事儿，但周礼又作什么沉默呢？难不成周礼……也是同？

不，搞不好是人家矜持，林萌心里不确定，想进一步试探，周礼的手机却响了。

电话也是一个奇怪的点。周礼平时接打电话多是为了联系工作，这种时候他不会避开林萌。过年的时候家里来电话他也不介意在林萌跟前说。但他很少有自己拨打出去的私人联系，要么就像现在这样，闭口不提是哪位，只是远远的避开所有人。

林萌看着不远处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了，电影也快开场了，干脆就叫了服务员过来把剩下的螺蛳装在泡沫盒里，擦干净手干坐着等周礼回来。

“不吃了？”

“打完了？提前五分钟进场，还有十五分钟不到，咱溜达着过去也差不多了。”

“行啊，那走呗。”

一路上行人很少，只见到有骑着单车回家的工人。林萌说了些有意思的话题想要挑起话头，

华丽的画面和音效就能做到的震撼的效果，林萌的确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如果他们的制作组再有钱一点，大概会火吧，他想。

然而，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真正的宣传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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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一个小众新作推荐的帖子被管理员设置为精品，高高的挂在榜首。

5
电影散场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四十五了，观众三三两两的顶着夜色归去。

来的时候摊主答应把他吃剩的螺蛳放在摊子上，等他回去的时候自己拿走。摊子在一条小路上，这条小路是从林萌的四合院儿到电影院的最近距离，却有些过于偏僻了，他们原本是打算走大路绕点远再回去，可看完电影后周礼喊饿，就干脆回去取了得了，反正两个大男人也不怕出事儿。

就算这会儿有逃犯又怎么样，总不能这么点背就碰上吧。

然而，人生就是这么无常。

周礼显得很是惊慌，哪怕他们现在已经到达医院了他也还在颤栗着，垂下脑袋。他的左臂上有一道血口子，不住的往下流着血。

林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头骂了自己一万遍没能耐，气自己没事找事儿，恼当时没果断点儿他保护好。千悔万恨的，过去的事也已经无法挽回了，林萌只得试探性的去触碰周礼的肩膀，待确认对方并不反感后再一把揽过，希望借此给到周礼一点力量和安慰。

刚才他们路过一处居民楼，林萌便指着对周礼说“看，这里原先是我的小学……”

话没说完，周礼便很紧张的扯了扯林萌的袖子，一言不发，只想要快点离开。林萌不知为何，正想问，却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就在他指向的方向一个提着编织袋的矮小男人向他冲过来，那人手上的东西在路灯下反射着光芒。

那是一把刀。

一时间林萌脑子里除了警情通告之外就是电线杆上满满的告示，那些叙述的文字和逃犯照片充斥在他脑子里，搞得他发懵，最后在这片茫然中，他看见了两个字，大大的“完蛋”。

那个人看起来瘦小，动作却很快，林萌才反应过来，刀子就已经在眼前了。如果这会是他生命的终点，那么他最后的一个念头会是幸好，周礼在他身后，还有机会逃跑。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可能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闭眼时，林萌的眼前是闪着寒光的刀子，睁开眼，却变成了周礼和他左臂上的红，比海报上的红迹还要刺目。

林萌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伤人者打倒在地，又是怎么来到医院的。那一瞬间发生了 太多事情，回想起来仍让人害怕。

“别担心别担心，医生去取药了，马上就过来。”

来者是个片警队长，三十上下。今晚本不是他的晚班，该晚班的小年轻说是请女朋友看电影，所以换了个班。晚上正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接到报警电话，赶到现场一看，好嘛，愁了好几天的逃犯给人打趴下了，鼻青脸肿的。再一看，旁边还有人受伤了。赶忙开着警车先把人送医院了。

胳膊上的血还没止住，把淡色的长袖都给洇红了，林萌哄着周礼把胳膊伸直，防止因压迫而流血过多。

“实在不好意思，这都是我们工作疏忽导致的。”

“……算了。”林萌无暇顾他。

“但是您下次遇到这种事儿还是先逃跑，报警，这次是犯人饿了几天了没力气，下次要是……”

“下次？”本就一肚子气，被这话扎了一下就挡不住的想要泄露出来。林萌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情绪，如果在这里吵起来，太吓人。

“对不住对不住，没下次了，我们以后一定做好工作，我给您道歉。”说着，那片警连续鞠了几个躬。

见他诚恳的样子林萌是想发作也发不起来了。人家警察也被这逃犯搞得焦头烂额呢，而且天天贴告示，为的就是防止大家别走夜路小心安全，他们倒好偏挑夜间出行，不出事儿就算了，出了事儿还反过来怪警察的不是，忒不像话。要怪只能怪那逃犯太没人性，也怪自己这手怎么就这么欠儿！指哪不好偏往逃犯身上指，逃犯一神经过敏，哪还分得清这是指啥呢？直接上去就灭口了。

“哎，医生您来了，快点快点，病人这边等着呢，快。”医生也是没半夜遇过这种事，越忙越乱，半天才拿齐消毒用品，远远的刚在走廊冒了个头，片警便赶紧跑过去把人揪过来了。

“林先生，医生来了，我得赶紧把犯人送回去了，”片警说着塞给林萌一张纸，一看就是刚刚写的“这是我联系方式，我姓李，李铭，是咱这儿的社区警队队长，后续还需要录笔录，倒时候我再联系您，医药费我给您付了，要还缺啥您也可以联系我！”

林萌本想着拒绝，可那叫李铭的片警早就火急火燎的跑了，搞得他心里不是滋味。自己作了

死，暗恋对象给你挡刀子还不算，还要人民警察给你出钱看病，人警察一个月才挣多少啊，看看你作的！病房里头医生在给周礼缝针，不让人进去，林萌就坐在外头，任内疚快把自己给埋了。

“家，家属过来一下，请……”过了很久，医生才打开门出来。医生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也吓得不清，缝完针后语无伦次的喊人过去走流程。

“嗯。”林萌还丧着气，搞得医生更是紧张了。

“嗯……没事了，伤口不深，已经缝好了，就是，十天后回来复诊拆线，然后，然后别吃刺激的调味料，这两天别沾水，那个……别吃吃海鲜喝咖啡之类的，还有……”

周礼已经镇定下来了，他坐在诊室的床上。朝林萌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林萌本来在听着医生的嘱咐，看见周礼一笑后反而听不进什么。

这人演技太差了，笑之前至少先把眉头舒展开啊。虽然在心里这样吐槽这，可那颗百味夹杂的心却也的确在看到这一笑后舒展开来。

“你说你何必呢，就他那种瘦麻秆我一拳就给打趴了。”回家的时候李铭又打电话来问需不需要回去送一趟，周礼谢绝了，于是回去的路上林萌一刻不离的扶着他，哪儿路灯亮，哪儿路宽走哪，就连进胡同的时候都前后环顾了半天。

“人家医生小姑娘也说没事了，你就别担心了。”

“我不担心？那要是刚才那人刚好划在你脖子上呢？那些穷凶极恶的人都不顾后果的！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儿，你赶紧跑知道吗！”

“可是，”周礼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委屈，也像在撒娇“我怕死。”

这是一句矛盾的话，惧怕死亡跟奋不顾身的挡在刀子上，这是矛盾的。可林萌一听就明白了，“怕死”不是害怕自己死去，而是死亡本身。

像这样的心情，四年前当他坐在急诊室外时就明白了。那时母亲签完病危通知书后匆忙的走了，父亲就躺在太平间，等待凡世的最后一声恸哭。可惜他的妻子和儿子都是逃兵，一个宁愿把自己埋在亢长的会议中。另一个就这么静静的坐在诊室外，哪怕里头已经换了人，可林萌还是幻想着只要他不去接受死亡的事实，父亲就会从那扇门里完好无损的走出来。

头顶上的白炽灯管照得人特别冷，它们像是麻木不仁的观察者，冷漠的看着这扇门。门一开一关，有的人笑了，有的人却哭了。单调的场景无数次轮番上场，对于时间来说，人的生命过于渺小，小到来不及悲伤，林萌想要站在宏观的角度安慰自己，可安慰来安慰去，他说到底只是人类它本身，他只会再茫然褪尽后歇斯底里，只会想要逃开，与这扇门越远越好。

周礼，他也曾亲历过某个人的死亡吗，所以才会……

“快进去吧。”

“嗯。”

外墙的高处因暴雨缺损了一小块，几天不见上面刚好被蜘蛛网覆盖。几缕游丝随人的动作飘荡，上面沾着些薄薄的水汽，在灯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看起来也是安逸。

拜伤口所赐，周礼三天没洗澡，觉得自己都快入味儿了，林萌才拿着保鲜膜给他缠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又用塑料袋剪破了套进去，上下拿绳子绑上。绑也得有技巧，绑松了漏水，绑紧了疼。

手臂被打理得十分滑稽，完事儿后周礼抬抬胳膊，把自己给逗乐了。

“有啥可笑的，颜值不高但他安全啊，哎，你一会儿进去把手臂抬高，千万别淋着，就给你五分钟洗澡啊，听见没。”林萌不厌其烦的唠叨着。

“知道了——”

“别洗头啊，出来我帮你洗，要不然澡我也帮你吧。”林萌嘴巴永远比脑子快，不知道现在抽自己大嘴巴子还来不来得及。

周礼只是笑了一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自信青年林萌顿时开花，觉得自己面朝太阳，充满希望。

林萌给周礼定了五分钟的时限，实际上还是随周礼拖到第七分钟才开始拍门催人。洗完澡后林萌把理发椅往大院儿里一摆，后头用砖头垫起来一个小四方架，正好用来搁脸盆。这些道具自然也是来自于铁打的老王头。

洗完澡后的周礼心情大好，躺在椅子上不自觉的晃脚。林萌看他那副样子可爱极了，没注意捧水的手，不小心洒在他脸上。那双好看的眼睛迅速眯了起来，连带着整张脸都皱巴巴的。

“萌萌，你老了。”周礼还是周礼，不会反手拍林萌，也不会被水激得大喊起来，只是平静的陈述着“你得了帕金森，就是一种手抖病，这种病……”

“闭嘴吧你。”林萌被他逗得用湿手摁在他脸上，周礼就用完好无损的手去扒拉他，整个人都扑腾了起来，像极了一只被反了面的乌龟。

“别闹了，你快点洗快点洗，我还有事儿呢。”

有事儿……林萌的反应是，他又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一些必须要背着自己才能做的事了。每当想起这一茬林萌心里就不爽，到底有什么事别人都能知道，就自己要被瞒着？他林萌跟周礼不说别的都认识三年了，三年……好吧，搞不好他跟莫成他们认识的时间更长，但是这不一样！这三年他们两个人是朝夕与共的，跟别人比不了的啊！别的不说就看看他的态度，

对着别人都让礼三分的，只有面对他林萌的时候，周礼才会展露出小孩的那一面，那种活泼的，幼稚的，可爱的……

周礼抬眼看他，那双眼睛明亮得跟星星有私情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这种道理林萌也知道，可他就是忍不住吃醋，冒酸水。周礼细腻的发丝在水中散开，林萌慢慢的把手贴上去，然后就像是一勺黑蜜透过皮肤，渗进血管，融化在血液里，每个细胞都躁动起来。

林萌的动作非常慢，洗头的水换了三五遭也不肯结束动作，后来突然想起脑袋被水泡久了容易头疼，才依依不舍的拿起架子上搭着的毛巾给他裹上，以宣布动作结束。

“洗完了？”

“……嗯。”

“嗯，那我要开始办事儿了。”周礼认真的看了一眼林萌。

“你等会，你的头还没……”林萌半想着拖时间半是真的担心他感冒，但事实证明周礼是哪一半都没感受到，因为他直接抓了把水盆里还算清澈的水洒向林萌。

“看你下次还闹不闹我。”周礼挺着胸脯得意洋洋。

“嘿……胆儿肥了啊，哎，有本事别跑啊！站住……不是，你慢点儿！小心别摔了！”

“就说你老了，天天摊在地上，跑不动了吧。”

“老？我二十五岁玉面小郎君，你个奔三的可别废话了！”

午后，院落里，久违的喧闹起来。

而周礼的手机里也收到了一个久违的消息。

“你做得很好。”

6
“喂狗子？有事吗，没事我挂了，煲鸡汤呢。”

“行不行啊你，还没在一起呢，就净想着人家了。”

“……谁说给他煲了。”

“哦~谁受伤了给谁煲呗。不贫了，说正事儿。”

“啥正事儿，你终于决定辍学了？”

“不是，之前不是说帮你调查一下你那心上人嘛，我还真查出了点东西。”

“嗯……没必要吧，他啥人我还不知道？”

“可有必要了，这么精彩的人儿，你可得小心点儿。过两天不久国庆假了嘛，我啊正好回去一趟，就顺道拷给你。”

听到徐茂宏这么说，林萌心里开始打鼓。精彩这种词放在徐茂宏的狗嘴里可从来都不是个褒义词，上一次他这么说话的时候，还是吐槽他那个骗财骗色的前女友。

周礼……

“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比你那些小道消息更了解他。”

“那要是这些小道消息跟他一直在犯愁的事情有关呢？”

……

砂锅里的鸡汤咕嘟咕嘟的冒泡，热气氤氲在厨房里，又由窗户往外飘，飘进紧闭的房门，飘入熟睡的人的鼻腔。

周礼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本只是想在桌前小憩一下，却不想一睡睡到了日上三竿。电脑已经进入了待机状态，周礼赶忙重启生怕一晚上的努力前功尽弃。幸而他先前设置了自动保存，满屏密密麻麻的文字和醒目的图片出现在他面前，一星半点也没有丢失，这让他松了一口气。这口气却也没完全松下来，因为这些资料还是九牛一毛。

在毁掉一个人这件事上九牛一毛。

房间并不逼仄，但因窗帘紧闭而被昏暗包裹得无比狭小。周礼想着再写些什么，肚里的馋虫就被那若有若无的肉香味勾走。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那股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的火焰，从妄图将他灼烧殆尽，一点点的被什么东西所蚕食，蜕变成火柴的大小。它越来越温顺的跳跃着，似乎在劝他放下，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继续自己的人生。

周礼从房间里出来，伸了个懒腰。也罢，就暂时像个正常人一样，倦怠一小会儿吧。

“萌萌啊，你最近太闲了吧，再怎么下去你可就要变成家庭煮夫了。”坐在餐桌前，周礼舀了一勺鸡汤，果然不出所料又是致死量的盐。

“那不才三天嘛，怎么，最近有工作了？”

“你知道《红》火了吗？”

林萌以为他在搞笑，但周礼的表情却很严肃。

“也不算是真的火了，但同期相比已经很有讨论度了。你知道《青柠檬》吗？”

“啊，同档期的校园剧啊，那个癞皮狗演的不是吗，一天四场，耀武扬威的。”

癞皮狗是个跟林萌年纪相仿的演员，仗着家里人不是在电影厂就是在美术厂说得上话的，天天在剧组里横行霸道。林萌曾演过他的弟弟，入组三个月就没被用正眼瞧过，连炫富都不乐意找他。其实这也没什么，很多有名的都傲得不得了。可这癞皮狗还演技差，演技差就算了，一ng就找林萌的不是，偏偏那些个导演就捧着他。把林萌气得够呛，但也没办法啊，谁让人家有钱有势又是个正派脸呢！

“超了。”

“……什么？抄了？《青柠檬》是抄袭的？”

“不，我说的是《红》票房超过了《青柠檬》”

“不是，你开玩笑吧！”

《红》几斤几两他自己心里有数，的确从演员到制作者都花费实打实的心血，可小制作就是小制作啊，从时间到资本再到人气哪有一样比得过《青柠檬》的？也就拍片少这一点上比较强……

“你别太高看《青柠檬》了。昨天中午我其实没在房间里，不好意思，出去贡献了一下对方的票房。”看见林萌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周礼有点恶作剧得逞的小喜悦，林萌自从跟癞皮狗拍了戏之后，任何有癞皮狗出演的作品他一概不看，也不让周礼看。“别气，知己知彼嘛。”

“……所以呢，怎么样？”林萌仍然郁闷，自己出去都不叫他，还是去看那只狗。

“嗯……怎么说呢，客气来讲就是个四不像。一部主打校园的剧，全程都是几个主演们的多角恋，结局还是男主车祸，女主难产。剧情上过于撒狗血了，全是尿点。演员的演技也太说不过去，赖起……癞皮狗这次实在不上心，台词都说糊了，没字幕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其他演员也都半斤八两。审美上嘛……饱和过度。简而言之就是一部用来你懂的的剧。”

“……我懂，我懂。这个时候上的剧多少沾点儿……除了我们***《红》”

“嗯。阿已导演说你很担心宣传的事对吧，其实不用担心。”周礼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你之所以担心宣传跟不上去是因为你觉得宣传就必须通过电视报纸这样传统的方式。但是你有没有想到一件事，现在家家户户……除了我们这种贫困家庭，几乎都有电脑了。网络产业必然会成为未来的大势，所以一些电影的宣传组已经把重点开始逐步转移到网络宣传上，只是他们又有很好的现实资源，因此不敢放手。这也是很多互联网宣传商在发愁的，片方畏首畏尾，他们也施展不开，《红》则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尽管周礼这样头头是道的跟他谈论专业领域的事情很迷人，但林萌现在完全是在溜神。满脑子都是周礼刚刚的那句“我们这种贫困家庭”

我们……家庭

家庭……

他肯定对我也有意思！林萌忍不住挺直了胸脯。

“萌萌小朋友……是不是又走神了？”周礼想不通最近林萌为什么总是在他说话的时候开小差，难不成是自己说得太深奥了？“不好意思，是小礼老师没有照顾到小朋友的智商……”

“谁说我听不懂！就……你的意思是《红》的宣传是跟网络推广的一次合作咯？”

“没错。简言之就是互联网宣传商愿意接受低价推广《红》，《红》各方面的贫乏也给了他们机会，一旦成功，收获是不可估量的，一旦失败，这份低价也可以成为掩饰他们能力有限的借口。“况且《红》本身就是诚意之作，剧本有创意，老演员不摆架子，新演员也很有灵气，打败浑水摸鱼的不是问题。”

“……厉害了。”专业的人总是闪闪发光的，林萌喜欢看着周礼散发光芒的样子，而不是小心翼翼的收敛的模样。“我发现你怎么什么都懂啊，我要是有你一半儿的脑子，我妈就不怕产业后继无人了。”

“我也……就是听导演他们说的。”周礼自觉说得太多了，这些内容不是他一个经纪人该知道的。幸好林萌神经大条，从没发现他的漏洞。

“跟他没关系，就是你厉害。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有工作来着吗？”

“嗯，关于这件事我想，我需要先跟你道歉。”周礼放下碗筷正坐“我的人脉和能力都有限，一直以来一味的把目的放在扩大你的知名度上，所以拼命把你塞进预计收视高或者票房高的剧组中。不顾这些剧组的导演，制片乃至演员的水平和态度。导致你一直被局限在一种角色上，这……可能会让你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误解。”

看见周礼每说一句就更加沉闷一分，林萌就赶忙打断他“你千万别这么想，我没误解，我的目标就是成为最知名的混混和傻儿子配角！就算一直是作配的，我在我心里我还是宇宙第一，比神舟五号还牛叉”

林萌边说还边合起手掌，嘴里发出“biu~”的一声，装作火箭发射。周礼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笑意。

“可就像你说的，你的角色不是有钱没脑子，就是只会打架的混混。一直这么下去你就只会演这类角色了。你之前告诉我说为什么要当演员啊，不是想去尝试不一样的人生吗？”

这句话也是初遇那天喝醉时他亲口说的。

说来也滑稽，林萌小时候也努力的扮演着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一直沿着父母最期望的道路上不断的往前走，因为他们说这条路的终点就是成功，所以林萌一直强迫自己去喜欢，去实现。这样别扭的生存方式一直持续到大二的夏天，那时学校为了拍摄校庆纪录片请来了一些专业的制作人员，被选入出镜的林萌自然也在现场。空闲时，他自告奋勇在一旁整理道具，而在他不远处一名摄影师正在跟一位副院长交谈着。无论是摄影师还是副院长都不知道，那几句话，改变了林萌此后的一生。

“是，干我们这一行辛苦，没钱也没名气，难呐……”

“老叶啊，话虽这么说，你还是倔脾气，不服老！要我说啊，你就来咱学校教课又有什么不好呢，安稳又轻省。”

“我这一生要真栽到安慰和轻省上，那才真是老了呢。我做摄影师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看见更多的人生嘛。”

“艺术家，艺术家……说不过你。”

此后，林萌花了半年去思考这几句话。诚然，沿着既定的路线往下走并不是错误的，甚至可能会很好，他可以拿到很高的学历，继承家业，就这么简简单单，轻而易举的站在多数人可望不可及的高度。可是他却发现原本可以伴着浓茶读下去的资产管理，企业法竟一点点变成了无意义的乱码，他的脑子里全是那一天的灯光和被框在摄像机里的另一个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叫他食髓知味。

大三那年，他辍学了。

“嗯，你不说，我好像真的快忘了。”林萌笑笑，回想起了许多。

“这几天我也有去联系工作，也有收到一些邀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由于《红》的关注度提高，你们参演者的关注度也随之提升了。”

“那也就是说，我可以有更多的选择了？”林萌难掩激动。

“没错，不过……不过，你现在面临着两条路。”

“……to be or not to be？”见严肃太久，林萌忍不住打趣，却见对方这次非但没被逗笑，反而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大事儿！

林萌赶紧坐直身子，跟等待授勋的士兵一样。

“第一条路，你可以演一些重要角色了。我收到的邀约中，有一个戏可以给你男二的角色，剧本逻辑没有大问题，如果剧顺利播出，你的名气是一定能打出去的。可问题在于，这类邀